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陪我出嫁(1 / 1)
我觉得自己的心理准备已经做得够完善了,事实证明,我还是小瞧了定亲的场面。
屠长牧带着大部队赶来后,大伙儿便开始了鸡飞狗跳的忙碌日子。
是,我的事确实不多。但是整天除了被死死地摁在房中外,就是被大家溜着脚不点地的到处跑。眼前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影,还没看到风景又被扔回了房中。
……
这种日子做多少心理准备都不够。
什么?我漂亮了?温柔了?稳重了?端庄了?
如果你被打扮得整整齐齐,但没人给你说话的机会,你也会漂亮、温柔、稳重外加端庄!
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弄一个人偶过来,同样也可以做我做的事。
而且重量还轻一些!一个人就能拎着飞奔!
这天,当看到燕铁衣与我哥面容严肃地坐在高堂中,之前的昏昏欲睡全部消失了。
周围的人很认真地讨论,他们是要喊对方大舅哥还是妹夫啥啥的,我分明瞧到两人眼中的啼笑皆非与无奈。
屠长牧见我过来,亲切地向我笑了笑。
……
长眼睛的都能看到他现在满脑子就想着捉弄燕老大!
陶昂也瞧向我,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
……
即使装出这副表情,也掩饰不了他正想着如何怂恿屠长牧的小心思。
“燕大哥,”哥哥估计是受不了自家师傅的折腾了,“我有个提议。”
“我也有个想法。”燕铁衣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
“咱们还是按原来的称呼吧。”哥哥道,“公归公,私归私。我还是喊你燕大哥吧。”
“这怎么行!”陶昂第一个喊了起来,“震宁,枉为师含辛茹苦地教你,现在你就如此不知礼数吗?”
“我也觉得不妥!”屠长牧痛心疾首地道。“魁首,这会让外人笑话我们的!”
燕铁衣瞄了瞄屠长牧。“大领主说得也有理。只是咱们兄弟同心……”
屠长牧许是在燕铁衣久了,立马领会了其中深意,“老陶,你这人也是!”
陶昂虽然平日里老奸巨滑,可毕竟与燕老大一年只见几次。这会儿明显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既然魁首都不在乎,你又何必顽固不化!”
“我什么时候顽固不化了?”陶昂奇道,“虽然我们不需要太过讲究,但总得不让旁人说嘴吧?”
“既然如此,你就跟着魁首喊震宁大舅哥吧!”屠长牧叹道,“咱们兄弟同心,自该一同遵从礼数才是。虽然你是震宁的师尊,礼也不可废。各喊各的吧。”
……
……
陶昂正色道:“大领主说的有理!咱们江湖儿女哪需要太过斤斤计较,何必像那些整天端着道貌岸然的架子,却终年食古不化的老学究一般不知变通!”
……
……
见两个带头的不闹了,周围人也不吭声了。真要跟着喊个大舅哥,除了小年轻,估计也没多少人能拉得下这个脸面。
憋笑憋得异常痛苦,掐大腿都止不住了。心急之下,一口咬住舌头,痛得差点“嗷”地一声叫出来。
嘴里全是咸味,使劲眨了眨眼睛,把痛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再重点,估计今天喜事要变成丧事了!
好不容易走完了过场,毫不例外地又被师傅拎回了房间。
外面热热闹闹,我却在房里哈着舌头嗷嗷直叫。
一大早地起来,连饭都没吃几口就被折腾了老半天。好不容易不需要出面了,饿得前胸贴后背却是吃不下了。
……
那一口咬得狠了,舌头好像肿了。
“有你这样疯的吗?”师傅又拎起了我的耳朵,“就没见过这样朝死里咬自己的?要不满意亲事,你趁早说,别在大堂上见红!”
“木有!”努力辩解,却难免说话有点不清楚。“我似不小心咬着的。”
“哪有像你这样的姑娘家,”师傅气得四处找藤条,吓得一把抱住她,却被她拖着满地转悠。“平日疯疯癫癫的也就算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上还敢如此轻率。”
“师傅……”一连串地惨叫:“我知道错了!”
“家里没个大人,以前我总是念着你年纪小,心想你总会知道分寸,”师傅像是真被气着了,脸都红了。“谁知你现在简直是胆大包天!”
“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师傅没找着家法,一纵身出去,折了一根竹枝便朝我抽了过来。“你嘴上不敢不敢说了多少回了?哪次真的不敢了?”
抽得腿脚生疼,我连滚带爬,连蹦带跳地躲蹿着,“我真的知道了!我下次再也不笑了!”
“笑!”师傅横眉竖目,“你还敢笑!”
……
说漏了!
“师傅!”听着声声肉响,心知躲不过,干脆跪在椅子上蹶起屁股让她老人家揍个痛快。“你打吧!”
师傅停了停,刷得一竹枝就抽了下来,痛得我倒吸一口气。“你这还是有恃无恐了是不是?念着你哥心疼你,大当家惯着你,还养出了脾气是不是?”
……
认错态度良好也不对吗?
哇哇哭了起来,“那你要我做什么才相信我真的知道错了?”哪有定亲当天被抽的?
“缺心少肺!”
“不知轻重!”
“那群老混蛋胡闹,你倒好,就知道跟着看戏!”师傅越说越来气,骂一句,便抽我一下。抽到后来,我没哭,她却哭得稀里哗啦。“嫁到那边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再这样宠着你。”
……
“你不刚说燕大哥惯着我的吗?”摸了摸生疼地屁股,努力顶着副笑脸。
“这又不是一回事。”师傅数落着,“你胃口不好,又贪吃,生冷不忌的。多吃一些就胃疼,还死扛着不与我们说。到了冬天就怕冷,恨不能窝在被子不出来,手脚凉得像块冰似的。又不喜欢有人近身服侍,总说着凡事自己来,可又懒得不愿意动。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我真担心……”
“要是被赶了,我就回家来找你!”见她不像再有抽我的模样,赶紧偷偷地把竹枝从她手中抽出,甩手扔了老远,“师傅,别哭别哭!这才多远的路程,我会经常回来看你!”
“羞也不羞!”师傅瞪了我一眼,眼睛红得像桃子,“还没嫁就想着要回来!”
……
还没等我解释,她又道:“既然嫁了人,老往娘家跑像什么样子!”
“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吧!”见她又要吹胡子瞪眼睛,赶紧掰着手指算,“你看,我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回家要是怀了孩子怎么办?生孩子什么的,我一点都不懂。还有带孩子,我又没什么耐心!师傅!”拉了拉她的手,“你要不管我,我可又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才说完,师傅又哗啦啦地哭起来。“就知道哄我!脸皮厚得像城墙,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怀孕生孩子的挂嘴边,像什么话!”
跪着抱住她,把头埋在她怀里。“我又没说错!”
听得声音里像是也有些涩意,赶紧忍住。
“平日还没打,就只知道干打雷不下雨地假哭。真有事了,偏又憋着怕大伙儿知道。”师傅手脚灵活地帮我整理着已经乱成一团的头发。“以前每次看着你追着大当家跑,回来后总是一副蔫叽叽的模样,真是恨不能把你双腿绑起来拴在家中。”
“……师傅干嘛不绑?”
“绑了有什么用?你就是认死理儿的,撞上了南墙还恨不得再撞个洞出来。我就寻思着,既然震宁已经唱了红脸,我就唱个白脸吧。”
“所以,你才愿意帮骆志昂?”
“说你笨,有时候偏偏又灵透得紧。”师傅叹气,“我只是觉得那孩子虽然气性还不稳,但至少是喜欢你的。”
“我也想啊!”声音有些模糊起来。可是心里的不甘愿就像是鱼刺般,总是哽着。最起码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仅仅抱是这样的想法,便再次去了楚角岭。
“傻人有傻福!”师傅又哽咽了一句,“眼瞧着你心愿达成,心中却总是……”她顿了顿,有些懊悔地道,“瞧我胡说什么,大当家待你是真的好!师傅是真替你高兴,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
我说她怎么总是早上四五点就抓我起来泡澡。
埋在她怀里摆了摆头,借着她的衣服把眼泪擦干。“师傅觉得燕大哥是喜欢我吗?”抬头看向师傅。
“莫问别人,”师傅帮我梳理着额头的乱发,“问自己的心。”
侧着脑袋想了好久也没有回答。
“不用着急,慢慢找,仔细找,会有答案的。”
“可是我有点怕。”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怕什么都握不住就消失了。曾经拥有又失去过,比从没得到过让人更难接受。
“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儿女盲婚哑嫁,你就算对自己没信心,也不能对大当家失去信心。”
摇摇头。师傅不明白我的担忧。
燕铁衣不是没有责任感的人,相反的,因为他勇于承担,我才会怕。怕他后来发现我不是最适合他的人,却又因为这份责任感不肯离开。
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他一定是喜欢我的,一定是的,否则他不会说出这番话,不会向我告白,不会向我求亲。
可是,脑中有根弦始终是紧紧地绷着。
看向师傅笑了笑,“师傅,您老人家这是第一次揍我,痛死我了!”
师傅脸一白,赶紧撩起我的衣摆,一脚把满地的珠翠踢开。“刚刚气得下手没轻重,让我瞧瞧!”
“打都打了,”把衣服捂得紧紧的,“您得赔我!”有些心疼地看了看那些摔成零件的钗环,就说了我不适合这些东西。头一回使用,就成了这副模样。还不如直接打个金盔给我,起码可以保护耳朵不被拎起来!
……
“要我怎么赔你才好?”师傅估计是真内疚了。
“到我真要嫁人的那天,你陪我一起去楚角岭。”
……
“你不怕我还打你?”师傅笑骂着,可我分明看到了她眼角又滑下了一串泪。
“怕啊!”理直气壮地说,“您到时候真要打我,我就满山跑。让大伙儿看看魁首夫人是怎么被她师傅教训的。”
……
“你还真是不怕丢脸!”师傅瞪我一眼,“我才不去!哪有出嫁师傅当陪嫁的。我也丢不起这个脸!”
“可我舍不得你!”又冲上去抱她。
“等你要怀孕生孩子了,不喊我,我也要过去!”师傅笑着说。
……
谁刚刚说我不害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