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不言离散（1 / 1）
两天后，燕老大走了。当然，我哥前一天晚上就回来了。
于是，我就真的和他秉烛夜谈了。
……一路上说要和人家姑娘秉烛夜谈都没谈成，这次终于成功了。
可是说要谈谈，但哥哥一直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不看我，也不说话。
莫名其妙的，心情就开始忐忑。
“小聪明！”过了良久，哥哥叹一声。“你就是个笨蛋！”
……
要不要第一句话就是骂我啊？
“不要脑子一热就冲口而出，说话做事前先动脑筋想一想。越是熟悉的人，你越容易放松警惕。”哥哥还是没有看我，“别以为你撒谎的本领高深，大家只不过不愿意揭穿。”
心沉沉地往下掉，咬了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是我不好，也幸亏你没依着我。那个时候我只是在想，或许你早些嫁人，学得了更多东西就会和我们……”哥哥又叹了一声，“和我们更近一些。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骆志昂是可以的。”
不敢开口，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微微摇头，哥哥只是为我好，我知道的。他一定是为我好！
“其实我一直很庆幸能在出事时找到你。”哥哥微笑，“因为这样，我才知道只有够强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心中一酸。想站起来，他却摇头示意我坐下。
“我没有怪你，”哥哥继续笑，“你的亲事是你自己努力来的，我也没资格对此置评。”想了想，他又笑道，“你以为我会不高兴？”
嚅嚅地道：“你不是让我禁足了吗？”这还不代表什么吗？
“是禁你的足，”哥哥的笑容中带了深意，“但并不只是针对你？”
怔了怔，“难道这次我自己回来就可以不用……”
“当然，你同样会被禁足！”哥哥接过话头。
……
什么嘛！
“小妮，大森府有动作了。”过了一会儿，哥哥冷哼。
“骆志昂吗？”一定是他。
“你想如何做？”
想了一会儿，“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当面说清楚。”
哥哥用看白痴的眼光看向我，“当面？说清楚？你清楚什么是男人吗？”
……
“你想好了再与我说。”哥哥站起身向外走去。“对了，这件事我没和魁首提起。”
……
“别让陶大叔告诉他！”瞬间反应过来，想阻止有人告密。
“师傅暂时不会说，”哥哥背着我摆摆手。
……
心中泪奔，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
第二天，看到燕铁衣时心里就莫名地发慌。
还没见骆三少，怎么就觉得像是偷情一样，生怕奸/情披露？
“发什么愣？”燕铁衣皱了皱眉头。
“你要走了！”低着头，呐呐地道，“会不会一去不复返？”心中着实也担心这点。
……
“过来！”燕铁衣冲我招手。
“……不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现在不高兴。
燕铁衣苦笑，“你乖乖地等我，我会给你带礼物。”
眼睛一亮，“有礼物？”他唯一送给我的礼物，就是那张千两的银票了！
“别胡思乱想。”燕铁衣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如果觉得烦闷，就给我写信！”
……
“你没有回过。”心情有些低沉。后来，我也不爱往楚角岭递信递东西了。
“不会的。”燕铁衣一字一句地道，“我会回信。相信我！”
起身抱着他，“我心里有些难受。”却说不出为什么。
“以后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燕铁衣也回拥着我，身上的气息包围着我。“你不会觉得是做梦。”
埋进他的怀里，深深地呼吸几口，突然就想到一件事。
惊讶地抬头，“我好像抱你抱得挺顺手的。”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
“说了你不知好歹。”燕铁衣好一会儿才回话。
……
突然又忆起了一件事，“我这算是占你便宜吗？”
……
“你可以这么认为。”燕铁衣的表情好像有点无奈。
“你被别人占过便宜吗？”想了想，又问。
……
燕铁衣回话有些困难，“应该没有。”
“除了我？”
“……除了你。”
喜笑颜开，“这种现状我很喜欢，请继续保持。”
……
“三个月，”冲他笑道，“你说的三个月！”
“嗯。”
“三个月没来，我就去楚角岭找你！”突然又找回了以前时刻燃烧的熊熊热情。“我会告诉大熊哥，这样全岭的人都会知道，你答应过来娶我，结果说话不算数！”
……
“你还说要带礼物的！”
“……好！”
“你还说喜欢我的，我都记得了。”理直气壮地说，“你要是敢不承认，我一定召告天下！”说枭霸骗财骗色，伤害无辜青春少女的心灵。
……
什么，明明是我才是骗财骗色的人？
就我这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形象，往外一站，谁信我才是那个占便宜的人！
“你们都是这样的吗？”他咬牙切齿地道。
“倒也不会！”帮他答疑解惑，“但我绝对不会是最出彩的一个！”
……
……
你们？
小心地端详燕铁衣的神情，却是没有看出任何不同。
“时间到了。”
……
什么？
“我要出发了！”
下意识把他抱得更紧。
“再不出去，陶昂会进来的。”燕铁衣笑道。
“别听陶大叔乱说话！”想到件事，赶紧打预防针。“就说你干嘛老把古灵精怪挂嘴边。”一定是陶昂在信里总是这样说。
“乖，松开！”
“……我觉得还是跟着你回去比较安心。”
“傻瓜！”燕铁衣笑了，笑容很温暖。
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松开手。“我还在禁足，就不去送你了。”怕自己会哭。
燕铁衣呵呵笑了起来，“还在禁足？”
……
“别嘲笑我！”有些脑羞成怒！这不是在打擦边球嘛！
大清早，陶昂就冲过来帮我放风，徐大婶一路开道，我才能偷偷摸摸溜过来。
……
什么这不叫偷偷摸摸？
怎么可能！没看到大家都装作一副没看到我的模样。虽然他们都意无意地提示我，我哥在哪里，然后集体帮我殿后！
再看了他一眼，转身出门。
想想，又从门口探个头进去，“三个月？”
“是的，三个月！”
“我等你！”
燕铁衣又笑了起来。“好！”
再也不敢继续呆，就怕又冲了回去。
转头径直躲回自己的房里。从怀里掏出两张纸。那是燕铁衣写的。
……
不是说是养颜美容的秘方吗？居然真的是内功？
听得外面传来些动静，他应该出发了吧。
放下手中的信，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另外一张纸上有一行字，“吾将以吾所志语汝，唯恐汝日日为吾担忧。今后有远行，必以告之。盼吾今生不言离散。”
……
这是情书吧！
不用送他，因为他说，他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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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禁足的日子会很无聊，但事实上我忙得不亦乐乎！仅是嫁妆，就整得我头晕脑涨。
家中没大人，全由我们兄妹作主了。于是，每天我都觉得眼前有星星在转悠。
什么？衣服的款式？
这我哪懂啊？十几年都是随随便便的穿，流行什么不知道！
什么，头面的款式？
那些东西能戴在身上吗？步子大一点，就稀里哗啦掉一地了。万一摔坏了，少了些珍珠翡翠的，还不心疼死我了！
想了想，问能不能直接变成银子让我带走，省时省力又省工。
结果被骂了一顿！
说什么这事不是我一个图省事就够了，就算我不考虑杨家的脸面，也不能丢了青龙社的脸！
妆奁没有个八十抬的倍数，根本拿不出手。
……
行了，我阵亡了。
虚弱地把拿主意这件事交给了陶昂，便开始装聋作哑。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轻松了，事实证明我是太傻太天真。
徐大婶说，我整天在外面野，不但没个姑娘家的模样，连皮肤都粗糙得让人看不下去。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找来的秘方，居然开始让我整天泡澡按摩。
……
她不是不拘小节的吗？难道以前我认识的徐大婶都是另一个人？
才说了几句不同的意见，徐大婶居然吧哒吧哒地掉起眼泪来。
“我曾有个女儿……”
这么多来，她从来不谈自己的事，我也不敢多问。毕竟这么大年纪还独身一人，总是有着不欲人知的故事。
“那年，我与丈夫一同抱着女儿出游，却被仇家袭击。若非大当家，我恨不能随着他们而去。”徐大婶的眼泪像断了线般，哗啦啦地往下落，吓得我翻箱倒柜找来手绢帮她擦拭。“想来如果没有当年的事，她现在早就该结婚生子了。”
“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只盼着完成大当家的救命之恩，就去见他们。”徐大婶接过手绢擦了擦，“但大当家从未向我开过口，就算我知道他有难，也是事过之后。”
“所以你才会过来教我？”难怪徐大婶在我家一呆就是七八年。
“这是他唯一的请求，我自然不能推脱。”徐大婶想了想，又冷哼一声。“你大概是不知道，教你武功的那个女人曾经回来过。”
……
什么？
“她偶然得知你与青龙社的关系后，便想来找你。”徐大婶冷哂，“若非震宁愿意出笔钱打发她走，我一定会让她再不记得回莫阳的路。”
“出钱？”有些茫然。
“当初她离开也是嫌弃你父亲束脩给少了，况且你也没正式拜师，她至多只能算是你们杨家的门客。”徐大婶摸摸我的脑袋。
……
“为什么要告诉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来这就是真相。
“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差！”徐大婶拍拍我的脑袋，“就算你没顶着青龙社的招牌，只要说是我徐佩宁的徒弟，也没多少人敢小瞧！”
……徐佩宁？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徐大婶的全名。
“你认我当徒弟了？”脑中灵光一闪，惊喜地道。
徐大婶唉声叹气，“现在你找到了好归宿，我自然要为下半辈子考虑！”
喜得要冲上去抱她，却又硬生生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三拜九叩后，才冲出去喊，“哥哥！哥哥！”
声音又尖又响，直吓得哥哥从书房里冲出来，“怎么了？”
“徐大婶，不，是师傅收我当徒弟了！”笑声不自抑，只恨不能告诉所有人！
哥哥愣了一会儿，也笑了开来，冲着师傅一拜，“大婶，您总算不再纠结于往事了。”
“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不知怎么的，就觉得那些郁结消散了。”师傅也笑。“你们可别嫌弃我非要往脸上贴金才是。”
“无论你是不是小妮的师傅，都是我们的亲人。”哥哥赶紧挥了挥手，吩咐管事，“快去准备拜师礼，这次可是要正式一些才行！”
……
什么？拜师居然不是我刚刚那样的？
书上不都说磕几个头就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