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打抱不平（1 / 1）
回头认真观察，燕老大哪里长得像熊。
被胡谦这么一喊，易连顺终于发现了燕铁衣的存在。他像要吃人般大吼：“小兔崽子，你他娘的是什么人？”
还未等燕铁衣开口，便接口道：“我们都是二姑娘的朋友。”
见我开口，易连顺刚刚怒发冲冠的表情，居然神奇地化刚为柔，变为一张笑脸。“这位姑娘，不知道这个臭小子跟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四川变脸的传人吗？这么厉害？
“燕大哥与我同是江家的座上宾。”
“看到在姑娘好心帮我劝解二姑娘的份上，我不与这小子计较。”易连顺一副温柔的模样，轻言细语道，“麻烦姑娘带着他离开，我还要和二姑娘倾诉衷肠。”
“是啊，二姑娘若是有这位姑娘一半明理，易大哥可就幸福多了。”胡谦也凑了上来。
……这是在帮我拉仇恨吧，我什么时候劝解过江萍接受易连顺的？
刚准备不服地反驳，至少想告诉他们，燕老大一点也不像熊时，燕铁衣淡淡地道：“小妮，回来。”
正在蓄势待发的气势瞬间偃旗息鼓。
乖乖地走回燕铁衣身边，却被他看了一眼。
悄悄地吐了吐舌头，他知道我有动手的打算了。是，我就是气不过这几个家伙骂燕老大。
什么，其实就是想拿这几个人撒气。
……为什么没人相信我是觉得二姑娘被欺负了，想帮她呢？
易连顺本就看燕铁衣不顺眼，顿时暴跳如雷地吼了起来：“你们大家都看看，这个小兔崽子算是个什么玩意？胎毛未脱，乳臭未干，也不知是从哪个鳖洞里钻出来的。竟敢阻拦我易公子的好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易公子一定要把这个不成气候的混账东西抖散了，方能泄这口怨气。”
江萍的神色中也带上了怨恨，本来就多得吓人眼泪此时更是有些泛滥了：“你们怎能不分青红皂白迁怒于人？你们都是一群不通情理的疯狗吗？”
易连顺口沫四溅地嚎叫：“江萍，你竟敢背叛于我，暗地里与这野小子勾搭。你是存心扫我的颜面，抹我满脸的灰吗？”
……
勾搭？野小子？如果没听错，这是抓奸的口吻吧？
燕铁衣皱了皱眉头，总算与易连顺对了一句，“易公子，你与江姑娘一无名分，二无干系，三无交往。她厌恶你之极，你是凭了什么来指责她？莫非只凭了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
易连顺的黑脸涨得紫湛湛的，吼声震天。
燕铁衣摇摇头，“情感是双方面的事，男女相悦更须出自双方，发乎本心，丝毫不能勉强。你对江姑娘一往情深，她对你拒之千里。你又何苦非要强求？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最为难堪，若再不知进退，纠缠不清，更是不足为取了。”
……
剃头挑子一头热？
不知进退，纠缠不清？
只觉得嘴唇都哆嗦了起来。明明他指责的是易连顺，可这些话却像是一扇耳光，抽得我的脸也发热了起来。
偷偷地吸气，不过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又何必介意。
……可是真的听到，才知道，自己根本受不了！
逃避的心态油然而生，其实不只这一次，上次也是想就这样躲得远远的。
燕铁衣既然搭了腔，那边原本就是想找茬，此时就更是不留情。牛宝亭和胡谦首先动手，然后跟在易连顺身后的四个黄衣大汉也冲了过来。
自然，他们是打不过燕铁衣的。
易连顺正在怒吼着向燕铁衣冲过来，那个瘦子终于动了。他冷硬又阴沉地叫了声：“公子，且慢！”
易连顺停下身子，气愤地大嚷：“尤老二，你这是干什么？快给我站开，我今天非要宰了这龟孙王八蛋不可！”
这个尤老二神色严肃，“公子，这一位可是不露相的高手。我们切莫冲动急进，再招闪失。让尤某先行摸摸他的底细再说。”
易连顺果然不再冲动。燕铁衣抬了抬眼皮子，淡淡地说：“朋友，你该不是出身大凉山黑发白眉宫老怪宫不礼门下的那位黄面仙猿尤老二吧？”
尤老二略觉意外地一怔：“江湖上知道我的人并不多，你却是从何处听来的？”
燕铁衣笑而不答，只问他怎么会替姓易的纨绔子弟干起保镖护院的差事。尤老二并不以此为忤，反而面无表情地说，人各有志。
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依旧站在一旁，只是仍旧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牙关咬得紧紧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刺入肉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还有理智。
真的很怕自己就这样转头跑了，然后根本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要跑。
我知道不该怯懦，不该不战而退。
可是心中却是真的怕！
他们初见时相视的那一眼，看得我的心都掉进了冰窟窿。从那时开始，我就下意识地在躲他们。
感情若是可以讲究公平，可以大喊我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回报，就不是感情了。
现在该怎么办？
……
……不知道……
……但是，一定不能就这样走掉！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与尤老二交涉未果，只能开打了。一个受聘于雇主，一个为了护花，两人立场不同，确也没什么好说的。结果可想而知，尤老二输了。
胡谦反应较快，见武功最高的尤老二都打不赢，便拉着易连顺说了几句场面话，灰溜溜地离去了。
见他们走了，江萍轻舒口气，神情也轻松了起来。“谢谢你，燕大哥，今日全亏了你！”
燕铁衣回以一笑：“二姑娘不必多礼。”
“燕大哥，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他们。”江萍摇摇头，“若非怕大哥伤神，老早便想给他们个教训。”她悄悄地看了燕铁衣一眼，“只是这几人平日虽讨厌，却也没今日这般放肆。”
……是因为看到江萍身边站了个男人的缘故吧。
“小妮，走吧！”燕铁衣喊道。
点点头，默默地跟着。
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我们的队形发生了变化。原先是我一人走在前面，他们二人走在后面；现在是我一人拖在后面，他们二人走在了前面。
脚步越抬越沉，恨不得就地蹲下好好歇一会儿，却又不愿让前面两人看出端倪，便只是强忍。
“又不舒服？”燕铁衣停下来。
下意识地摇摇头，“没有！”
燕铁衣看着我好一会儿，才皱皱眉头。“咱们早些回去吧。”
“哦！”又点点头。
此时已经走到了镇南角大街。江萍也担忧地道：“妹妹，你再忍忍，一会儿就到了。”
有些呆滞地转了转头，“怕是打扰了你们的雅兴，不如我一个人先回去吧？”
“这样如何是好？”江萍转头看向燕铁衣，有些犹豫，“燕大哥，杨家妹妹脸色不大好，看起来是颇为难受。”
摸了摸脸，难看？是嫉妒地难看吗？“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昨晚没睡好，适才在河边吹了会风，现下又开始有些头疼了。”
……头疼这个借口貌似很好用。
“江府就在前面，我一人回去也无甚关系。你们难得出来，便多散散心吧。”
……重要的是，我现在不想跟在他们后面。
燕铁衣眉头竖了起来，“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不解地看向他，“是真的没有大碍。”
燕铁衣顿了顿，瞪了我一眼。
……
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在凶我？
本就一团糟的心情添上了委屈，就像是加上了催化剂般，翻滚着冒起了泡泡。泡泡里全是各种负面情绪。
张了张口，一些仿佛不经过大脑的东西要脱口而出时，却听到街上一条窄小的横巷里，有一阵低弱的哭告声隐隐传出。声音似乎是在强行抑制，不走近根本听不到。
不知我们这边的动静，江萍站在原地左右张望。“燕大哥……”
燕铁衣闭了闭眼睛，问：“有什么不对吗？”
江萍朝巷中一指，悄声道：“巷子里似是有人在哭泣。燕大哥，你没听到？”
“我听到了。这有什么奇怪的？世间充满悲欢离合，无时无刻都会有人哭泣。”燕铁衣淡道。
被这么一打岔，那股沸腾的情绪稍稍缓解。
深深地吸一口气，强行压抑住。
江萍娇嗔：“看你说得这么轻松。燕大哥，你平时行侠仗义时，难道次次都要人家主动到你面前央求你，你才肯管？”她转过头，歉意地道：“只是要难为妹妹，我们大概要过去看看。”
……
勉强咧嘴一笑，“没事。”本来还想说自己走，可是刚刚被瞪了一眼，居然半天没能提起勇气说这事。
燕铁衣的语气也谈不上有多好。“打抱不平也要看环境与时机，二姑娘，天下的不平事太多，但性质轻重大有不同，岂能事事都管！巷子里的这一位可能只是受了点小委屈，独自躲在僻静处宣泄一下积郁也未可定，我看我们就不必惊动他了。”
江萍哪里肯依。她侧耳静听了片刻，道：“这个哭声十分苍老，仿佛是个老人在央求着什么。”
燕铁衣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却仍耐着性子道：“大概是个受了媳妇怨气或者和老伴刚吵完嘴的老头儿，在那里自言自语吧！”
“不如过去看看？”轻声提议。
江萍喜道：“我也是这般想。”
燕铁衣再次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眸中的情绪翻涌，本来清亮的眼晴像有个漩涡般，席卷着狂风暴雨前的危险。“你也过来！”
……
本想忽悠他们过去后，自己站在这边好好地透透气。
不过，貌似惹燕老大不开心了。我分明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警告。
不准走！不准耍小聪明！
看到江萍率先走过去，燕铁衣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我。轻咬下唇，最后只好无可奈何地挪动脚步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