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舍不得谁？（1 / 1）
“你来是找我说这件事？”
……
想起来了，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身边，“是这样的。”
他“嗯”了一声，静等下文。
“吉日定在年后，也就是说，咱们还有两三个月才能见面。”掰着手指算。“我觉得日子隔得有些久，所以过来多瞅瞅。”
……
“当然，也想让你多瞧瞧我，免得忘了我的模样。”
“好好说话！”燕铁衣的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舍不得你！”
……
被熟悉的味道环绕，就像他抱住我一样，我抬手抱住他劲瘦的腰。“哥哥说，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才偷偷溜过来的。
……
他仍是没说话，讪讪地缩回手。“我得回去了。”东西还没收拾完呢！
手腕一紧，只见他拉住我。“怎么了？”
他缓缓一笑，“你在莫阳乖乖待嫁，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好好吃药，还敢趁机四处跑，信不信我关你一年。”
……
欲哭无泪。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他顿了顿，仿佛有些不情愿地道：“我已经通知冷凝绮。她说会来陪你。”
……
“真的？”惊喜地道。
“听一些该听的，少学一些不该学的。”
……
“想出去玩，以后我带你去。”
……
“虽然我不求你有个普通姑娘家的模样，但这段时间你还是安静一些。”他伸手，我以为他会摸向我的脸。
脸一红，下意识地想往后仰，可他却只是把我的额发收缀在耳后。
“你也静下心好好想想，”他点了点我的太阳穴，“动脑筋好好地想。”他俯下/身子凑在我耳边，轻声道，“别再让我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并不能一直容忍你的拒绝。”
……
茫然地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他松手，“回去吧，省得回头挨骂又怨我不帮你。”
抓了抓脑袋，转身往房里去。边走边想，然后认真地发现，真的没听明白他的话。
……
是智商退步了，还是一直就这水平？
“都收拾好了？”第二天，哥哥还是板着脸。
大大地叹气，“哥哥，你是觉得现在不骂我，以后就会隔得太远，不怎么方便吗？”
他咧嘴一笑，“相信我，我现在只想把你早点扔过来。”
……
“你可以用‘嫁’这个词的。”
……
“你也记起自己要嫁人了？”他磨牙，“有哪个待嫁的女儿像你这样的。”
奇怪地看向自己，“我有什么不对吗？”该有的部件不少，不该有的器官也不多，挺正常的嘛！
……
“哥哥，有件事我一直没问。”也不太敢问。
哥哥看向我，神情中却透露出一丝坦然。“问吧。”
“那天，为什么会来找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为什么是他来找我？因为我记得他非常厌恶我的。
哥哥坐在板凳上，“若我说是父亲的吩咐，你信吗？”
……
“是这样啊！”不知为何，心情有些低落。
“当时，他们都已经没救了。”哥哥沉默了一会儿，“家中只有你和我，虽然我当时并不喜欢你，却也知道，若你也不在了，我就再也没有血亲了。”
摇摇头，心底很清楚地明白。他刚开始虽然温柔，却并不是真的接受我。“不对！不止是这样！”执著地问。
“因为你很奇怪。”哥哥看了我一阵子才缓缓地开口，“你从小就很奇怪。”
……
“那么小的一个人，却总是干干净净，不像其他的女孩。应该说，我直到现在都没有看过像你这样的女孩。”他盯着我，应该说是看着我的眼睛，“虽然表面上是我在欺负你，可我知道，你并不在乎吃亏。这种感觉并不好！就像是被人藐视般，因为连平等的机会都没有。”
“我只是……”有些着急地想解释。
“我知道。”他悠然道，神色也带上了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回忆，更多的却是一种让我陌生的情绪。“过了很多年，我才想明白了。那是容忍，对弱小者的忍让。”
“如果不是家变，我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靠近你。”他再次笑了，却没有一丝笑意。“因为那时候的你，非常讨厌，有意无意的，总会流露出一种让人痛恨的优越感。”
……他是家中嫡子，也是唯一的男孩。
“我不想输给你！”他定定地看着我，“所以那个时候父亲一提及你，我便去找你。我偏执地认为，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也不该有！”
……
“然后发现，你果然也没了母亲。”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很奇异的，他明明是在诉说自己曾经的恶意，可我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因为这双手的温度从来没有变过。
“于是，你也只有了我。我想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会不会露出那么讨厌的态度。”
“可你却在瞬间接受了我，把我划在了自己的保护圈里。”他的笑容更深了，却带了一丝悲哀与愤怒，“你或许不知道，有一阵子，我甚至希望你也在那场灾难中死去。这样，我就不会有那样深的挫败感了。”
……
“可是后来我居然发现，所有的这些都只是我单方面的情绪。”哥哥摇摇头，“在我困惑不得其解时，你依然活得无忧无虑，甚至开始享受。然后我就发觉，在你心中，只有自己人和外人两个圈子。接受着自己人的一切，排斥着外人的所有。这个界限非常分明，只有真正越过了那条线，才被你真正接纳。杨语妮，你其实是个非常自私的人。”
……
“你乐于付出善意和热情，看起来好相处，实则防备心极强。”哥哥的笑容释然了起来，“当我发现这点时，便不再去纠结了。因为你与我的区别不大，只除了这里。”他指了指我的脑袋，“事实证明，你即使多了很多东西，仍是不如我们这边很多人。包括我！”
……
“你是想打击我吗？”愤怒地抓着他指着我的手，一把甩开。白瞎了我之前的温情感觉。
“看到现在换人在伤脑筋了，我开始觉得有趣了。”他的表情带上了幸灾乐祸。“活在你的阴影下这么多年，如今方才真的爽快了。”
“哥哥，”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麻烦说谎也要有点水平。”长眼睛的都知道，我才是备受打击的那个人。
“真是庆幸，你够懒。”他不掩嘲笑，“懒到不是熟悉的人根本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也算是本事。”
“有吃有喝，有床睡有顶蓬遮风挡雨，还有你在，我为什么要劳心费力？”当初躺在病床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吃喝不愁，混吃等死的米虫。可惜当年时不待我！扼腕叹惜。
“也幸好你是这种心态，否则这个世上也没几个男人能容得下你。”
冷哼一声，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哥哥站起身，“好了，赶紧出发吧！”
拿着包裹上前几步，紧跟在他身后。“你把车子都备好了？”
“不要提这么显而易见的蠢问题。”
……发觉他现在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坏了。
勾起嘴角，一把挽住他。“是不是非常舍不得我？”这么口是心非的，怎么都有傲骄的感觉。还说上次骂我是最后一次扮黑脸，现在看来是见一次骂一次才是！
“是啊！”他从善如流，倒是不再嘴硬。“管了这么多年，自虐成习惯了。”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啊！”果然如此，笑得一脸的得意，“发觉你不再像以前那样，我却更舍不得你了。这可怎么办呢？”装！使劲装！
“是吗？”哥哥冲我笑了笑，转头看向另一边，“她也对你说了同样的话吧。燕大哥，你可不要上当了。”
……
头皮发麻地跟着转头，发觉燕铁衣真的站在那边。屠长牧，熊道元和崔厚德也一并儿站在那边。
屠长牧压根不掩饰看好戏的表情，跟我比划着嘴型。“你惨了！”
……用得他提醒吗？急忙讨好地看向燕老大。
燕铁衣只是微笑地看着我……抓着哥哥的手一眼，下意识地缩了回来。
“我下次会记得分辨真伪。”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你听我说……”正要上去，却被哥哥一把抓住。
“好了，上车吧。”他一把将我扔到车上，“坐稳了。”
“等等！”摔得七晕八素，爬起来却发现他已经坐在了驾车的位置。而燕铁衣依旧是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
熊道元和崔厚德冲我挥手，屠长牧笑呵呵地站在原地。
……
“燕大哥，我们走了！诸位，留步！”哥哥冲着大家抱拳，不待我说话便驾车离开。
扒在窗子上正待说话，他却一加速，又跌了回去。
“哥哥！”愤怒地低吼，“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胆子大到敢不回来吗？”哥哥畅快地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不带这样的！”委屈地看向燕铁衣，只能看到他的身影越来越远。“你好歹让我道个别啊！”
“昨天还没把话说完吗？”哥哥毫不留情地揭穿，“我还以为你真的去换衣了。”
……
“你能回到好哥哥的境界吗？”以前那个温柔贴心的国民好哥哥到底哪去了？眼前这个刻薄小气外加小心眼的男人真的是本人吗？
“不想！”他干脆利落地拒绝，“维持这个形象耗费了我多年的心力，我不想再苛待自己了。”
“杨震宁！你什么意思？”彻底被激怒了。
“你说呢？”
正待发飙，恰逢遇到颠簸，这才发现满车厢的药材也跟着腾空而起。一个激凌，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哥哥，咱们不吵架了好吗？”息怒息怒，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个大把柄在他手里呢！
他勾起嘴角，“一日三顿，少喝一滴我都记下来，让我师傅传到楚角岭去。”
……
“待我们回去后，你师傅已经知道你这次莽撞的后果。”他温柔地道。
……真要被骂死了！
狠狠地唾弃自己，以前是瞎了氪金狗眼才会觉得他是模范好哥哥！
“腹诽时，记得收敛眼神，这么恶狠狠的，任谁都知道你不怀好意。”
……
“哥哥，你可以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