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你才不适（1 / 1）
“我的朋友住在南边的全家店，离这倒也不远，朱兄，出发吧。”燕铁衣招呼。
朱世雄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脸的傻笑，却又不是会攀谈之人，只是跟在我们身后。
“燕大哥，你这朋友是做什么的？”再也忍不住好奇了。
“也没做别的，就是开了三家钱庄。”燕铁衣轻描淡写地道。
……
三家钱庄还不够吗？
我还未来得及表示惊讶，那边朱世雄便是一副找到共同话题的模样。“大当家，这片地方老朱最熟，你说的难不成是全保？”
燕铁衣呵呵直笑，“原来朱兄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朱世雄一脸的惋惜，“本来这次准备到他家去逛逛的，只是听说全保家颇有后台，便有些迟疑。”
……
过得一会儿，朱世雄惊叫，“大当家，全保后面那人就是你吧？”
燕铁衣眨了眨眼睛，“全保虽是商人，不懂武功，为人却相当热情，也许不只是与我交情尚好？”
“大当家说的也有理。”朱世雄愣愣地道，“只是此人的后台怎么也打听不出来，当时真让我心中打鼓，便先去了顾齐三家。”
……
若不是大胡子一念之差，现在满世界追杀朱世雄的换燕老大了？
看看天，只觉得这个世界果然非常奇妙。
朱世雄许是被震惊了，连马速都慢了下来，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喜鹊、撞大运什么的。
“有很多疑问？”燕铁衣看向我。
老实承认。“姜宜此人老奸巨滑，非是表面做出的那般恭敬。”以退为进，说起来也不算吃亏。
“不过彼此利用，又哪谈得上毕恭毕敬。”燕铁衣笑道。
“我不喜欢他！”鼓鼓腮帮子。“他嘲笑我。”果然不是简单的兵匪一亲家。
“是你自己露出马脚，却怪别人看得分明？”
以前哪有机会与公门中人打交道，顶多只是在新闻联播中了解国家大事。是真的好奇。谁知被老狐狸一眼看穿。“见得少了，怎能装出胸有沟壑的高深模样。”什么颇有感触，就差没说我八卦心强。
“不喜欢没关系，懂得如何与这类人相处就行！”燕铁衣道，“见识少了，多见几次也便不怯场了。”
骇笑，“我哪还有机会！”接触多了，没准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这可由不得你。”燕铁衣冲我一笑。
吐了吐舌头，不以为然。就唬我吧！我哥再能干，再是青龙社的中流砥住，也不可能整日带着我走这种过场！
燕铁衣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
奇怪地看过去，“我脸上脏了？”干嘛这样瞧我？
“是脏了！”他的声音有点怪，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般。“连眼睛都不好使了！”
依言揉了揉眼睛，没有眼屎啊？
……
全家店虽说近，却也有一段路程。
到了宿头时，恰好赶到了一个叫大石铺的村子。
虽然这里只有十来户人家，却也有一家简陋的客栈。半间客堂卖酒食，穿过门角，有四间客房。其中有两间是专供铺位的统舱。
“店家，帮我们留两个单间，一个统铺！”
听到朱世雄的声音，掌柜的笑眯了眼。“客官，一定给你留几间上好的客房。”
……
统共才4间，就忽悠吧！
“大当家，杨姑娘，你们可别跟老朱抢统铺。”朱世雄乐呵呵地道。“店家，快上些酒食吧，这一路赶的，可真饿坏了。”
朱世雄的酒量大，四两一壶的烧刀子一斤下肚，不但面不改色，连个酒嗝也不打。
燕铁衣也喝了好几杯，这才用馒头夹着白切羊肉进餐。
若无其事地拿着酒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去。
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往胸腔里去，虽有心理准备却也是倒吸一口气。
“你做什么？”燕铁衣抬头，只来得及把我手上的空杯子抢过去。
朝他嘿嘿直笑，得意刚才把第二杯也喝完。“这么难喝，你们居然还喝得津津有味？”就知道他一定会不让，幸好先灌了两杯。
“杨姑娘不知，”朱世雄嫌杯子不过瘾，索性把酒直接倒进了碗里，狠狠地喝一口，抬袖抹了抹嘴边，舒畅地吁口气才道：“好酒有好酒的喝法，喝烧刀子就是冲它的劲道。”
燕铁衣拿茶水将我的杯子清清，倒了一杯茶递过来。“不会喝还要逞能。”
那股子辣劲经久不消，就差没伸出舌头喘气，把杯子里的茶喝了底朝天才说得出第二句话。“除了辣就没尝出其他味道。”
“可不就是！”朱世雄夹了一大块肉嚼得叭叽叭叽响，“这才酣畅！”
瞧着他吃肉的模样，不知为何有些吃不下了。
伸手去接燕铁衣为我倒的第二杯茶，却发现手开始不稳了。
……
收回手仔细端详，它真的在颤抖。
深吸一口气，去抓盘子里的馒头，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飘了。
燕铁衣摇摇头，把馒头夹好肉，直接放在我手上。
也不客气，接过去然后把肉倒了出来。
“这又是怎么了？”燕铁衣苦笑。
“今天茹素！”再看惯了燕铁衣砍人的模样，也不代表习惯满地的肉渣。酒劲一冲，恶心也泛了起来，实在是吃不下肉。
拿着馒头认真地往嘴里塞，却觉得头有些重，不由点了点，又赶紧抬头挺胸坐好。
“醉了？”燕铁衣哭笑不得。“不会喝还连灌两杯！”
朱世雄倒是看得有趣，“看杨姑娘的豪爽模样，我还以为是海量。”
“定是怕我不同意，才先斩后奏喝下肚再说。”燕铁衣摇摇头，“以前倒未曾见过她喝酒，这下可真是疏忽了。”
“谁说不会喝！”不服气地道，“我这不还坐着好好的吗？”
“仔细晚上头疼！”燕铁衣警告。
……
现在好像就有点了。
“试试这盘风鸡。在这种小地方能把风鸡熏成这等火候，手艺算不错了。”燕铁衣夹了几块鸡放在我碗里。
“不想吃……”真不想瞧到肉。
“尝一尝，”燕铁衣劝道，“难不成你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不吃肉了？”
“我这不是喝了酒吗？”委屈地道。想拿起筷子，可一连试了几次，筷子就跟与我作对似的，老是往下掉。
……放弃拿筷子的想法，认命地拿着调羹往嘴里塞东西。
好像真的不是很恶心。
“刺激疗法。”喃喃地道，“所以越是觉得恶心，越是要吃？”
一杯茶又递了过来，燕铁衣柔声道：“要不要再喝一点？”
怔怔地抬起头，却看清了他眼中的不赞同，吓得一捂嘴，“不要！”又忘了！
“杨姑娘真的有些醉了，”朱世雄笑，“大当家倒的是茶！”
“不要喝！”把嘴巴捂得紧紧的，“也什么都不说！”
“早知道就不让你沾酒。”见我如此，燕铁衣眼睛弯弯的，全是笑意。
冲着他傻笑，脑子有些混沌，像踩在云端里一样。
外面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蹄声中，还夹杂着辘辘的车轮转动声。本来只有我们三人的客栈变得热闹起来。
才一恍神，客栈里就冲进了两个大汉。其中一个跟掌柜的低声咕嘟着，另外一人端着一副什么都是值得怀疑的模样四处查看。
看到我们，两个大汉面露警惕，上下打量着。其中一个脸膛朱赤、虎背熊腰的家伙大刺刺地走到我们面前，说话也不客气，直问我们是什么人。
朱世雄也不是怕事的，见这人过来便要和他对峙。
“朱兄！”燕铁衣冲他摇摇头。
朱世雄憋气地一屁股坐下，又喝了一大口酒。
掌柜的见情况不妙，赶紧过来打圆场。
红脸汉子不耐烦地说：“你刚才不是说四间客房被他们订了一半吗？我们这不是在和他们商讨商讨，能不能都让出来。”
另一个有对招风耳的汉子说，“对了，还有那间统铺。我们人多，才一间哪里住得下！”
……
合着他们就是准备把这小客栈给霸占了？
“二位，你们若是真有困难，我们让出一间客房和一间统铺便也罢了。”燕铁衣好商量地道，“诸位也看到了，我们这边还有个姑娘家，总不能让她也和我们露宿。”
“你们可知我们是谁？”招风耳傲慢地道：“我们都老爷可是京里告老还乡，让你们出去还算是客气的。”
“不客气又如何？”朱世雄非常不开心地道。
“这是我们老爷为人谦和，不爱摆架子。”红脸汉子说，“想当初老爷出行，不说闲人自觉避让，一些平民百姓还需下跪迎接。”
朱世雄气极而笑，“这样说来，我们该趴在地上等着你们那都老爷进来问候了？”
“这倒不必！”招风耳神气地道，“老爷素来不喜欢这套，也算是你们有福气！”
“放你奶奶的屁！”朱世雄怒吼。
“都告老还乡了，何必这般招人嫌。”认真地道。
红脸汉子愣了愣，转头看向我，怒骂：“你这个小姑娘懂不懂规矩，再敢乱说，信不信爷扇你嘴巴子？”
“瞧眼前二位的跋扈模样，想必不是一朝一日才养成的气魄。难不成你们老爷为官时也是如此蛮横不讲理？”打了个酒嗝，非常不喜欢他欺负大胡子。
“你胡说什么！”
“不许侮辱老爷清誉！”
呵呵一笑，“这不是二位想告诉大家的事情吗？”
“钱涛，你太过鲁莽了！”一个身材胖大，满面油光，穿着一袭银团寿字图长夹袍的福相老人走进门来，高声叱喝红脸汉子。
“老爷！”两个汉子垂手而立。
“我平日是如何告诫你们的。一定要谨记待人谦和，切莫仗着一点官势便肆意骄狂之类的。”都老爷官威大发，“善待百姓、德惠子民，才能回报朝庭恩遇，不负庶黎仰望。”
……
朱世雄瞪大了眼睛，看样子也有点晕晕乎乎了。
“都老爷说得好！”拍桌而起，“小女子虽是一介平民，却也被老爷这种胸襟感怀。若非今日偶遇，倒真不知道天下还有这等英雄人物！”才说完，一个酒嗝又打了出来，赶紧掩住。
“……小妮，你坐下。”燕铁衣无奈。
被他一瞧，之前的豪气不由偃旗息鼓，乖溜溜地坐下。
燕铁衣微笑道：“冲着这位都老爷的一番话，我们本来房间都让出便罢。可同行的这位姑娘喝醉了，所以才与贵下起了争执。”
都老爷看了看我，点点头。“钱涛，这就是你不对了。没看到这位姑娘已然不适吗？堂堂男子竟与姑娘家起争执，真该回去好好面壁才是。”
……
你才不适！你全家都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