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落崖险生（1 / 1）
呼吸一个周天，随即双手用力将啸天网往竹林兜去。
指间剧痛，但啸天网坚韧异常，重力加速度也没能让它有所损裂。听得一阵噼啪连响，下坠之势略阻。
只是越往下，竹林越稀疏。定晴瞧，看得下方有一片葱茏的绿色，那是一棵大树。悬崖下方被这棵大树挡住，难以看清形势。
如果不能在这里止住下坠之势，再往下便会越艰难。
反提一口内劲，将啸天网的一角缠住手腕，挥向竹林，期望可以挂在上面。另一只手则借青竹的弹力，缓解坠势。
一根，“啪”，青竹断裂。
两根，“啪”，青竹断裂。
三根，“啪”，青竹再次断裂。
……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抓住青竹了，欣喜地发觉，速度已经接近纵掠。
深深呼吸，看准一根粗壮的青竹时，啸天网缠上，听得“卡卡”几声，青竹弯曲几近半圆，却没有断裂。大喜，拧身双手抓网，顺势沿着竹青转了一圈。
“卡卡”声再响，却是轻了许多。
指间稍勾，收回啸天网，借着一顿之势，脚尖一点跃向另一根粗竹。
“啪”的一声，原来的那根青竹重重地弹了回去，带起一阵沙尘。
眯着眼睛，闷咳几声。方才强行止住下坠，腹中器脏也跟着一顿，眼前不由地一阵发黑。
“哗哗”声连响，惊讶地抬头看去，只见上方断裂的青竹临空悬挂，有几根本就是欲坠不坠的，刚刚那根青竹反震，整片竹林都有所震动。
青竹的断裂之处再也承受不住，三四根落了下来。其中一根断裂的竹身恰巧向我倾来，依照这个速度，我势必会变成肉饼。
避无可避，只能顺着青竹向下纵去。
勾弹抓掠，眼瞧着与那棵大树越来越近，眼疾手快地抓着一根青竹梢部，借势一弹，向那棵大树扑去。
“哗啦”一声，青竹掉在我刚才的位置。与我擦肩而过。
脚下一实，已经踩上了树枝。不敢大意，略略低下身子，减轻体重，向最粗壮的枝干滑去。
大树约有上百年的年龄，枝繁叶茂，却因长在悬崖，伸长之势延着崖边，未曾向崖中伸出多远。
一屁股坐在足有一人粗的主干附近，微吐口浊气，再也站立不起。
右手一挥，啸天网凝成一股，把自己与树固定牢实后，便盘膝调息起来。方才之事电光火石，只是说来话来。半空之中，难以找到借力之处，几次倒提内劲，内腑受了些轻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异，睁开眼睛时，却是一阵无语。
下雨了！
幸得此树叶片颇大，看了看，缩在一片茂密的树叶下。
不都说落崖不死会有奇遇，为什么这里除了鸟粪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抹了抹脸上的水迹，不死心地打量着四周，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山洞或者猿猴之类的，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过了好一会儿，发觉雨没有停歇之势，想了想，把啸天网撑起，连扯了好些叶子密密地铺在上面，果真又挡了些雨势。
一猫腰，缩在了下面，苦哈哈地把衣服脱了拧干水，再穿上。
内伤虽已好了许多，但也要保持体温。方才瞅了瞅上面，虽然被我扯断了不少，但竹林还算茂密。待到雨停，便准备试着往上爬。
也不知道燕铁衣他们要多久才能发现我的失踪，总得自救才行。
咧了咧嘴，总算运气还不算差到底，只是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
除了我以外，没人再摔下来，只是一想到他们满身的伤势，便又乐观不起来。
老天爷明显是没听到我的话，雨反而越下越大了。
头疼地看着已经下起淅沥小雨的头顶，索性脱了外衣铺了上去。缩了缩，尽量减少些面积。
山涧空旷，寒意浓重，才一会儿便冷得我有些打哆嗦。握手成拳，放在嘴边轻呵。这回真是屋漏偏逢雨了！
忽听“嗒”一声轻响，奇怪地抬眼，却是怔住了。
燕铁衣一身湿透，正半蹲在我前面。他的发丝有些松散，几缕额发贴在颊边，雨水顺着脸颊的弧度往下落，更是衬得他脸色苍白，黑眸深幽。此刻，他嘴唇紧抿，手半伸，定在空中，眸中情绪氤氤氲氲，有些看不分明。
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到他的脸边，手指一捏，拉住他的脸皮一扯。
……
……
看到那张变形的脸，下一秒赶紧放开，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来了！”来了也不说句话，害我还以为是幻象。
才说完，便觉眼前一暗，被他按在了怀里。
“没事吧？”他的声音有些不稳。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在急速地跳动，手臂紧箍，力道大得让我有些发痛。
“谁说没事！”没去在乎那点不适，不客气地把手伸进他的怀中，“冷死我了！”倒霉到了一定的境界。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下面？”眼尖地看到他手臂上挂着一根绳子，不长。想必也是用我刚刚的方法一路滑下来的。
“震宁说的。”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低沉。
不由抬头看向他，“阴四叔和我哥怎么样了？”没敢问章正庭和徐飞。
燕铁衣一把将我的脑袋按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负咎失踪，震宁重伤。”
“黑图腾教。”一定是他们把他掳走了，“佟双青说要带阴四叔回去祭父。”
手一暖，被他握住。燕铁衣眉头紧皱，却是一声不吭。
有些不好意思地想缩回去，却是“嘶”的一声，不由轻吸一口气。方才保命要紧，也顾不上疼痛，被他这样一看才发觉双手几乎无一块好肉。
才一张口，就觉一苦，被燕铁衣扔了一颗药丸进来。
“吞下去。”
嘴角不由抽抽，却是乖乖地把这颗有如龙眼大小的药丸吞咽下去。“这是什么？”药香清芳四溢，淡雅幽远，淳而不腻。只觉腹中一热，暖洋洋的气息顺着经络漫延，才几个呼吸，之前本就颇轻的内伤已经无恙了。
“紫金丹。”他站起身，勾臂一带，拉得我也站直身子。燕铁衣顺手将外套脱下来，拧干水份裹在我身上。随即另一只手抓着啸天网一抖。原来展开的大网又缩成一束。
燕铁衣没有再将它缩成球状，反而一挥手将它缠在我们腰间。
“抓稳了，我带你上去。”话才说完，他便腾身而起。只听“嗖”声轻响，他手臂上的绳索有如灵蛇般勾住了上面的青竹，绳身紧绷，未待我们上升之势用完，身子又腾空而起。
几个交替，便向上升了十来丈。
小半柱香的时间，便已经到崖顶。
“魁首！”
“夫人！”
一根长绳凌空卷来，巧巧地缠到我们腰部，一股大力提起，燕铁衣就势而起，落在了崖顶的小道上。
“太好了，夫人果然无事！”屠长牧拿着长绳，脸上也带了丝笑容。
冲他笑笑，“得幸！”
旁边的人赶紧递来伞，燕铁衣接过，抬手解了我们腰上缠的长绳和网子，也把手臂上的绳子扔下。
环视一周，发觉之前的打斗痕迹已经被雨水冲散。
“震宁已经在客房里，”燕铁衣仿佛知道我要问什么，脚不停歇地往山上走。屠长牧也远远地跟在后面。“佟双青熟悉楚角岭的布防，钻了个漏洞，却还是被发觉，几个兄弟为此牺牲。章正庭已经殉职，我赶来时，徐飞还有一丝神智，可是重伤濒危，说出的话我不能完全理解。震宁神智不太清晰，只是不停地说着你在崖下。”
“佟双青是那个黑图腾教的接引使之一，他带了四个人过来。”
话未说完，燕铁衣接口，“那四个人是不是分别拿着赤龙、金虎、怪蛇和黑鹰。”
“是的。”想了想，“当时他们撒了毒雾，但我想阴四叔暂时还不会有生命危险。听他们的意思，佟双青只是想拿阴四叔回去举什么祭灵大会。”
燕铁衣看向我，“那个圣女是怎么回事？”
……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想佟双青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了。”哥哥能成为铁手级首领，我出了些力。当时佟双青是他的竞争对手。
虽然面上不显，但佟双青调查过我也不足为奇。
当然，现在我的身份不同，他若能抓住我，对青龙社也是个打击。总之，我就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
以前还以为跟燕老大一块儿才遇事，现在终于有了新的论据。
燕铁衣手一紧，定定地看向我，“他说了什么？”
“让我别留在青龙社里屈才，跟着他们黑图腾教做个圣女，才能一统江湖，千秋万代，和他们一同过上好日子。”说到后面自己都想笑了。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所以他们不是想杀你？”
“除了佟双青外，其他三人确实是想掳我回去。但拿虎头的那个男人似乎对佟双青颇有敌意，我又恰好踩到了塌方的路面。”解释起当时的情况，“哥哥虽然抓住了我，但他们习的武功很怪异……”
“为了不拖累震宁，于是你选择落崖？”燕铁衣的声音冷漠了下来。
“当时情况危急，我又瞧到崖下长着青竹林……”
“万一呢？”他额上的青筋隐隐现出。
怔了怔，“我这不没事吗？”
燕铁衣深深地呼吸几口，像是在强行压抑情绪。
屠长牧同情地看向我，用嘴型比划着两个字——“笨蛋”。
……
一头雾水。
“魁首！夫人！太好了，你们安危无恙。”
弹剑楼已到。守在门口的弟兄也是满脸焦急，见到我们赶紧迎了上来。
“二领主和三领主已经在议事厅等候。”
“知道了。长牧，你先过去。”燕铁衣领首，带着我快速回房。
“换衣服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燕铁衣见我还站在一边，一步上前便帮我解起了衣扣。
“我自己来。”赶忙道，“你换自己的。”
待到穿上干净舒服的衣服后，燕铁衣转身离开。“震宁在右厢的客房。”
咬了咬唇，看了看他的背影，也不再迟疑赶去哥哥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