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莫名扭曲的话题（1 / 1）
本来之前还算轻松的气氛顿时僵硬。
皱起眉头，“大公子此话何意？”
江昂脸再次红了红，“我知道有些唐突。”
……知道还问？要不要我把燕老大的生辰八字送上，好来个拉郎配？
站起身，不想再搭理他。可江昂却再次喊住我，“杨姑娘……”
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吐了一口气。“燕大哥此次只是送我回家。”……所以，我们没什么关系。
“那么……”江昂又准备开口。
本来胸中就堵得慌，被这种疙疙瘩瘩的对话彻底激怒了。“难不成大公子还想事无巨细地知道？”我几岁换牙是不是也要说给他听？
“不是！”江昂脸上的红色更重，“我只是想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听得他又是说一半停一半，恼火更甚。
“我……”江昂仿佛极难启齿，“我……”
前段时间憋在胸口的委屈和怒火像是被点燃了般，一把抢过他的话头，“你什么！”
“我心悦你！”
……
……
神马情况？
“你，你说什么？”换人结巴了。
江昂的脸已经红透，“杨姑娘，你没听错……”
“停！”赶紧让他打住。“大公子，我们才认识几日？”不觉得太过突然吗？
江昂一笑，除了脸色还泛红外，神情也恢复了平静。“可我觉得，这种微妙的感觉并非只能天长日久才能拥有。”
……心中一痛，随即苦笑。“大公子真爱说笑。”天长日久都不能生情，一见钟情就能朝朝暮暮？
“杨姑娘，江某将心意坦之，并非为难。”他再次摩娑着箫身，“只是希望杨姑娘能多留几日，虽然目前江府暂不安宁。但我愿意以身家性命护得杨姑娘的安危。”
“停！”再次止住他的真情告白。“大公子若无其他事，我先回房了。”
……坐不下去了。完全没搞清楚话题怎么可以扭曲到这种地步。
刚一起身，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娇唤。“大哥在与妹妹说什么？表情居然这般沉重。”
……怎么哪都有二姑娘？
觅声看去，只见江萍今天穿着一袭淡青滚洒着白色花边的衣裙，满头秀发往后梳理，用一根淡青色的丝带扎挽着，容颜照人。一双澄清晶莹的眼眸，潋滟得如一湖清水般。
燕铁衣隔了几步，跟在她的身后，神情淡然。
未待江昂开口，便抢先道：“不过是和大公子分析了一下之前遇难的细节，倒也没什么。”
江昂微微一怔，随即浅笑。“二妹神色雀跃，似乎心情不错？”
“正是。”江萍笑道，“我正欲邀请燕大哥出游，只是未来得及说。”
闻言，江昂刚才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又红了起来：“总说要作东，却总是失言。二妹，你这次倒真要好好代为兄兑现承诺。”转头，他看向我，“杨姑娘，你呢？”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边的江萍和燕铁衣，沉吟不绝。既不想留下与江昂面对面，也不愿意看江萍和燕铁衣在一块儿，可以说回房吗？
更何况，人家二姑娘压根就没提我。
“若我们都不在，万一发生什么变故，会否应援不及？”还是觉得回房这个想法不错。
江昂笑道：“你们来到青河镇已有好些日子，却未曾出过门。我想，仅这么短的时间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杨姑娘若不愿，江某也可以带姑娘在府内另一处园子游览。那里风景绝佳，很是费了二妹一番心思。”
……“大公子伤势未愈，怎好劳烦。”开什么玩笑，还要跟他一块儿？眼角处，看到燕铁衣扫了我一眼。奇怪地看过去，却见他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
“一起去吧！二姑娘说，只在附近走走，即使有什么事也能很快赶回来的。”燕铁衣开口。
看了看听了这话略有些失望的江昂，再看了看脸色略沉的江萍，突然觉得燕铁衣的这个提议还是甚得我心。
三人一同出门，江萍在前引路，我与燕铁衣并肩而行。
青河镇很安静。我们来时，仅顺镇中唯一条青石大道走来，倒未曾细看。此时细细品味，很是感受了一番江南小镇，雨打蕉叶的温婉。
莫阳城并非不如青河镇，但此处多为徽派建筑，白墙翘檐。加之本地处于山区，依山就势，构思精巧，自然得体。细节处，融石雕、木雕、砖雕为一体，很有一股富丽堂皇的味道。
前方的江萍禹禹独行，身量苗条，有如弱柳扶风，看起来赏心悦目。
不由想起见过的众多美女。但觉骆真真大气、冷凝绮野性、熊小佳甜美，气质迥异，各有特色。若是单凭相貌，江萍倒真是其中最美的一位。
只是美人到了一定的级别便不能以五官取胜，岁月打磨的风韵和与生俱来的气度比起容颜，更能抵御迟暮。
这样说来，我倒是有幸，能亲眼目睹这些前世只能在荧屏上的美人。
“在想什么？”燕铁衣轻声问。
“二姑娘很美！”不掩饰对江萍的赞叹。
……
见燕铁衣半晌没回，不由看去。只见他眉心已经蹙起。
……这些天他和江萍待一起的时间颇多，这样说岂不是在指他贪恋美色。
赶紧打哈哈，“在我看来，美好的事物与美人一般，都是集世间精华之大成，只是欣赏也未尝不可。”
“原来你知道。”燕铁衣淡声道。
……
怎么觉得他像是在责备我？
“燕大哥，妹妹，这边来。”江萍回头，指向一条小径。
这是靠河的一座矮岗。矮岗上下，长着郁绿浓密的杂树蔓草。只有一条黄土小径，弯曲着延伸向上，没入岗顶那片青翠掩映的树丛里。
好奇心起，几步便窜在了前头。
“慢些！”燕铁衣在身后提醒。
回头冲他一笑，脚步却未曾停下。“二姑娘，我猜上面一定会有别致的风景！”
“妹妹如何知道？”江萍讶道。
“这条小路颇为干净，定是常有人来。此处临河，加之二姑娘曾说过带我们欣赏风景，想必上面就是我们此行目的。”
“妹妹果然聪颖！”江萍夸赞。
“那我先行一步。”兴致被挑起，脚步更快了起来。
只见树林丛中几次仿若到了尽头，可一转弯便又是柳暗花明。水流声也渐渐大了起来。最后一个台阶上去，顿时被眼前美景惊到。
山岗的这一面，生着细密的红白小花，由上而下，仿佛一片灿烂的绣毡。间中杂阵奇岩怪石，两株枝盖重叠的古松虬立如巨伞，松盖之下，筑有一座八角小亭。亭内备有石桌石椅。
最妙的不是此处，而是亭边的青河。
碧色河水不徐不缓地淌着，湿润的水汽迎面扑来，带来一阵清新。
青河不算太宽，极目远眺，能看清河对岸的人家。觅食的耕牛、玩耍的孩童有如剪影般，勾勒出一道朴实又绝美的画面。
“果然是个好地方！”
后面略略有些喘息的江萍赶了过来，她朝身边不紧不慢的燕铁衣道，“燕大哥，感受如何？”
燕铁衣颔首微笑：“风光宜人，景色绝佳。”
……
“我认为要真正领略青河的温婉秀美，只有在这里才最为适当。青河的流水柔和平静，水色碧莹，但未免稍嫌单调。如果在河边岸沿，再衬托上一点相关的景致，更可收到牡丹绿叶，相互映美之效了。”江萍擦着额角的细汗，努力平复着气息。
“那这小亭定是二姑娘的匠心？”
“正是。”江萍笑道，“登高远望，疲累之时能闲适而坐，该是何等逍遥。”
都说是匠心了，她还接。“我倒以为万事万物保持本来才是最美。小亭流水固然相配，若是席地而坐，静享天地幽美，岂不更悠哉。”笑眯眯地道。
……江萍语凝。“妹妹这是又高了一筹。”
“二姑娘莫夸，我这是班门弄斧。”
凝望着澄澈无波的流水，燕铁衣意态闲适地问：“这个地方可也有个名称？”
……他在解围？
江萍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双肘撑在石桌上，俏丽地冲着燕铁衣笑了笑：“没有正式的名称，镇上的人叫这里是江家岗。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怡心亭。”
……原来是私产，难怪会这么大方地建亭子。
“江家岗？”重复道。
江萍笑道，“青河镇上共有七条大街，有三条街的房地产都是属于江家的。这个小山岗也在其内。”
“姐姐一定是青河男儿的心中佳偶。若是将来哪位年轻儿郎有幸相娶，便终生受用不尽了。”一时口快。想想，略觉懊恼，干嘛这般小家子气，居然用言语挤兑起江萍来。
可是不知为什么，江萍总能让我心浮气躁。
江萍表情瞬间阴涩了一会，又恢复原状。笑得有些勉强地道：“妹妹就会取笑我。我并不急着许人，我这辈子都不想出嫁……”
那边，燕铁衣看了我一眼。随即朗声地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岂有终身独守的道理？”
没劲地别开头远远站开，就知道会惹人嫌。
隐约听到江萍说：“大哥才管不了我这件事，好歹全由我自己作主。”
“你迟早会改变这种想法。在你遇到有缘人，遇到一个真正知心知性、情谊相投的人，自然不会如此想了。”燕铁衣的声音也远了起来。
索性再走几步，站到了河边的一块石头上真的欣赏起风景来。说起来，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多年，却从未想过真正地丈量它。
……路痴是原因之一。
可是燕铁衣不是说过，无目的没准是件好事。每一处的风景都会是意料不到的，每一刻都会存在惊喜。
突然就忆起之前对冷凝绮的羡慕。我想，如果事情还是朝着我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下去，就不用再羡慕她了。
再找一个新的目标，或许也是件有趣的事。
只是一想到此处，心中还是泛起疼痛。那种剧烈的、撕裂的疼痛。要把一个在心中存在了七年的东西硬生生地拔去，再有心理准备，应该会鲜血淋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