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向你赔礼（1 / 1）
听到怒斥，黄老汉越发缩瑟。黄小芳却是一步上前，恼怒地紧盯着我。
看着她的眼神，满腔的怒火不知为何却消散了。“黄老汉把你卖给我了，你知道吗？”
黄小芳惊讶地回头看了看黄老汉，有些迟疑地摇摇头。
“这是我救你的代价，你需要在我家里当29年的下人方才还清债。”
“可是……”她看了看我手上的银票，有些说不出话来。
摇摇头，笑了起来。“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你又想做什么？”黄小芳脱口而出，还有些稚嫩的声线里，不难听出防备。
“我觉得把你带回我家，是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供着这么对白眼狼，还不晓得以后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何必给自己添堵！
黄老汉脸上一喜，有些期盼地看过来。瞧着他这副模样，再次忍不住笑了笑，只觉荒谬。
“妹妹，既然如此，你不如把钱还给他们吧？”江萍才恍过劲来，轻言细语地劝解。
“二姑娘，最先想救人的是你，现在想让他们不遭受损失的也是你。”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中的银票，“既然你这般好心，不如索性大发善心，将七百两一并给了他们吧？”
“银票不是在你这里？”江萍失声道。
“这些？”好笑地看着手中的银票，“这不是我勒索那些无赖得来的吗？”
“你！”江萍有些张口结舌，仿佛我也是无赖似的。
“原本二姑娘就准备掏这些银子的，现在又何必计较？”
“话是没错，可是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扭曲了自己救人的本意吗？妹妹，我知道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人……”江萍顺了顺气，准备长篇大论。
一把将钱塞进了自己的袖袋，“我头疼！”
……
江萍半晌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
“二姑娘，咱们人也救了，损失你也答应赔了，是不是可以回府了？”装模作样地按了按太阳穴，扮出一脸的苦意，“今天这般费心力，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
估计是想起来我之前就有些不舒服，江萍的咬肌紧了紧，随即转头安慰黄家祖孙。“老人家，不如你们陪我一起去江府。”
“姑娘，您真是大发善心的菩萨娘娘！”黄老汉一双老眼都泛起了泪花，他拉着还站在自己前面的黄小芳，“小芳，我们这次真的有救了。我再也不会做糊涂事了。”
“爷爷！”黄小芳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孩子，这些日子你吃苦了。”黄老汉老泪纵横，“是爷爷对不起你。”
“不怪爷爷，都是那些人不好！若不是他们引诱爷爷，爷爷又如何会去赌。”黄小芳低声哭泣，“我知道不是爷爷的错。”
听着他们的对话江萍站了一会儿，脸上挂了些怒气，她看了看我，毫不掩饰不赞同。
“燕大哥，我们这就走吧。”转头看向燕铁衣，她的眼神充满了委屈，以及不甘……不甘？
别过头当作没看见。
燕铁衣一直在旁边负手而立，不阻止也不插话。听到江萍的呼唤，他略略点头。“好。”
听得燕铁衣居然仍不对此事发表意见，江萍似乎怔了怔，眼神也变成了幽怨。她招呼黄氏祖孙一声，便闷不吭声地往江府走去。
一进得家门，便叮嘱匆匆赶来的管家拿出七百两，递给了感激得要下跪的黄氏祖孙。
“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黄老汉哭得有些嘶哑的声音一直在不停地道谢。“也谢谢姑娘救我们出来。”他转头向我磕头。
赶紧错开，摇头，“我可没有白救人。”
“不管如何，仍是要谢谢姑娘。”黄老汉小心翼翼地将钱放入怀中，“姑娘好心提醒我们这里再也住不下去，老汉感激在心。”他倒不是笨人，知道我要把他们带走的原因。
“日后背井离乡，想必你们要吃的苦头会更多。”江萍也反应过来了，一脸的同情，“不如我安排你们一程，这样才放心些。”
“谢谢江姑娘！”黄小芳喜道，“爷爷，我们不用害怕那些赌徒会上门大闹了。”
“不用谢，”江萍微笑，脸上容光湛湛，“助人乃快乐之本，我也有收获。”
……
看天，看地，看大门，看府里的楼阁，就是当没听懂江萍话里的意思。
“二姑娘，既然你还有事，我们就先告辞。”燕铁衣道。
眼珠子转了转，也接着道：“确实有些累了，我想先回房。”
江萍没做挽留。只是说让下人带路，被燕铁衣拒绝了。
跟在燕铁衣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老远就看到岔路，心中一喜，“燕大哥，我先走了。”
燕铁衣站在原地，没动。
知道要糟糕，赶紧道：“这儿风头也大……”
燕铁衣转身，定定地看向我。下半句被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想了想，从怀里把他之前递过来的银票掏了出去，“没用上，还是还你吧。”
燕铁衣没伸手。
哭丧着脸，“剩下的那些钱，我不会拿出来！”
……
“我不觉得做错了！”说到这里，觉得理直气壮起来。“反正二姑娘会赔给他们，又不是真的家徒四壁。”
……
见燕铁衣还是不吭声，心里越发慌了起来。“你不可以骂我！”骂我也不认错！
“我又没说什么。”燕铁衣终于开口，语气中仿佛带了一丝无奈。
听得他这样的语气，委屈也上来了。“你不是也想责怪我吗？”就是不想把钱还给那对祖孙。
燕铁衣摇头，“没有。”
……
“那就好。”赶紧打哈哈，“既然如此，我还是先回去吧。”没事还会做出这样的气氛？傻子才会站在这里！
“为什么想杀江奇？”
……
“我……”
“想说没有？”燕铁衣淡淡地道，“连江奇都发觉了你的杀意，你以为能瞒得住谁？”
……
低头不敢看他，“江奇这厮欺男霸女，又不是好人！”
……
“理由！”
“你为什么又要护着他？”心中的委屈更甚，当时他阻止我，就是不想我找借口下手。
“护他？”燕铁衣似笑非笑，“我为什么要护他？”
“打从一见面，你就对他存了三分的容忍。”按他的习惯，这次哪会只是削掉他的头发。“这人对我们恨之入骨，与其日后添麻烦，不如……”
“住口！”燕铁衣怒斥。
眨了眨眼睛，泪水哗哗地就落了下来。赶紧擦干。
燕铁衣轻叹一声，走近来。“我知道这不是你真正的意思。”
倔强地摇头，“我本来就是这样不知好歹。”
一只手摸上我的头，轻轻地揉了揉，“别哭，我不该凶你。”
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的话引得哽咽地张不了口。
“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非得这样憋在心里。”燕铁衣再次无奈地道，“我想跟你谈谈。”
心底的恐惧再次被引发，摇摇头，懦弱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对二姑娘有好感！”
“骗人！明明你看她都看傻了眼！”
……
……
脸涨得像是被蒸熟般，只觉得那股热意都开始往脖子里跑了。“你……” 诳我！
“所以你觉得江奇会是我和二姑娘之间的阻碍，怕我下不了手，便想帮我除去他？”
用力摇摇头，却仍是说不出话来。
“这次我仍没伤他，一半原因是因为我们仍是江府座上客，另一半原因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燕铁衣再叹一声，“作恶之人也还有悔过的机会，不是吗！”所以，只是再三警告。
“但是，这并不是你跟我闹别扭的根本原因！”燕铁衣轻声道，“为什么？”
拼命地忍住眼里的泪意，“你说男女相悦必须发自本心，剃头挑子一头热……”实在是说不出下去了。
……
半晌，燕铁衣没有说话。
抬袖狠狠地再擦一把又控制不住要往下滑的泪水，“我还是先回房吧。”
刚要转身，却听得他又叹一声，语带无奈，“你为什么会对这种事这么敏感？”
还不是因为我就是那个热乎的挑子！
只觉得手脚都没有地方放，最后放弃地蹲在地上，羞愧得怎么也不敢抬头。
“我不是在说你，”燕铁衣也蹲了下来。
抽噎了一声，“真不是在说我？”
“不是。”
“也没有瞧不起我？”
“没有。”
“我听得好难过。”觉得像是被委婉地拒绝般，心都揪成了一团。
“是我不该没考虑你的心情。”
“你还凶我！”凶了好几次，以前都没有的。现在总算知道熊道元和崔厚德的心情了。
“我向你赔礼可好？”
“那，我不还钱给黄氏祖孙，也不还钱给你！”
……
“好。”
喜得抬头看向他，“真的？”
“值得吗？”他看向我，“救黄氏祖孙，值得吗？”
摸了摸心口，灿然一笑，“不过无愧于心。”救之前不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人，又如何真能忍心不管。就算知道，看到了，又怎能当真袖手旁观。
燕铁衣轻笑，声音很愉悦。他站起来，伸手，“起来吧。”
伸手过去，借了把力。“我现在可以回房了吗？”又哭又笑，脸一定丑死了。
“不行！”
……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安静地当个美少女吗？
“要用餐了。”
……
“总得让我整理一下吧。”看着他笑吟吟的脸，实在没办法拒绝。见他还要开口，赶紧道：“我先去洗把脸，待会去喊你。”这些天我都是尽量不与他们碰面，这会儿被硬抓着去和大家坐一块儿，哪能用这副脸红鼻子红的模样见人。
见他没再阻止，赶紧一溜烟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件事，不由大憾。
江萍倾诉心声的事早知道一并儿问他了，这会事过，反而不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