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番外（燕铁衣篇）•12（1 / 1）
她比我更早认出柏慕仁。这么顺利就找到元凶，心情很好。
“燕大哥，这顿你要请客。”
奇怪她为什么特意说出此事。她坦白道：“因为我没钱了！上次让哥哥罚了三年的零用钱，剩下的银票全叫水泡烂了。我这都准备回楚岭角白吃白喝。”
失笑，她哪次来不是这样。
“你就这样的身家，还敢跟我赌？”崔厚德满脸的不可思议。
杨语妮冲我讨好地笑笑：“因为我觉得燕大哥会奖赏我。”
有些讶异。
“好丫头，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向魁首讨赏。”崔厚德也感觉出她的奇怪。
“大崔哥，不是讨赏，是讨钱！人要穷到了极处，脸皮自然会厚起来。”
以前她恨不能划条线以示楚河汉界，现在不坚持了？没来得及理清心头那丝疑虑，柏慕仁便被杨语妮逼得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像是要把心中的怨气都发出来般，对着柏慕仁假扮的掌柜突然发作。在听到那句“没有鸡开什么店”的时候，差点被呛住。哪里来的古怪想法！
赶紧阻止，揭穿柏慕仁。难以避免，又是一场恶斗。
先前伤势就未愈，在与熊志甲拼斗时又受了伤。比起“十二飞枪”，柏慕仁更胜一筹。诱敌出手，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对方。可在内伤牵滞下，受的伤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那三枚带毒的钢片只是外伤。
难抑地轻咳。在看到她关切中带着担心的眼神，只是微微一笑，引着厚德扯开话题。
很顺利地回到楚角岭，长牧首先发现我的异样，随即空离和负咎也发觉了。
轻轻摇头，不让他们声张。
长牧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弟兄，让他们悄悄去请李大夫。其实我已经服下了疗伤药，只要多休息几天便行了，也没他们想象中的严重。
负咎冷冷地瞧了杨语妮一眼。轻咳一声，在她还未觉之前，阻止负咎向她发难。这次本就是我们连累了她，更何况当时若非她和厚德拼命阻止，我的伤会更重。
“她哪次来，魁首不是负伤而归！”负咎阴冷地道，
空离和杨语妮也曾打过一阵子交道，也说不出狠话，只是微微摇头，“魁首，这姑娘可真是你的煞星。”
“你们这倒冤枉她了，”长牧打着圆场，“咱们是干什么的，受伤还不是难免。何况魁首什么修为，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会真让自己受重伤。”
李大夫赶来，确认我的内伤只需休养便足够，负咎和空离才放下心来。
“伤好前，魁首还是别想着送她了。”空离平日好说话，这次倒是非常强硬。
苦笑，“真不关她的事。”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地放跑柏慕仁？青戈还被暗算得躺在床上呢！
“我知道。”负咎冷硬地道，“就算这件事她只是受牵连，我也难对她起好感。”负咎负责情报与刑律，虽然长牧帮着我隐瞒了杨语妮的事情，但要完全瞒住他也不可能。
“好了！”长牧也沉下了脸，“冲着一个小姑娘发脾气，你们也是越来越长进了！”
空离冷晒，“若她只是个来自莫阳的小姑娘，我们自然不会诸多挑剔！”
这才是重点！他们不接受杨语妮！
“行了！”长牧见我脸色不大好，挥了挥手，“都走吧！围在这里魁首也没办法好好休息！”
空离与负咎冷哼一声，纷纷离去。
长牧看向我，苦笑，“魁首，你想好了吗？”
沉默。
“就我而言，我更喜欢杨语妮坚韧的性格。”长牧轻声道，“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今日不知明日。以前你和我们般孑然一身，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份幸福。”
“她不一样。”还是忍不住开口，“血腥厮杀不适合她。”
前段日子，萦绕在眼前的血腥，在看到她的时候已然消去。有时候只是站在她旁边，便能感觉到阳光的热力。向往光明是人的本性！不管我的意志力有多坚强，不管我以前是用什么方法让自己不被杀戮控制心灵，可是这种最简单，也最让人舒服的方法摆在眼前时，还是会不自觉地依恋。
看到负咎和空离的排斥，莫名地想笑。像杨语妮这样的人遇到我们，大多时候会是两种下场。或者被污染同化，或者敬而远之。我希望她能保持内心的纯粹。现在看来，我没有做到。她越来越接近我们，也越来越熟悉我们的生存方式。
“是否适合，该由她来做决定！”长牧不赞同，“魁首，你不能保护她一辈子。就算她没有与你在一起，你也是要放手的。”
心底一颤。她会和别人在一起？突然想起她与骆志昂齐肩而立、相视而笑的模样，那时便在不自觉地挑剔骆志昂，现在才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刺眼。
“你也不用犹豫多久了。”长牧又有些兴灾乐祸。
“你又瞒了我什么？”不由地瞪向他。
长牧从怀中掏了一张纸出来，在我面前晃了晃。“想看吗？”
第一次后悔没有对杨语妮的事太上心，这会儿处处被动，被长牧耍得凄惨。
“我念给你听！”长牧也不管我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把皱巴巴还有些破碎的纸打开，“人们在生活中经常受到错误志向的阻碍而不自知，直到摆脱了后才能明白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错误？阻碍？
“千辛万苦才抢到这么一张，”长牧笑道，“其余的都被陶昂毁尸灭迹了。”他把纸折好，又放进怀里。“魁首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好好休息？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背影，这么多年居然有再与他动手的欲/望。
“魁首，这次害杨姑娘受牵连，真是抱歉。”青戈醒来后，很快知道了原委。他让人拿出破碎的玉簪，“请帮我把这个还给她。待我稍好一些，再亲自向她道歉。”
玉簪碧翠水润，这是骆志昂送的。当得知青戈是被这个东西伤了后，很是惊讶。她平日素净惯了，怎么会想到把这根玉簪带来？
接过玉簪，点头便去找杨语妮。回来已经有几天了，楚角岭被道元和厚德闹得鸡飞狗跳。她真是热闹的源头，莫阳也好，总堂也好，走到哪，闹腾便传到哪。
毫不意外，他们说起了赌约的事情。杨语妮仿佛忘记当时与我一队的事情，径直与厚德算了起来。哪知厚德平日人粗，这会儿倒心细，居然算得清清楚楚。
杨语妮拧巴着一张脸，最后只得向我笑笑。“燕大哥……”
忍不住点破她的心思。
她长叹：“本来输给大崔哥也没什么，可我听说他从昨日起就勒紧裤腰带，怕招待不起。”
可是我很难高兴。虽然她与厚德道元笑闹着，但那股子亲昵却是把我排斥在外。
“我不记得了。”带了些恶意地道。看到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心中舒坦了些。
好半晌，反应过来的她快要哭出来了：“你偏心！”
是！我就是偏心！明明我也坐在这里，她就像是没看到我一样，径自与他们二人说得开心。既然她这么重视道元和厚德，我也重视他们不可以吗？
逼得无奈，她只得再提起奖赏的事情。上次虽然玩笑地提过一次，可她后来再也没说起此事。我知道她跟陶昂和徐佩宁他们整天耍赖，成天一副怕钱少了的模样，气得他们骂她财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自己总舍不得用，都存了起来。倒是赏人的时候异常大方！
再次恶意地道：“你确定只要银两？这次我原本是准备了其他的奖赏。”原本是想把股份再多划些给她，可她若只想要银两，那就只给她一千两！
“停！”她一脸的纠结，根本不敢听。“我只要银子！”
在拿到银票后，她倒吸一口气，明白了我的隐言。
道元傻乎乎地凑上去看，她本就郁闷，这会儿全转嫁出去。“我还是向你借钱吧，大熊哥。”
道元傻眼了。
“我还有些私房，”她苦巴巴地说，“回头我再还你。”
看到她的表情，心情更好了。之前还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跟我讨奖赏，只以为她与我更亲近了些。现在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待到道元和厚德打打闹闹地离开后，这才拿出玉簪还她。
她脸色一变便束好袋口，也没细看。
不由微笑，“试过想将它拼好，却发现无能为力。可能有些缺失，但我已经尽力寻回。”
她只是道：“没事！”
“可惜了。你特意带出来，一定是非常喜爱。”半是试探地道。
她一脸的有苦说不出，却是看不出一丝惋惜。赶紧说起别的，可是却让我一惊。“燕大哥，我有些话一直想对你说，却未曾找到机会。”
有些犹豫，“说起来很久没看到你这副模样了。这次见你，发觉活泼了不少。”
她灿然一笑，“只是解开了些心结。以前倒真是时常郁郁寡欢，不讨喜得紧。”
不想听！不管她接下来要说什么，都不想听。“怎么会！你每次来楚角岭大伙儿都心中欢喜。”
但她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说下去。“燕大哥，我第一次遇到你时才11岁。一晃，时间就过去了七年。”
别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其实我很喜欢燕大哥！很喜欢很喜欢！”清凌凌的眼睛里浮起了淡淡的水雾，带上了一抹告别。“可心中却明白，燕大哥只当我是妹妹。是这样吧？”
极力避开的事情被她挑明，再无法忽视。一时间，居然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