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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瓦真的称得上仁至义尽,之前顾忌着陈雨微,只得避开陈雨微探望方奕的时间,而后寸步不离守在方奕身边。如今已经和陈雨微打过照面,她也就大方亲自照料方奕了。
在得到方奕父母亲的同意之后,陆小瓦索性接方奕住进新置的房子里。陈雨微造访过两次,见房子虽然不大,但布置精巧,日常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可见陆小瓦多年游学海外虽然没能真正掌握什么知识技能,但对生活颇有热情,十分懂得怎样能舒服且不奢侈。
怪不得蒋云盛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
即便陆小瓦亲自上阵,照样还是离不开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的齐杭,原来他不但懂得怎样护理病患,打理生活更是一把好手。陆小瓦偷偷告诉陈雨微,齐杭可是林康一手□□出来的。陈雨微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称赞。
两个人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方奕,内心都是百感交集,恍惚间,仿佛看见他睫毛微微颤动。
“姐,你看见了?”陆小瓦惊喜交加,因为激动,声音带着颤抖。
陈雨微连连点头,又赶忙死死盯住方奕。
两个人目不转睛看了五六分钟,却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一幕,不由双双叹气。
陆小瓦拍拍脸,换上笑容:“没关系的雨微姐,他肯定会醒来的,我知道。”
陈雨微不置可否,但被她的积极感染,也跟着点点头,努力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陈雨微心里始终郁郁难安。就像别人说的,如果没有期望,也就不会失望。虽然她也期望方奕能够突然醒转,但这么久以来,陈雨微似乎已经认定,他会一直熟睡下去,把人世间的纷纷扰扰都忘了,去到一个完全美好温暖的世界中去。可是今天,她分明看到方奕颤动的睫毛,这是不是证明,他对人生还是有留恋的呢?
辗转难眠到深夜,电话铃声突然大作,陈雨微吓得一个哆嗦,赶忙四处翻找电话,心跳不止,生怕是方奕出事。
刚接起电话,就听陆小瓦兴奋得话都说不清楚:“姐,雨微姐,他醒了,他叫我,他突然就开口叫我名字啦!哎呀,我真是太不敢相信了,他居然叫了小瓦!叫了两声呢!”
“我马上来。”陈雨微扔下电话,飞速穿好衣服,拦了车直奔陆小瓦住处。
方奕刚苏醒,精力不济,目光也是呆呆的,不多会就又睡去,只是明显与之前不同,呼吸起伏有致。
陆小瓦还没从狂喜中缓过劲,握着陈雨微两手,不断说:“他醒来就叫了小瓦,真的,雨微姐,叫的是小瓦。”
陈雨微笑着,抽出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你陪着他那么久,他虽然睡着,但是梦里都知道的。”
陆小瓦点头如捣蒜,乐不可支。陈雨微看着,也真心替她高兴。或许方奕原本并不知道,不知不觉中,陆小瓦已经走进他的内心,成为他真正想要相伴的那个人。关于年轻时的感情,根本只是求而不得的执念,经过这场劫难,他一定已经看破看透看穿了。
方奕一天天好起来,像幼儿依赖母亲般,不许陆小瓦离开半步,倒个水的功夫,他已经不安地唤了一遍又一遍。
陈雨微越看越笑。这一对人历尽磨难,终于可以修成正果,她由衷地开心。
借着送雨微下楼的机会,陆小瓦大着胆子问:“雨微姐,你真的不愿意再和我哥试一试了吗?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陈雨微摇摇头:“他已经完全放弃了,不是吗?再说,我已经明白了,之前的一切都跟我们想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只知道,你爱我哥,我哥也爱你。”陆小瓦眼睛睁得大大的,天真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陈雨微略略笑笑,并没有谈天的兴致,匆匆告别。
时至今日,她真的已经不清楚,蒋云盛是否真正爱她。那扇雕刻着“JaiC”的大门是不是真的象征他的心意?或者,他和方奕一样,只是被自己的心结误导,以为相伴就是爱情?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眼看秋风吹落一地枯黄的梧桐叶,可是他一直杳无音信。如果他真的爱,怎么可能从此不管不顾?或者说,他也是爱她的,只是还有另一个世界需要他去爱去经营,无所不能的蒋先生也分身乏术。
在蒋云盛的带领下,陆氏集团更是如日中天,稍有异动即成为新闻头条。陈雨微偶尔在电视上或报纸上看到蒋云盛的报道,只觉得陌生而遥远。
年底,蒋云盛宣布婚讯的新闻再次席卷各家媒体,无数少女灰姑娘梦碎,纷纷控诉现实中的王子必然是娶公主。就像蒋云盛的未婚妻,名媛出身,获得耶鲁大学法学博士学位,美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非凡的气质。
陈雨微看她自如流畅地应付着记者的提问,自叹不如。蒋云盛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让陈雨微回答“您将来在陆氏集团打算凭借哪方面的能力效力?”,她必然哑口无言。在这么多年的工作中,她依旧不知道自己具备哪方面的能力。况且,她根本不想参与陆氏集团的任何事情。
很显然,想要对蒋云盛订婚的事情避而不谈根本不可能,韩苏、刘秋莲和陆小瓦都以各种方式表达了安慰之情。连妈妈也旁敲侧击地试探了她一番,生怕她得知这个噩耗心理承受不了,做出什么傻事。
陈雨微哭笑不得。
陆小瓦三番两次约陈雨微见面,陈雨微都借口说方奕离不了人,推辞掉了。谁知道当方奕得知以后,也鼓励陆小瓦去跟陈雨微好好谈谈,陈雨微没了挡箭牌,只好应允。
陆小瓦非常不满地抱怨:“雨微姐,你真是只鸵鸟!你以为不跟人说,心里就会不难过了吗?”
陈雨微摇摇头:“我真的不难过。”
陆小瓦探寻地看了看她,可却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但依旧心有不甘:“哥哥根本不爱她,你肯定知道。哥哥这辈子就爱过两个女孩,除了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好像叫黛西还是什么的,就只有你了!他心里爱着你,却跟别的女人结婚,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陈雨微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想了想,也没想出是在哪听过,只笑笑说:“他和我有关的,只有那一段相伴的岁月,之前之后,都是他自己的事,我有什么资格介意呢?”
陆小瓦叹气:“我真不希望看你们变成这样。”
陈雨微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我也不想,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
“雨微姐,你不争取,机会就会白白错过。哥哥那样的人,对什么事情都思前想后,考虑得太多了。他没来找你,绝对不是因为他不在乎你,而是因为太在乎,怕你跟他在一起会委屈。姐,你就试试吧,打个电话给他,全当给他一次机会,也是给你一次机会。”陆小瓦说得无比动情,眼泛泪花。
陈雨微感激地笑了笑,只轻轻摇摇头,不再多话。
陈雨微梦到蒋云盛的婚礼。
绿色的草坪上,散布着紫色与白色的桌椅,鲜花拱门散发着醉人的清香。每一位客人都带着笑容,期待着新人登场。
陈雨微站在旁边,呆呆看着蒋云盛和他的新娘走上红毯,不知自己究竟该坐在哪一桌,可是婚礼进行曲已经奏响。
蒋云盛风度翩翩,新娘优雅从容,每个人都在赞美。无数的镜头对准他们,为他们忠实记录这人生最美妙的一刻。
陈雨微默默看着,感觉心一点点裂开,像一块承受重击的玻璃,最终碎成一地,发出刺耳的响声。
陈雨微皱着眉头睁开眼,昏昏沉沉走到客厅,看见韩苏正拿扫把清理着地上的碎瓷片,看见陈雨微,抱歉地笑笑说:“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把你杯子带到地上了。”
陈雨微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里,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说:“你来干什么?除了打碎我杯子,还有什么别的任务没有?”
韩苏停下手里的活,摸了摸陈雨微额头说:“疯了你?我抛下几个月的小孩子,特地来看你,你还狗咬吕洞宾!你果然是狼心狗肺!”
陈雨微走进卧室,随便找了件衣服披在睡裙上,蓬乱着头发,打着哈欠重新出来,对韩苏说:“魏大观不用你母乳喂养吗?哺乳期还这么暴躁,小心你们家魏大观上火。”
“你能不能不要魏大观魏大观的,烦死了!”韩苏放下扫把,过来挤在陈雨微旁边,“现在我一听见这三个字就头疼,真的,不知道人生小孩干什么,纯粹给自己找不痛快。这三个月来,我被他折磨得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
陈雨微笑笑:“那么多人围着你转,你还抱怨,真是难伺候。”
“是围着我转吗?是围着那个吃了拉,拉了睡,睡了吃的小讨债鬼转呢!”
陈雨微咯咯笑着,把衣服拉了拉。
“你怎么样?”韩苏问。
“能怎么样?”陈雨微牵牵嘴角,“像你说的,岁月不等人,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将来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了,不由我做主。”
“想开点。”韩苏说。
“我知道。”
蒋云盛结婚前一天,各家媒体就开始进行各种猜测和预告,据说他们预定的酒店周围已经全部戒严,非请勿入,想要混进去的记者都被一个个揪了出来。陆氏集团发布声明,蒋云盛婚礼的一切视频和影像资料都将经陆氏传媒给予全方位报道,其他媒体同行不得擅自偷拍偷录。
陈雨微被刘秋莲带去酒吧喝酒,喧闹的表演之后,她还将一张百元钞票塞进了男舞者的裤腰。当专门想要喝醉的时候,醉酒变成了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以至于不得不追加一瓶芝华士。
刘秋莲忍痛拿出钱包,抱怨:“这酒肯定是假的!”
等她买了酒回来,却找不到陈雨微了。
清醒时候虽然做不出,但借着酒意迷离,突然有一种豁出去成全自己人生的冲动,于是打电话给蒋云盛,迷迷糊糊说了很久话。
刘秋莲追出酒吧外,看到蜷缩在墙角的边说边哭的陈雨微,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把把她拽起来,塞进出租车,拉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