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1 / 1）
第三十一章
集合的号角又吹起，我和胖子他们四人匆匆忙忙地奔向集合处。
“又有什么鸟事，都还没让我们消停两天。”瘦猴边跑边抱怨。
朱玉铭忿忿不已：“不会又要上战场了吧？我这残臂还没好呢，要真上了那就只有挨砍的份！”
“怕什么，从今往后咱就跟着彦弟混，包你完整地去再完整地回来。”胖子的手臂一把搭上我脖子，我差点没被他压趴下。
瘦猴忙道：“对对对，那天我可是看到了，彦弟拿着那根什么杖左冲右撞，那劲头实在是太猛了！！”说完兴奋地望着我：“彦弟啊，你会罩着我们哥几个吧？”
不待我回答，胖子一臂猛地夹紧我：“以彦弟这种重情重义的性子，他自然是不会忘了咱哥几个的。彦弟啊，哥说的对不对呀？”
我掰开他勒着我脖颈的手臂，正色道：“平风既然已经和哥哥们拜了把子，那便是生死兄弟，自然是患难与共！”昨夜被他们几个拉着结为兄弟，因为我最小，所以他们现在改口唤我彦弟。胖子韩遂是大哥，瘦猴孙武是二哥，朱玉铭是我三哥，秀才章兴是四哥。
秀才颇为惭愧：“你四哥我最没用，实在是愧做你哥哥。”
我道：“四哥不要这么说，四哥你虽然不擅武功，但学识在我们五个人中却是最高的，相信日后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朱玉铭不住点头表示赞同我的观点。
胖子左右两臂各探出，把我们四个人都搂在一起。他激动道：“从今往后我们五个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五人同声起誓，高亢坚定的声音直直冲上云霄。
我是真的很高兴，因为只是一夜之间，我便拥有了这么多个好兄弟。从此我便不再孤单，不再是那个犹如漂泊浮萍一样的彦平风了。
泪花从我眼角闪出，我低头望着我们五人齐进的脚步，心中涌起阵阵感动。
忽然感到有只温暖的手掌在轻拍背，我转头看，看到朱玉铭在对我笑，我一愣，旋即也对他露出笑容。
甜~~~~~~~~~~~~~~
这是狐狸鬼教我的，他要我高兴时便念这个字。这样代表我在笑。
我一笑朱玉铭就撇开了头不再看我，留我一个人在那像傻瓜一样僵着笑脸。
“咦？兄弟，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像猴儿屁股！哈！”瘦猴指着朱玉铭大叫。
“哎呀，我们快点走吧，误了集合时辰那可就惨了。”朱玉铭不耐地拍掉瘦猴的手，率先往前冲去。
“这小子，平常也没见他这么积极。”瘦猴骂着，飞快地追上跑在前头的他。我们几人也迅速赶上去。
营寨的空地上，殷虎全军整齐列队。
殷崇虎，柴容，冯校尉，褚教头，徐冉，还有宋旬阳，他们几个都立在队列前。殷崇虎瞪着他的豹子眼扫视着全军上下，有他在，众兵皆敛容肃穆。因为我们知道，在这种时刻，即使身上有万虫啃噬那也是不能动的，不然会死得更惨。柴容和徐冉则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宋旬阳依旧是副淡淡的表情，他略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我们这些小兵个个看起来都精神抖擞，实际上那眼儿和心儿都往宋军医那飘呢。心里想着啊，如果能这样一直看着宋军医，即使是站一天，那也心甘情愿啊。
正想着，那殷崇虎开口说话了。
他沉声道：“兄弟们，咱与那赵军总算是正面交锋了一场，可咱们却败的一踏涂地，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赵国的骑兵太厉害了。”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人喊了出来。
“对！”殷崇虎反常的没有生气，他点点头，继续道：“杨焕小儿训练的黑甲骑兵确实有两下子，之前是俺殷崇虎过于轻敌了，害许多兄弟丢了性命。”说完他猛地单膝跪倒在地，全军顿时一片哗然。
“冯校尉，”殷崇虎转头问冯楚生：“倘若有士卒轻敌，该当何处？”
冯楚生为难道：“应该…笞刑予以惩戒。”
“鞭笞几下？”殷崇虎又问。
冯楚生把头偏到一边去：“一百笞刑。”
“好！”殷崇虎爽快地大吼一声：“俺殷崇虎虽为主帅，但未能遵守军纪，应当与众军士同罪！！来人啊！！上荆鞭！！！”
一声令下，一个行刑官便捧着一条用几根荆棘编起来的荆鞭走出来了。殷崇虎自动卸下铠甲，上身不着片缕。
“行刑！！”殷崇虎挺直了背脊，手中的龙头大刀亦同样耸立。
那行刑官迟疑着不敢动手，殷崇虎浓眉倒竖：“你想违抗军令不成？！”
军令如山，行刑官不敢不从。他咬咬牙，发狠地抽下一鞭。一鞭下去，殷崇虎的肩头立刻出现荆鞭扫出来的几个血洞，全军看得倒抽一口冷气。
殷崇虎大喊道：“爽快！！接着来，不要停！！”
行刑官继续一鞭鞭地抽下去，不一会儿，殷崇虎身上的血洞便密密麻麻地布了一身，血流如注，狂泻不绝。
冯校尉背过身去不忍看，褚教头低头紧握着拳头，柴容扬着嘴角幸灾乐祸，徐冉则悠闲地扇着鹤翎扇，宋旬阳的清目一眨不眨地望着殷崇虎，似在看他，又好像透过他的身躯望向别的地方。
在行刑的过程中，殷崇虎始终如一块岿然不动的巨石地跪在那儿，不屈的头颅高高地仰着，嘴里连哼都没哼一声。
军队中传来低低的哭声，男儿有泪向来不轻弹，今天为了殷将军这条好汉，连杀人不眨眼的兵士都为他洒泪。
“将军……”一个人的哽咽声没能忍住，他的这声泣音仿若一声号令，声音刚落下，众将士便齐齐单膝跪下，铁甲落地声锵锵响起。
“将军！！！”全军齐喊。
殷崇虎无动于衷，他倔强地跪着不动，倔强地让鞭子继续抽打在他身上。
我们跪在那替他一下一下地数着鞭子数，直至数完最后一下，殷崇虎才动了下身子。
他不需要别人的搀扶，自行撑着龙头大刀站了起来，挺立的身躯犹如一座不倒的巍峨高山。
殷崇虎缓缓环视我们，刚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他放开插在地上的龙头大刀，抬手对我们频频抱拳，眼圈有些泛红。
“诸位将士，二十年前的殷某还只是一个街头乞儿，当年从军也只是为了能吃饱一餐饭。这么些年来，俺在战场上厮拼砍杀，手中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许多人恨不得把俺千刀万剐，可俺就是不死，因为俺现在还不能死。其实俺这条命也不算什么，但作为一个将士，咱们的一条命却能救下千千万万个百姓的性命啊。”
他说到这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继而道：“俺没有亲人，而你们当中的许多人也像俺一样，是为了当初那个只为能吃饱饭的念头才来参军。为了不让更多人变成孤儿，为了能让更多的人能吃上饭，咱们即使是死，那也在所不惜！”话音未落，许多人都哭了起来，大家都是苦命人，没有几个人其实是自愿来参军的，他们都是因为一些身不由己的原因才会愿意过这种朝不保夕的兵卒生活。士兵的死也是惨烈的，只有死在敌人的剑下才叫死得光荣，而更多人即使是光荣地死去，那也是默默无名，像秋天凋零的叶子，落了便落了，没有谁会在乎。
殷崇虎恢复了他往日的威严，他厉声道：“赵军的黑骑军虽然厉害，但咱们却不能退却。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们殷虎军也要勇敢冲上去，遇山移山，遇海填海！”
他偏头望了眼宋旬阳，宋旬阳点点头，殷崇虎回头对我们兴奋道：“宋先生已经想到了破敌之策，当下最紧要的便是组成两支队伍！”说着，他向后退了两步，左手往身体左边的空地上一指：“愿意破赵军骑兵的人站到这里。”右手又往右边一指：“身手灵活，擅于掘地挖洞的人到这里。”
此话一出，众人不解。掘地挖洞？莫非是想在地上挖几个坑，好让骑兵的马陷入坑中？
大家都不明白宋旬阳的用意，一时没有一个人敢站到前头去。柴容和徐冉冷笑不已，全军顿时陷入了僵境。
我正了正身上的铠甲，抬步欲往前走。
朱玉铭慌忙拉住我：“你做什么？难道要去送死？”
我拨开他的手，对他摇摇头：“我相信宋先生一定不会让轻易我们死去的。”
说完我毅然决然地走出队列，站到了殷将军的左边空地上。
是的，我愿意身先士卒，作为攻破赵军骑兵的先锋。
离我几步遥的宋旬阳对我颔首微笑，我朝他扬了扬手中的袪邪杖。以战止战，这是你教会我的。
后面又走上来一个人站到我身边，我转头看，是朱玉铭。
我奇道：“三哥？”
他耸耸肩，望着地面对我小声道：“没办法，谁让我们要同甘共苦呢？况且，”他抬头对我笑道：“我相信你。”
殷将军右边的位置上站了两个人，我和朱玉铭同时望去，居然是瘦猴和秀才。瘦猴朝我们做了个鬼脸，秀才则呆呆地望着宋旬阳。
我身旁又站了一个人，是胖子。他笑笑：“你们几个都敢跟赵军拼命，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能输给你们呢？”
殷崇虎赞赏地望着我们兄弟五人，唇边笑意荡漾。
我们五人率先站了出来，让那些踌躇不定的人都打消了疑虑，他们纷纷站到队列前，最后几乎全军的人都站了出来。
那柴容和徐冉本来想看我们殷虎军的好戏，但现在反而被我们全军的团结力震慑到，二个人再也笑不出来了。
殷崇虎这下可乐了，他笑得合不拢嘴，身上的那些鞭伤似乎都不疼了。
由于不需要这么多人，于是殷将军他们采取选拔的措施，最后破赵军骑兵的先锋队只剩下二百人，负责掘地挖坑的人只有一百人。
我们五人都被选上了，我是先锋队的队长，而瘦猴则是掘子营的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