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演技浮夸(1 / 1)
“白老,你还知道更详细的吗?”燕铁衣沉声道,除了眼眸深幽,便再也看不出情绪。
白飘云忍不住又瞧了我一眼,继续道:“我之所以去过这两个地方,是因为有个老友的儿子投入此教。三年前,我碰巧遇上了他,这孩子那时倒像着魔未深,对我仍然一派亲切诚敬。或许为了炫耀,也可能要显示教义,便邀请我去大王庙和他们教中的首要们见面。这一去,刚好遇上了他们所谓的解灵大祭。”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起来,“事后,他们对我倒是款待有加,顺便又同我灌输了一些他们的教义。我如坐针毡,勉强敷衍了一阵便匆匆离开。我那老侄子送我出十里之外,临别前我便劝他早思脱身之计!只是后来便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屠长牧开口:“白老,那老鬼河可也有着相同的怪异之事?”
摇摇头,白飘云道:“倒是未曾闻及,那只是一条百把里长的窄河而已。”
屠长牧道:“如果我们要找寻什么,循河而下,大概也费时不多吧?”
白飘云道:“不错,一天功夫尽可搜遍两岸。”
“黑图腾教中之人可皆身怀武功?”燕铁衣问。
“不但个个勇武矫健,高手也不少,只是我未曾见过他们出手,难下定言。但是他们教中的圣主、四法师和五接引等首要人物皆是精气内蕴,目光如电,举止之间沉稳雍容,俱非等闲之辈。”
燕铁衣点头,“白老可知道黑图腾教约有多少教徒?”
白飘云又摇摇头,“这就不太清楚了,当日光在血殿出现的约莫就有数百人上下。燕老弟,我认为这个邪教的人数绝对不会太多,一则它的知名度不高,二则凡具良知者,必不会甘于苟同那种怪诞教义。”
燕铁衣道:“白老所言极是。”他看向我,嘴边带上了一丝歉意,“这次怕是又因为我的缘故。”
“佟双青转投黑图腾教要拿阴四叔祭父本就是与青龙社为敌。他既知青龙社的实力,又知你的为人,怎会不知其中凶险。看起来尊我为圣女荒谬难言,不过是想彻底令黑图腾教与青龙社结为死仇。”当然也有可能想利用我为教中敛财,但我更倾向于前面的理由。不然拿着赤虎的男人也不会对我敌意浓厚。冲他一笑:“你我夫妻,何需说这些。”
燕铁衣微微一笑,果然不再多言。
“佟双青!”屠长牧咬咬牙,清瞿的脸上尽是强行压抑的愤怒。
白飘云想了想,毅然道:“燕老弟,我与狼妞便陪你们走上一遭。大忙帮不上,至少替你们领领路,打个接应还不成问题!”
不待燕铁衣表示什么,一直静听的白媚已急忙穿门而出,兴冲冲地丢下一句话:“我这就去收拾行囊!”
燕铁衣考虑了一下,就在椅上欠身道:“白老,多谢鼎力相助,我也不再推托了!”
白飘云笑道:“这才叫爽快!”
几乎是没休息,我们又一路往老鬼河去。那里离我们较近。
这条长河果然湍激。河里布满了回旋,一个接一个,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我们赶到时,天已经渐黑。
燕铁衣一拉马缰,“天色已晚,我们先休息再说。”
白飘云摇头:“燕老弟,救人要紧。”
“与其毫无头绪地浪费体力,还不如养精蓄锐。”燕铁衣不同意。
白飘云也知是他的好意,便不再坚持。
挑了个避风处,我们生着一堆火,围光而坐。
燕铁衣眉心紧锁,被火光晃动得有些朦胧的五官再也看不出平日的闲逸。
“这老鬼河叫得真让人心烦。”屠长牧也蹙起了眉头。
“屠老弟,这老鬼河倒是有些传说的。”白飘云像是要驱散这种阴霾的气息,开口道:“据说很多年前,有个年耄的老人在夜晚独自驾舟返家,因为河水流急,不幸船倾人亡。从此老人的阴魂不散,便在河水里呼喊哀叫,只盼能早日归家。”
“这个传说时日久远吗?”我问。
白飘云想了想,“好像也就是这十来年才流传的。”
“白老可知黑图腾教来这边建教时间?”继续问。
白飘云脸色一变,“似是时间相差不久。”
燕铁衣与我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微笑,“如果这里真的是他们的聚集地,想必我们一定会有收获的。”
白飘云顿了顿,不由又看了我一眼。
燕铁衣突然顿住,头偏向一方。
“魁首,怎么了?”屠长牧问。
“好像听到声音。”他细细聆听后确定地道:“有人在呼喊,”略略辩识了方向,他看向左侧:“这边!”
白飘云与屠长牧先后道:“不错,是有人!”
“长牧,你去看看!”燕铁衣吩咐。
过了一会儿,屠长牧搀扶了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转了回来。这个汉子看起来四十多岁,皮肤黝黑。透湿撕裂的布衫下,混身尽是淤伤,还有几处伤破皮肉,血水涔涔。他满脸是惊怖疲惫之色,嘴唇哆嗦,双眼圆瞪,仿佛被什么事情吓着了。
屠长牧一放开,中年汉子就缩瑟在地上,仿佛疲累得站都站不起来。
“你好像吓坏了。不用怕,先坐下烤烤火定定神,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燕铁衣温和地道。
白飘云和蔼地笑了起来,“这位兄弟怎么了?不如说出来,也许我们能帮得上忙。”
中年男人一听,刚刚平复下的呼吸声又开始急促,惧意又浮上了脸颊。
白飘云又笑道:“老弟不必怕,即使有什么事,我们也会替你担待着。”
看了我们好一会儿,中年汉子才哆嗦着开口:“你们都是好人吧?”
白媚没好气地说:“难不成我们几个脑门子上还刻着一个坏字啊!”
白飘云也失笑,“狼妞少胡说!老弟,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见你好像落难了,这才想帮一把。若是真有苦衷,你不说也罢。”
听得此言,中年汉子欲言又止,半晌才定下心。“你们不知道,我方才可是死里逃生!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我就被那些恶鬼抓住了。各位大爷姑娘看来不是本地人,还是不要在附近盘桓得好。这条河下游不远,就住着一些恶鬼,吸血砸髓,杀人不眨眼。我今天傍晚驾着我那尖头小舟,在前面水缓处下网捞鱼,突然出现一个人。他从岸上滚下来,半扒在石滩上,混身是血,用一种不似人声的嗓调哀呼着求我救他……”
白飘云细心地问:“哦?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中年汉子干咽了一口口水,“约莫近五十岁,细瘦细瘦,天光晕暗里看不真切。我在吃惊之下当然会救人。哪知刚刚把他拖上小船,几个彩衣光头的恶鬼已经出现。他们尖叫着扑过来,模样像要生吃人肉一样。我知道他们的厉害,急切中也顾不得那人,只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连蹿带翻才险险逃出性命。要是被他们抓着,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屠长牧神情有些焦急,却又带上了喜悦:“那个人曾否与你交谈?可告诉了你什么?他有没有任何表示?”
中年汉子愣愣地傻了一会儿,才犹豫道:“当时情形太急太险,还来不及说什么。呃,他好象叫我快走,还好像问了一个什么,什么角岭往哪个方向走……”
“楚角岭!”我接道。
呆了片刻,那人连连点头,“对了对了,就是楚角岭。我哪里会知道这个地方啊!”话音才落,他却是吓得住了嘴。
因为我们都在看他,每个人脸上都没了表情。
“弟妹果然厉害,”白飘云轻舒口气,“这便是来了。”
“你们,”中年汉子吓得连咽口水,“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不是说不伤害我的吗?难道,”他下意识地坐着往后挪,“难道你们跟那些彩衣光头是一伙的?”
“编造这些谎言,你还算下了功夫,”我淡淡地道,“既主动说出黑图腾教的形貌,也将阴负咎的外貌形容了一番。”
“但是你应该没见过负咎。”屠长牧冷道。“只要见过他的人便会知道绝不会是哀嚎呼救的那类人。”
“你们动作倒也快,我们才来不久便定下计谋。只看你的言语自然,不似作伪便知道你该是具有这方面的专长。”燕铁衣冷淡地道。
中年汉子张口结舌,仿佛吓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大爷,各位大爷,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确确实实是个打鱼的,冬天冰寒的时节,便到前面镇上批些杂货到村子里卖。我叫贾大贵,就住在朝东去一里路的木头集上,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指着前方,“那边,我住的村子就在前面,不信你们可以去问!”
屠长牧笑了起来,本来平凡的容貌带上了丝煞气,“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要!”中年汉子吓得手脚发软,半晌爬不起来。“不要杀我!”
屠长牧骤然逼近,一双有如蒲扇般的大手似缓实疾地按向中年汉子的心口,身上的杀气毫不掩饰。
中年汉子本还在惊惧,看到这一掌,脸色一变,身形利落地向外一翻,避了开去。
“不装了?”屠长牧也不追击,只是站在原地问。
中年汉子站直身子,眼神古怪的瞪着我们,仿佛不可理解般。“仅就那一个破绽?”这会的他再看不出那股纯朴,同样的一张脸却带着说不出的狠厉。
“不,”白媚摇头,“你来得真不巧,嫂子方才才推断出这里是你们的大本营你就送上门来了。”耸耸肩,看着中年汉子瞪向我的杀气腾腾的眼神,忍不住吐了实情:“演技浮夸,表情太紧张,动作太大,眼神太呆滞。”估计这里人人都被燕老大忽悠过,再想上当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