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害怕逃避（1 / 1）
一路忐忑，一路不安，终于在两日后结束。
见到我哥和陶大叔时，真是恨不能从马上跳下来躲到他们背后去。
可是看到排成几成方阵的兄弟们笑脸相迎……燕老大时，也实在是做不出这么幼稚的动作。
没敢抬头瞧我哥，眼角却看到陶昂猛对我眨眼睛。
凭着以往的默契，给他递了个眼神。怎么了？
他虽仍端着脸，可眼黑直往我哥那边瞄。
不屑地冲他抬抬下巴。早就知道漏馅了，还用得着说吗？
陶昂微微摇头，借着自己是莫阳等地最大的领导身份，挤到我和燕老大身边。“震宁说要关你禁闭！”
……
半晌合不拢嘴。抬手把下巴合上，“有什么办法让我先逃出去吗？”
“我本来想传讯给你，反正都在外面一两个月了，也不急于这个时候回来。”陶昂一脸的惋惜，“谁知一路信使都跟不上你们。好不容易上次得知你们在全家店，可还没来得及传消息过去，你们又离开了。”
也不想顾及什么，紧紧地粘在他身边，“现在怎么办？”
“震宁在收到你寄来的药后，勃然大怒，连我都好几天没理会！”陶昂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道貌岸然地道：“以往不管如何，他总还是给我三分颜面的。”
……
药？
抚额，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难不成真以为我是买来给他那些还未出现，就有可能月经失调的女朋友？
“只是你为何寄些女子用药？成色倒是极好。”陶昂上下打量着我，眼神中难免带上了猜测，更带上熊熊燃烧的八卦。“丫头，这一路发生了什么吗？”
……
想哪里去了？
燕铁衣轻咳一声，看了陶昂一眼，他含笑，面容端正，“魁首，这一路辛苦了。我们还是早些到堂口休息吧！”挥了挥袖子，“震宁……”
小心翼翼地看到我哥没有表情的脸，发现他默然不动。
陶昂举起的手顿了顿，又指向佟双青。“双青啊，你平日最是仔细，赶紧吩咐下去吧！”
哭丧着脸，完蛋了，一不小心跟我哥对上了眼，再不能假装看不见了。
垂着脑袋，磨蹭着往他那边挪。
“小妮！”燕铁衣轻唤，吓得整个人都快弹起来了，加速几步，一把拉住我哥的袖子。
哥哥皱起眉头看了我一眼，“魁首叫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嘿嘿笑笑，努力想化解尴尬，“我刚没听见。”睁眼说瞎话。
燕铁衣也皱起了眉头，随即冲我哥笑笑，“算了，也别责骂她了。我们先去堂口吧。”说罢，他便跟陶昂率先走。
轻吁口气。心里这会儿实在是两难！
既怕燕铁衣真的跟我哥说事儿，又怕我哥罚我。
“怎么回事？”才落后几步，便听我哥低斥。
“本来早就回来了，哪知一路遇事儿。哥，你得听我解释。”打着哈哈。
“重点！”
……
要不要跟燕老大一样，每次都不上当？
继续装傻，“是真的遇到事情了！我上次不是写信给你吗？后来我们又遇上了……”
“遇上朱世雄了！”哥哥不耐烦地打断我，“大伙儿都知道此事！”
……
都知道了啊！
“干什么躲魁首？”哥哥眯着眼睛打量着我，“虽说你……”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没有一次像这样恨不得离他三丈远。”
锐利的眼神像是要剖析我般，看得我心里直发慌。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想了好一会儿，才悄声开口，“等会儿如果燕大哥跟你说事，你可千万别当真。我怀疑此事有假……”
……
……
整个人被哥哥拉得一顿，站在了原地。莫名其妙地抬头，发现前方不远，燕铁衣正盯着我。
他一停下，所有人都跟着停下了。
他看向我……和我哥，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众目睽睽，二三十双眼睛就这么齐刷刷地盯了过来，其中不乏疑惑和不解，陶昂则是兴味与研究。
当然，让我后背冒汗的是燕老大的眼神。
“燕大哥，”好不容易才挤出干笑，“许久没来，您可能有些忘了。”抬手指了指前面，“堂口在那边！”
燕铁衣垂下眼，点点头。“我知道了。”说罢，便又重新往前走。
陶昂的声音细若游丝地传入耳中，“小丫头，你惨了！”
狠狠地瞪他的背影，却是因为不会传音入密没办法骂回去。
“你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都能听到的话，居然还敢当他的面说？”陶昂的声音带上了兴灾乐祸，仿佛知道我不甘心般。
“若是跟我坦白，没准我会想想办法……”声音截然而止。
前面燕铁衣淡淡地说：“陶大首领，听说你最近比较闲？”
换我兴灾乐祸地看陶昂僵直了。
“这都是魁首的功劳，我哪能占首功。”陶昂很快便放松了，声音依旧是和蔼中带着适度的礼貌，两人就这样谈起了公事。
冲陶昂的背影吐吐舌头，心中大慰！
一转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哥哥眼中冒火，像是要发怒的豹子般，肌肉都僵硬了。“药！”他咬牙切齿地道，“那个药是怎么回事？”
“补身子用的啊？”完全不明白他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
他一把牵住我的手，硬是与众人拉开一段距离后，对我上下打量，“你……真的没事？”仿佛难以启齿般。
……
……
突然有些能体会燕老大的无力了。原来无厘头是可以遗传的。
“路上偶感伤寒，大夫说是因为气血两虚，怕我还在闺阁就落下毛病，便开了药方。”万般纠结，才把药方给供了出来，“沿途看到两位主药成色颇好，便寄了些回来。哥哥，我当然无事！”
“闺阁”和“无事”两词加了重音。
就算信不过我，还信不过燕老大吗？
哥哥舒了一口气，脸色也缓了下来。“写信过来也不说清楚！”
……
说清楚不就换人逼我吃药了吗？
……
等等，我好像咂巴出一点滋味来。
燕老大是什么意思？当时不阻止我把药往家里扔是知道会有今天这出吗？
……
老奸巨滑！
来到堂口，只听燕铁衣和陶昂低声说了什么，陶昂诡异地瞧了我一眼，便挥吧挥吧，把所有人都赶走了。
当然，留下了我和哥哥。
“我们也先回去吧！”额角都冒汗了，拉着我哥就要走。“别打扰燕大哥休息。”
燕铁衣冲我笑笑，“不急！我正有事要和震宁说。”
我哥站在原地，根本不顾我的使劲拉扯。“你在害怕什么？”看了好一会儿，他冷静地问。
“我想，我大概能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燕铁衣又是一笑。“先坐吧。”
“我不……”话未说完，就见哥哥跟在燕铁衣身后落座。
“她在害怕。”
“是的。她在逃避。”
……
冷汗都把背心打湿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却发现他们之间有种奇怪的默契，我根本插不了口。
“魁首……”
“我想，称呼的事情我们还需要再斟酌斟酌。”燕铁衣有些头疼看向大门，“陶昂正在门外竖着耳朵听。”
哥哥默默地站起来，一个纵身便来到门前。把门打开，果然是陶昂。
他风度翩翩的站在门口，仿佛刚刚过来般惊讶地问：“我正要来问魁首有什么需要，震宁，你这是有什么要交待吗？”
“师傅，”哥哥平平地道，“我们有事要谈，请您回避。”
摸摸胡子，陶昂乐呵呵地道：“你们家也没个正经的长辈，如果是私事，我应该能给些提议。”顿了顿，他话风一转，“当然，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
燕铁衣在看他。
陶昂脸容一整，严肃地道：“震宁，你该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对吗？”
……
“是的，师傅。”哥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
话音才落，便砰地一声，当着陶昂的面把门关上。
……
“她的事情魁首知道了多少？”
“应该知道了她愿意告诉我的那些。”
哥哥闭了闭眼睛，“有时候甚至有一种感觉，她像应该来错了地方。”
“我有同感。”
“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是的。”燕铁衣起身，走到哥哥身边，弯腰低头，“请你给我机会。”
“很多时候我宁愿她真的是娇蛮不懂事，”哥哥的眼眶有些泛红，扶起他，随即退后站定。“可看她总是惶惶恐恐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疼。然后便心软了，觉得如果这是她的愿望，就由着她吧。只要她还记得回来。”
“是我的错。”燕铁衣自责。
“不，你没有错。”哥哥摇头，“是我能力不够，保护不了她。”他苦笑，“换了你，一定比我做得好！”他看了看双手，脸带苦涩，“这么多年，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帮她支撑起一片天。因为，我只剩这一个亲人了。”
“可是，她显然没想明白。”燕铁衣苦笑。“我想保护，也想帮她撑起这片天。可是我退她进，我进她却开始后退。距离一直都在。”
“心，”哥哥指着胸口，“无论这里装了多少东西，她的心都不够坚强。以为不期盼就不会有伤害。从小她就没得到过太多的宠爱，还要费心保护她的母亲。后来又遇上了家变，更没有一个知心好友。周围人都把她当孩子看，宠着她，惯着她，也唯我才能狠心责罚。”
“是的，我知道。”燕铁衣看向我，柔声道：“又哭了？你最近总是在哭。”
头深深地埋着，看着眼泪一滴滴地氲湿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