第十三章 偷心棋局（1 / 1）
“你也太狂了吧？”仙儿怒目道，每一个细胞都在为被轻视抗议。“告诉你——我从五岁就开始学下棋，八岁就能战败长我好几岁的对手。我不敢称自己是女中棋圣，但作为一个爱好者，我有十三年的基本功，连天杰都不是我的对手，还有那些两鬓斑白的棋痴。”
“你是公主，地位低于你的人自然不敢示胜；天杰是因为喜欢你才故意失手讨你欢心。女孩儿面浅输不起，所以……”
“住口！他们才没让我呢！”自尊心让仙儿的嗓门提高，虽然声音娇娇柔柔，却把抗议全面升华。他再轻视她的能力，她非哭不可。“我的棋艺……”
“好啦好啦！算我胡说八道你别生气行不行？你这么喜欢下棋应该不会拒绝我的挑战。还是那句话，我就以这把棋子作本钱，输了任你摆布，不过若是侥幸赢了你当如何？”
“你不会赢的！要是你真赢了，我就根你一样任你摆布。”
“好！咱们一局定输赢，谁也不许耍赖，一言即出——”
“驷马难追！”仙儿憋着气儿接言，满腔愤怒灌于子上，绷紧的脸冒着水气。她最讨厌目中无人之辈，所以一定要赢，尔后当面好好羞臊羞臊他。围棋就像布陷井，她要把他圈到自己的陷井里摔个鼻青脸肿。
可是——事情好像不像仙儿想得那么顺利。翼天的棋子看上去被仙儿包围，实则是诱敌入瓮。她输了，而他的棋子还剩三个。
怎么会？仙儿的血压升得老高，眼仁颤动地盯着棋盘，希望看到的结果只是幻觉，然而不是。翼天平静地面对她逐渐湿润的秀眼，口中淡淡道：“对不起！我因为尊重你所以没有保存实力。赢盘棋而已，我不会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你曾说过我们是生死之我，彼此算得上患难与共的朋友，所以不要因为我是皇子就改变这层关系。我是龙翼天，不是黄天豪。别人叫我什么无所谓，你不可以跟他们一样。我不想被这个不属于我的环境洗脑，活到最后连自己姓氏名谁都忘记，所以我要求你尽己所能地提醒我。”
“怎么提醒？”仙儿喘着粗气，视线低垂，不太懂对方是何目的。
“从现在开始不准叫我大皇子，叫我翼天，”他的目光由疏散变作凝聚，所用的语气很近于表达爱意，“而我就叫你仙儿！”
没有一个女孩儿能在他的凝望下心静如水，仙儿的心第一次为那眼神慌乱。与第一次不同的是此时此刻她没有一点恐惧，神经中枢反应的尽是意外与喜悦。
被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喜欢有多幸运！可是，她已经有了天杰，无论如何不能为别人动摇。拒绝？也没有勇气。愿赌服输，堂堂公主怎能耍赖？
占有经典的贪念挤开本想表现的犹豫，仙儿点头了，但残余的理智令她一直冷着脸，一边外出一边扔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我叫你翼天无所谓，反正天杰不会为一个称呼抛弃我。你叫我仙儿恐怕会引起旁人注意，到时皇上责你居心不良，你可别把我扯进来。”
“无所谓”听起来很草率，放在感情的对话里就更显得漫不经心。然而，只有仙儿的神经和大脑清楚，她的冷淡是装出来的，打从看见翼天第一眼起，移情别恋的种子便偷偷飘进她的心房。翼天朦胧的表白等于给这种子浇了水，洒了阳光，加上主人一夜无眼，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让种子生根发芽如雨后春笋，仅用十二个时辰就长出好大一节。女人的三从四德在种子的力量下显得渺小不堪。口头达成的婚约跟不存在有什么区别？理智与虚伪的专情在没有能力斩杀种子的情况下只能使出障眼法，在主人不自主地想要再见翼天时踢开喜欢的理由，把报仇血恨作为与情人相见的借口。
与昨天一样，次日翼天刚刚吃完早膳，仙儿便大驾光临，声言昨天输得窝囊，今天卷土重来，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瞧她干劲儿十足的样子恐怕已经走入自己的迷魂陈，翼天心里高兴，表面依然高深莫测。
茶、棋摆上，用人退去，屋内只剩下男女两人，仙儿的脸庞悄然泛红。从她进门开始翼天就称她仙儿，照理说她也应该按约定叫他翼天，可那两个字好像调皮的绒球，由她的心头出发，一路挑起不同痒意，走到嗓眼就停下来不肯出去。翼天还想以一把棋子作本钱让她三分，她的脑子反应是不愿，心却挣扎于对他的称呼，两个主控器官目的不统一导致拒绝失态——忽身站起改口称他为“哎”，之后立刻意识到表现有失大雅，慌忙坐下为自己的反常借口：“我……我是想说不用你让着我。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不想占人便宜，否则身心不平。就因为你让着我，所以昨天我才会输。今天用不着你优势于我。你……你叫我仙儿真的很别扭，天杰听见会误会的。如果我赢了，昨天的赌注就此作废。我不想叫你翼天，一点不想！”
“你当然不想，如果你想的话我怎么会把它作为输者的代价？不过我这人不会抓住人家小辫不放，你若赢，约定自然废除。”
对弈开始，仙儿全神贯注地指挥手下“人马”，翼天却三心二意，一会儿望着窗外的宫庭春景，一会儿拨弄着碗里的茶叶。给人的感觉，他每落一子都漫无目的，而仙儿在他的鬼使神差下竟输得一塌糊涂。一上午过去，她连接近赢的感觉都没有，每局最多坚持一刻钟便败北。
屋内开着窗，初春的风偶尔吹进来不仅没让仙儿感觉寒冷，反而令额上的香汗变得更浓。午饭的时间到了，翼天微微集中精神迅速解决其面的争斗，而后放下棋子邀仙儿一起用膳。
失败带来的郁闷早把仙儿的胃添满，任凭用人端来什么美食也激不起她的食欲。把游戏看得太重未免让人笑作小心眼。在翼天的劝说下，仙儿勉强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嘴里的食物还没咽完便要求继续下棋。翼天为难地笑笑，“公主，我看算了吧！坐了半天腰都酸了，而且你根本不可能赢我。昨天的打赌只当玩笑，你嫌我叫你仙儿别扭我还叫你公主好了，不用非要赢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