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讲甚道理?(1 / 1)
正在我们往燕铁衣那边会合时,突然金光倏闪。
未待我们有反应,燕铁衣已然掠近,太阿闪过一抹孤电反削。但见剑气森森,盈目夺神。
偷袭者金刀反扬,腾掠倒退。
却不防备另一道冷芒从虚空中展现,只一闪便消失。
偷袭者闷哼着抛刀扑跌,右腕血喷如雨。
另一抹金光顿闪。
只见另一个人也扛着一把金刀扑上前来。人尚未到,沉厚的金背砍山刀已在闪晃纵横的光影中罩住了燕铁衣。
太阿剑化做一团参差的巨大光球,朝四面八方流射。银瀑溅洒,千百道流光扬起,直接将他刺得比冲上来的速度滚得还快。
这一手终于拗子口里的人镇住了。事实上,他们才刚刚反应过来,打斗业已结束了。
一时间,没有人再轻举妄动。彼此惊疑不定地对望,猜测着燕铁衣的身份。
燕铁衣仍是那般旁若无人地站着,待到我们走过来时,轻跨一步,便挡在了我们的身前。
章宝亭惨白着一张脸站了出来,眼中的愤怒像是要满溢:“你到底想怎么样?”
燕铁衣淡淡地道:“我要你们给邓长一个交待!”
……
章宝亭颔下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气恼不休:“你这人好不讲道理,难道没听到我之前的话吗?这个姓邓的原就是个十足的坏胚恶徒。前两天,他来到咱们这穷山僻野的小地方,表面上是来拜望他的老朋友‘铁中玉’孟季平。哪知道却在昨夜酒醉后,将住在孟老弟隔壁的表妹奸/淫,事后更是活活地勒死了她。幸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在干完了这档子罪大恶极的丑事后,竟因为酒力发作,疲惫过甚,躺在遭害的裸尸之旁呼呼大睡。到了天亮,这位姑娘的寡母查觉后,才哭号着奔告了孟老弟。我们赶去时,他仍然沉睡不止!实在太过猖狂!这等淫/邪之徒,你居然还让我们给予交待?”
燕铁衣神色不动,“是否有亲眼目睹的人,或是其他足以证明他犯罪的证物?最重要的是,你们可曾给嫌疑者申辩的机会?”
章宝亭更加愤怒了,“人赃俱获,还不够吗?”
孟季平是个看起来颇为舒雅的年轻男子。此刻,他仿佛压抑不住悲愤:“他就躺在我表妹的房间,非但赤身露体,胯裆之下更是一片血污。这样的如山铁证,难道还不够吗?”
燕铁衣转过头,静静地盯着他。
甫一看到燕铁衣的眼睛,孟季平有些缩瑟。随后却一挺后背,站直身子。
“一个犯了奸杀重罪的人会在这种现场呼呼大睡?他才到你家两天,见过你表妹几面?可曾知道她居住何处?又是如何正确的摸进她的闺房尚不惊动他人?”燕铁衣的声音有点慢,眉间的冷意越发浓重。
章宝亭反驳:“邓长那厮闯祸之后未曾逃走,不是他不想逃,而是酒力发作,混身虚软,尤其在神智昏沉下难以逃脱。他到孟家虽只两天,却因孟老弟与他相熟,从不拘礼,为他引见过孟老弟的表妹小玉姑娘。间中,他们二人数次碰面。且小玉姑娘家住孟老弟隔壁,一墙之分,且有便门可通,由于小玉姑娘家中只有寡妇弱女,生活贫苦,孟老弟素极照应,双方来往甚勤,话风口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邓长何难探悉小玉姑娘之住处及居室?”
顿了顿,他又语声铿锵地道:“邓长这厮狡猾无比,虽在这等如山铁证之下,他竟抵死不肯招认。但事实俱在,如何容他推赖得了?为了替死者申冤,为地方树立风纪,我们自该对他加以惩治,责无旁贷,而只要问心无愧,老夫亦当一力承担!”
听着他的话,周围突然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喝彩声与鼓掌声。
燕铁衣不动如山,仿佛没听到章宝亭的话。
我与熊道元冷哼一声。
邓长是一个生活严肃,刚正不阿的人。
在我们的印象中,他个性内向,平素沉默寡言,但却明辨是非,嫉恶如仇,有正义感,责任心,且从未闻及他有女色的嗜好。所以,他才有资格在再三审定中担任青龙社执律掌刑的司事首领之职。像这样的一个人,竟会奸杀好友的亲戚?
就算在他喝多了酒之后!
“再待下去,邓大哥怕是熬不住了。”小声提醒。
燕铁衣转身向客栈走去,我们紧跟其后。
“你怎么可能就将人犯带走!”章宝亭气急,高声道。
“我不走,”燕铁衣平静地回头看向章宝亭,“我们就住在这间客栈里!一天没有调查清楚事实,一天不离开!”
“凭什么?”孟季平的拳头捏紧了。
“邓长有没有罪,不能只听你们一家之辞。”燕铁衣淡淡地看向孟季平,“有罪,我们会给予惩罚,谁也别妄想越俎代疱;如果无罪,”他冷漠地道,“你们现场的每一个人都要为侮辱邓长付出代价!”
燕铁衣一抬脚,看到还有人挡在身前,低喝一声:“让开!”
孟季平神态悲愤,表情激动。他紧握长剑,突然朝着燕铁衣厉吼:“你这蟊贼枭盗之属,今天我便是拼了一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孟季平,”燕铁衣盯着他:“邓长是你的朋友,你应该更了解他的为人。无论在情理还是情分上,你都有替邓长明辩真相、查清事实的义务,为什么一定要不问是非,与这些人沆瀣一气?”
孟季平怨恨至极地说:“我是瞎了眼迷了心,才交到这样的朋友。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使我终生负愧,我恨不得生啖其肉,还和他有什么情分可言!”
燕铁衣顿了顿,“是吗?”
“你不要欺人太甚,”孟季平长剑虚指燕铁衣,“休要以为你武功高绝,便能将我等耍弄于指掌。什么住在这里不走,无非是想趁着夜间逃离!”
燕铁衣缓缓地笑了起,“是与不是,我不与你争执。现在你们最好让开。”他从左边看向右边,眼光到处,不乏有人不由自主地退后,“我数三声,若再有人挡着,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一!”
所有人脸色顿变,犹豫不决。
“二!”
已经有人带头往外退去,露出通往客栈的路。
只有章宝亭与孟季平等人勉强留在原地。
“三!”
话音刚落,章宝亭突然扑了上来。
他大概未带兵刃,高大的身躯斜起处,外罩的一袭狼皮袍子已“呼”声抖直,竟同一块铁板般坚实的扫下!
燕铁衣太阿剑暴映出波波如浪的光影,迎向章宝亭的狼皮袍子。
剑芒倏然幻成千百条流光,章宝亭的狼皮袍子尚不及收回,已剎那时变成了千疮百孔,袍面毛丝,随风飞散。胡子也被削掉一截,吓的他哇哇直叫,四处乱摸,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受伤。
那边孟季平也扑了上来,目标却正指背着邓长的熊道元。
没有犹豫,我上前一步,接下他的攻击。
只听“叮”声一片,孟季平化出的一片流光仿若被拦腰截断,手中长剑乍现原形。
左手急探,指尖刚碰触到他的胸前,便毫不犹豫手勾如爪,狠狠地抓了过去。
“无耻!”孟季平低喝一声,长剑反撩,却来不及阻止我。
只听“哗”声作响,孟季平的胸口被硬生生地撕下一大片衣襟。
旁边光华掠过,孟季平的长剑朝外荡了开去。燕铁衣过来支援了。
没有停歇,右手银虹连抖,像是破气球般,“扑扑”声连响,孟季平的上衣顿时化为破布翩然落地。
“你!”孟季平扭身急退,燕铁衣没有追击。他站定原地,发现自己裸身而立,顿时羞得白净的脸皮涨得通红,“哪来的贱人,居然这般不知羞臊!你还懂不懂得廉耻?”
“看来你为了抓捕邓长很费了一番心思,”没有避开视线,反而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的身子,“想必当时战况相当激烈吧?”
孟季平脸色一凝,低头看向自己露出缕缕抓痕的上身。他伸手从旁边人身上硬剥下外衣,披好后,气得声音不稳。“邓长这厮虽然喝醉,却是负隅顽抗。他本就是心狠手辣之辈,如何甘心束手就擒?”
“你不是说邓长酒醉无力,被抓时仍呼呼大睡吗?”
……
“听说,你们很多人都看到了邓长躺在小玉姑娘身旁沉睡?”奇怪地问,“孟季平,难不成邓长有梦游之症?这倒真是太过份了,居然像个女人般将你身上抓成这样,又躺下继续睡觉。可见确实不把你放在眼中!”
……
“谁说我身上的伤是邓长抓的?”孟季平语窒了一阵,随即阴沉沉地道:“你这贱人,非但寡廉鲜耻,心思更是狠毒。”
只见一屡光华倏闪即灭,孟季平怪叫着向后跃去。他头顶发髻突然掉落。乱发披散。
“你既被称为‘铁中玉’,想必也是知文达理之辈,为何出口如此无状?”燕铁衣冷冷地道。
“你们这群卑鄙无耻之辈,”孟季平刚刚恢复正常的脸皮又泛起了红紫,“欺人太甚,如何不能指责?”
“心虚了吗?”微笑地看向他。
“我为什么心虚?”孟季平怒道,“邓长杀我表妹,你们辱我尊严,还想污蔑我吗?”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心虚?”摇摇头,“孟季平,先别急着为自己辩解。”
“你这贱……” 燕铁衣冷冷一眼过去,孟季平硬生生吞下后面那个字,“你这女子好生无耻,句句设局,就是想帮邓长脱罪,当真以为苍天无眼吗?”
“我信苍天有眼,更信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是非曲直,非在你我口舌之争。孟季平,你若还有一点良知,还顾念曾把邓长当成知心好友的那点情谊,就不该阻拦我们进去为邓长疗伤。现在,你这般急着置邓长于死地,倒真有些欲盖称彰的味道。”
“你胡说!”孟季平脸都有些扭曲了。“我们已经当场抓住了他……”
他话未说完,便听得“噗噗”声不绝。所有挡在我们面前的人都被击飞,直接清洁溜溜了。
没有人看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却都下意识地看向燕老大。
“进去吧!”燕铁衣淡淡地说。说完便径直走向客栈,熊道元也跟了过去,还不忘吆喝我:“小妮,快点。”
……
无语望天,暴力果然比讲道理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