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番外（燕铁衣篇）•16（1 / 1）
不知为何，对江家兄妹的热忱开始有些敷衍。尤其是看到杨语妮透露出淡淡的疏离，心中更是无端端烦躁起来。
她像以前那般，无论我做什么，她不问也不多说，只是看着。以往可以狠得下心，可是现在却多了一份不知该如何说的感觉。
江昂结结巴巴地跟她说着话，那种情不自禁就连江萍都有所发觉。她眨着眼睛有趣地看着他们，随即看向我。礼貌地微微颔首，江萍却脸一红。
沉默。
开始后悔没有拒绝江昂的邀请。
名也报了，人也救了，现在又不能掉头便走。无奈，只能继续寒暄。
江萍看似柔弱，却是能说会道。在知道我的身份时，她的赞誉一连串。这在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来说，是很难得的。看了看杨语妮，已经有些快控制不住皱眉头的欲/望了，但仍只能礼貌地回应她和江昂的热情。
杨语妮一直站在旁边微笑。
突然有些看不惯她的平静。“怎么了？”我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
“累了。”她别开头不看我，轻声道。
一窒。
刚好江昂邀请我们用餐，她直接拒绝，我也没什么心思继续敷衍。一醒神，这才发现气氛僵硬了起来。
“路上你便说头疼，现下可是又发作了？”顺着江萍的话化解尴尬。
她略略奇怪，抬头看了我一眼，却是轻飘飘的，没有专注，也没有情绪。“是又有些疼痛。”
江萍倒是颇为善解人意，直说带她休息。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意兴阑珊。
“大当家，”江昂虽受伤，但此刻兴奋未消，“请往这边。”
点头。
“准备得仓促，招待不周，大当家还请谅解。”
“江兄客气了。”
“真未想到今天能有这番奇遇，”江昂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一直感觉大当家气度不凡，却也未曾想过太多。其实有关大当家的传闻太多，就是没料到会这样真实。”
不由笑了起来，“耳闻不如眼见？”
江昂爽朗地笑道：“这倒真是没错。”
江昂是个很容易让人起好感的人。可是，我却有些笑不出来。
“大当家，杨姑娘如果真的不舒服，还是请大夫来吧。”他一脸担心，“胡大夫虽不能说是名医，却也是我们镇上的好手。”
“她向来不爱吃药，且只是风寒，路上已经看过大夫，好了许多。”也不想真的被拆穿，“如果还是不舒服，那就麻烦江兄了。”
江昂快速地看了我一眼，“大当家很会照顾人呢！”
当没听到他的弦外之音，“应该说，我们这种人更体谅自己的身体。”笑道，“整日在江湖里打混，可没的人心疼。”
江昂也笑开了。
平心而论，江家目前带给我的感觉很好。平静，悠闲，没有世家子弟的颓唐，却又延续了书香门第的风度。一时间有些迟疑，对于杨语妮而言，这种生活似乎更符合她的期望。
江萍在安置好杨语妮便又赶来与我们用餐。保持着礼貌与客气，却是没办法再拒绝江萍领我回居所的请求。
看了看江昂，果然看到了他的放任自流与隐约的期待。
无可奈何，只能接受。
才回到居所，便又听到江萍说园里风景好，轻轻皱眉，刚想拒绝。
“杨家妹妹住在荷香居，”她说，“那边离得不远，只沿着小道便能到。”
是吗？
“燕大哥，”江萍道，“你是想散散步吗？”
讶然发现，自己正欲往外去。“走走也好。”
“这会儿天色已暗，不如我来当燕大哥的向导吧！”江萍娇俏地笑道。
这才意识到，她居然也是喊我“燕大哥”。努力压抑住那抹不舒服感，冲她点头：“有劳。”话已至此，实难拒绝。更何况，她确实是好意。
出门没多久，便听到异响，风中隐隐传来杨语妮的声音。
心中一紧，没想太多便掠了过去。杨语妮一凛，抓着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孩便往后退。在发现是我好，她神色一松，随即把头别开，仿佛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脸。
月色下，我看得分明。她眼眶微红，就连鼻头也是泛着淡红。
哭了？
她哭过了。
“怎么出来了？”已经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了，就连问话也是下意识的。
“出来走走。”
“没事吧？”她没事，我明明是知道的。先不说她为人机警，就是眼下这个男人也略逊她一筹，真想动她也难占到上风。
她仿佛是在躲避，只是摇头不看我。“没事！”
“……至于另外一个，这不是好端端地站着吗？有什么好生气的！”听到这句话，怒气油然而生，转头看向江奇。
江奇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断。听不下去，一个耳光便扇了过去。
若非杨语妮真的没事，他也得不到这么好的待遇。
他继续大骂，又是一个耳光过去。
眼角看到杨语妮脚步一错，居然掉头就走。心头窒闷更甚，不知为何，今天心绪起伏异常多。
“等等！”沉声道。
“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她的声音不再平静，有些慌乱。
“我送你回去！”毫不犹豫地拒绝。
她呼吸一顿，仿佛不赞同。心情突兀地就有些好转，这样的她比之前的淡漠要好的多。
我不喜欢她的压抑。这一路行来，我们不该有这么重的隔阂。
打发了江奇，在送她时，她却一直小心翼翼。
“很不舒服吗？”
“还好。”她的声音很勉强。
“要不要找大夫瞧瞧？”这才发现，她的脸色真的很难看，没有一丝血色。没想太多，只想试试她的额头。
“不要！”见我伸手，她整个人往后一跳。
僵住。
“对不起！”她慌乱地道歉，脚又往后挪了几步。
“无事。我只是想告之你，我住的方位。”随便扯了个谎，却是难掩心头的万般情绪。
她在拒绝我！本能地拒绝！
轻轻地抒缓一下情绪，“我不好伤江奇。初来乍到且你和那个丫头也无事，我不能在别人的府里太过。”首次试着跟她解释起来。
她愣愣地应了一声。飞快地抬头看我，不再轻飘飘。
“我们明天便离去吧。”
她仍是那副反应不过来的表情。
“晚上好好休息。”被逗乐了。“别又再头疼。”累得我帮她撒谎。
看到我笑，她也跟着勾起嘴角，随即脸红起来。
“大当家，你们能不能多留一段时日？”江昂有些难以启齿，“我邀请的朋友还有几天，这边，这边真的是……”
“难道江家没有护卫？”休息一晚，杨语妮的气色好多了。这会儿，她比我还诧异。
很遗憾，江家的护卫似乎不怎么顶用。估计是没遇上这种惊险的事情，江昂也有些吓到了。
“燕大哥，不若再住一段时间吧。等大公子伤好后，我们再走也不迟。”杨语妮想了一会儿才开口。
是的，就算她不请求我也难以拒绝。可是这会儿确实不高兴，却说不出为什么。甚至有些理不清心里的想法。
江昂说，他平日几乎没与人结仇。此话很容易让人相信，因为他确实是个翩翩君子。
“有没有可能与令弟有关？”杨语妮小心地问。
“不！三弟虽是顽皮些，哪会招来如此穷凶极恶的坏人！”江萍当即叫了起来。
脚步微顿，正要开口，却听得杨语妮语气诚恳地认错。“我也只是猜测，请二姑娘见谅。”
不由微笑。笨蛋，就算有些想法，在知道江萍的护短后，居然也不多思忖下。
留是留下了，可几天却没能看到她。她在看到江萍总是在我们身旁边，常常没坐到小半个时辰，便找了借口离去。有几次甚至是感觉到她离开的脚步是轻松的。
情绪被影响得太多后，也开始不自在起来。揉了揉太阳穴，一边随口应付江萍，一边也出神起来。这些天，再不承认也该知道自己的不一样。
苦笑连连，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女子会这样牵动我的心绪。最奇怪的是，我居然甘之如饴。
“你该做决定了。”
想到长牧的话，这时居然有点恨得牙痒痒。这只老狐狸分明是已经感觉到什么，却还是在调侃。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仔细想想，居然毫无头绪。仿佛这几年她一直在我身边，像是呼吸般自然，从未离开。
不管她在哪里，她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由最初的不以为意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被萧声引了过来，却听得她的声音。她和江昂在一起？正欲走过去。
“大公子此话何意？”奇怪。这是怎么了？
江昂的声音带了些局促，“我知道有些唐突。”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带上了无可奈何：“燕大哥此次只是送我回家。”
“那么……”江昂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她气愤地打断。“难不成大公子还想事无巨细地知道？”
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我……”江昂结巴了起来。
别问了！
“你什么！”
“我心悦你！”
大怒！笨蛋！
“大公子，我们才认识几日？”她震惊得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江昂把心意说出口后，便恢复了以往的风度。“可我觉得，这种微妙的感觉并非只能天长日久才能拥有。”
突然间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以往骆志昂表达得更直接，我未曾放在心上。因为江昂不一样！从他们对视的那刻开始，我就明白，江昂于杨语妮并非一般人。他们之间仿佛萦绕着一股熟悉感，难以忽视。
此时，不知道是该继续走过去，还是像以前那样笑笑后掉头离去。
第一次，我更看重心里的想法，而不是保持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