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番外（燕铁衣篇）•24（1 / 1）
回去时，她就像只鸵鸟一般，不抬头也不说话。江府这会儿很热闹，请来助拳的人都赶来了。
“江兄，还是先令人布置丧堂吧！”江昂徒遭大恸，心力体力都不足。只得出声提醒来人别堵在门口。
“你是什么人？”
“……他怎么怀里还抱着姑娘？”
最后一句话才落，杨语妮突然醒悟过来。她脸色通红，挣扎着要下去。
下意识地把她抓住，带着她下马，却还是不愿意松开。
还有些失神的江昂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随即恢复镇定，开始安排事宜。
轻轻吁口气，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方才根本没想太多。
松开手，杨语妮悄悄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她怯生生地跟江昂说话，看都不敢看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她沉默了一会儿。
“三日后。”有些感叹。在江府并未住多久，却像是翻江倒海般，百般滋味都品了一遍。看了看她苍白的脸，“去睡一会吧。”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再次退后一步。“别拿我当孩子哄。”声音很轻，却有些浓浓的拒绝。“我会去睡觉，会努力把这件蠢事抛在脑后，但是请你不要再当我是孩子。”
……
拿她当孩子？一时间气得不知道该是收回手还是要把她拎过来骂一顿。
她却头也不抬，转身跑了。
心血翻腾地站在原地，最后也只能苦笑。
灵堂很快便布好了。本来便是吵吵嚷嚷的，过不了多久却加上一声声尖利的哭泣。
江萍。
微微垂眼，难免浮起歉意。
还欠她一个解释。
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打扰江家人，毕竟我也算是害他们失去亲人的人。虽然从未后悔过。
思忖了一会儿，还是礼貌地过去给江奇敬了一炷香。
抬头，跪在堂前的江萍一身素白。她在看我，眸中除了凄楚，还有一丝怨意。
“二姑娘，抱歉！”轻声道。
听到我的话，江萍倒抽一口气，被泪意噎得喘不过气来。
“二妹，你先去休息一阵吧。”江昂也颇为憔悴。
“不！”江萍尖刻地道，“大哥，三弟这会儿应该更不想看到你！我要守着他！”
皱眉，起身，走了出去。
“你方才便昏迷了……”江昂隐忍地道，“我让嘉嘉去请了胡大夫。”
“大哥！”听到身后的江萍声音里带了丝希望，“你说三弟是不是只是睡着了，他或许没事。我们让胡大夫来看看好吗？大哥，你放心，三弟以后一定再不敢胡闹了。我会好好看管、劝诫他的。”
江昂的呼吸不稳，像是摇摇欲坠般。“二妹，听话。”
“不！”江萍爆发般地哭出声，“三弟要什么，你给他便是了。他不懂事，你又何必和他计较！大哥，你才是真正的……”
“二妹！你累了！”江昂厉喝。“来人，把小姐送回去！”
听得江萍赶走下人远远地跑来，与我擦肩而过。
“燕大哥！”经过我的时候，她悚然一惊，停住了脚步。
只能停下脚步。“二姑娘，请节哀！”
“为什么？”她盯着我，失魂落魄。
心中清楚，她说的并非是江奇的死。当日她落入江奇手中虽然是我未曾预料到的，但每次江奇等人误会时，我都未曾反驳。一则是实在不忍当面拂了她的脸面，二则……
“她比我好？”江萍很轻很轻地问，若非我耳力相当，根本听不见。
歉意地看向她，说不出任何借口。这次，她其实是帮杨语妮挡了灾。江奇与尤老二一同前来，杨语妮绝不是对手。若我稍有疏忽，她很可能会被抓走。
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忍不住瞄了瞄一旁的草丛。她倒好，任我一个人在这里受指责，躲着偷听像是上了瘾。
“你与杨姑娘一直不喜欢家弟，我是知道的。可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看到我的表情，江萍脸色惨淡。
他们究竟给过多少次机会了，不由冷笑。“二姑娘若累了，不如先去休息吧。”
听得我的冷笑，江萍的情绪再次不稳起来。“杨姑娘从一开始就不在乎我被掳！你们又何必惺惺作态！”她激动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在我生死关头，她居然说根本不在乎我的性命……燕大哥，是不是你也这样想？燕大哥，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杨姑娘，杨姑娘她……”
“二姑娘，慎言！”心头只觉得荒谬。不远处，江奇的灵堂还在一旁。她方才还哭得几近晕倒，现在却跟我儿女情长。
许是听出我的怒意，江萍惊慌了起来。
头疼万分！尤其是在听到某个家伙极轻地笑声时。
随即泛起了惭愧。无论如何，怎么可以真的对江萍发起脾气。
恰好嘉嘉出现，江萍被她劝了下去。
站了半晌，见杨语妮还不准备出来时，好气又好笑。“要我去揪你吗？这么喜欢偷听？”
藏头不藏尾，裙角都露出了一大片。
她委屈万分，“是你们自己走过来的！”
“过来！”
“不去！”
“随便你！”转身就走，却忍不住悄悄放慢了脚步。
她果然一把窜出来，拉住我的衣服像耍赖般不松手，“小气鬼，都说了不生气的。”
她道歉的只是冲我发脾气这件事。无奈，果然不能指望她自己想明白。“你之前说自己不知好歹，果然没说错！”
她瘪着嘴，理亏地不敢反驳。
“燕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突然听得她凄凄哀哀地道。“我真不是存心的，你怎么可以和我计较？”
脑门子邪火往上一窜。好的不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学得快！
她吓得手脚都没处放，语无伦次地转身往回跑。
恨恨地咬牙。跑！有本事你跑一辈子！
心中发着狠，却仍是不忍心。在知道她去了灵堂后也赶了过去，只是不想她一个人直面江萍的责难。
也不知道众人听到了什么，猜测的眼光在我们之间转悠。微微侧耳，听得他们私下的窃窃私语，易连顺做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赌场被江昂强行关闭？
动作倒是很快！也难怪江家能在青河镇屹立这么多年。江昂看起来书生气十足且心慈手软，该狠下心的时候也绝不会犹豫。
眼见江萍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厌烦。转头对杨语妮道：“走吧！”
走出灵堂，却看到了黄小芳。她仍是怨恨难抑，却动作生硬地给江奇上起了香。
微微眯眼，觉得有意思起来。比起我们，她更恨的应该是江家。
“江小姐，小芳是前来请求收留的。”听得“噗通”一声，黄小芳直直地朝江萍跪下。
嗤笑。
神情沉静的江昂也诧异了。
只一会儿功夫，黄小芳便求得了江萍的收留。江昂皱着眉头，却是不好阻止。江家确实对黄小芳有愧。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黄小芳，像是看到了烫手山芋。
看来江昂有的头疼了。这女子虽然年幼，但父母双亡，长年与爷爷混迹集镇，一身的市井之气，颇不好对付。至少，江萍不是她的对手。
“燕大哥，当初你是不是也这般看我？”看了好一会儿，杨语妮突然道。“是不是也曾这样嫌弃我？”
忍不住恨恨地骂一句。“你确实不知好歹！”
她颓丧地低下脑袋。
看着她的模样，再想到当时看不出相貌的小姑娘，那双灵动异常、狡黠异常，充满着生机的眼睛，不觉地笑了。她当时确实也在算计我，可与黄小芳挟怨前来如何能相同？
“不一样！”轻声道。她所做的事情不能说都是对的，但却在能容忍的范围之内。对于触犯底线，她从小就像成年人般有一定的衡量标准。更何况，我并不曾怪她。
闯进我的生活，带来勃发的生命力。身边很多人都因她而改变，让我头疼，却又觉得趣味盎然。
“为什么？”问出萦绕心头已久的疑问。
“啊？”她莫名其妙地看向我。
“为什么你对江萍总是非常容忍。”无论江萍向我说什么，无论周围的人误会了什么，她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甚至有种想把我拱手相送的感觉。
她一阵茫然。“对她容忍？”随即反应过来，笑得像只狐狸。“因为我最怕这种姑娘。”
……
“有句话我一直觉得很有道理。永远不要妄图战胜一个脑残。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一样的水平，然后凭借丰富的经验击败你。”她煞有其事的说。
皱眉，“胡说什么！”是我说得太隐晦了吗？她没听明白？
她吐了吐舌头，认真地道：“你说过不喜欢她的。”
惊讶地看向她。
“所以，”她微微红了脸，声音很轻。“有什么好生气的。”
怔了好一会儿，“只是因为这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还不够吗？”她反问。“你从来不会骗我！”
缓缓地笑了，压在心头的石头悄然无息地消失。
她也笑了，却带上了一丝苦意。“你只会不告诉我。”
心脏像是被人轻轻地揪了一把，“往后若是你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她抬起眼，惊喜般道，“真的？”
“真的。”
她冲上来一把拉住我的袖子，“那能告诉我，你之前到底准备了什么奖赏吗？”
……
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