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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4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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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磋商合同细节的会议结束后,韩苏低头整理上司的文件。谈成一笔大生意,上司心情极好,当着韩苏的面含蓄地自吹自擂。韩苏假意听着,心思早飞去一边。

正在此时,方奕忽然走进来,客气地对韩苏的上司说:“王经理,我有些事情想跟韩苏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谈兴正浓的王经理被打断话头,原本想要光火,却在看到说话人的刹那,表情扭曲成一朵盛开的菊花,连连说:“方便方便,我正好有事先走,有什么问题交给小韩就好,让她跑跑腿什么的也没问题的。”

方奕皱着眉头,唇角明明含着笑,眼神却冰冷渗人。王经理见状急忙出门,留自己的下属应对,心里骂方奕狗仗人势,要不是打着他准岳父的名头,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谁会处处给他行方便。

方奕走去韩苏身边,夺过她反复整理了三四遍的文件,邪魅地笑着说:“小辣椒,你装不认识我装了这么久,不累啊?”

韩苏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方总,您认错人了吧,我只是一个底层小职员,怎么可能认识像您这样的大人物?”

方奕呵呵一笑,拽着她的衣襟,撒娇的口吻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还不行?不要生气嘛,我会把前因后果一一讲给你听的。”

“讲给我听干嘛?我对你的绚烂生活丝毫不感兴趣!”韩苏竖着眉毛,腮帮子鼓起来。

看到她这个熟悉的表情,方奕总算放下心,好脾气地说:“要不然我请你大吃一顿?龙虾鲍鱼随便点,怎么样?”

“滚!”韩苏不禁笑起来,知道方奕存心戏谑她上次的失态。

韩苏被方奕带着七拐八拐,终于到一家隐藏在巷子深处的私房菜馆,居然是去吃台湾菜。韩苏对着三杯鸡哀叹:“终于知道什么叫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方奕笑笑,有一点苍凉地说:“微微一定爱吃。”

韩苏一怔,这才明白方奕并没能翻过此章,只得宽慰他:“我们最终都应该选择比较轻易简单的幸福,是不是?我这么出类拔萃,不也下嫁魏天浩了吗?你给不了陈雨微她理想的生活,正巧蒋云盛能够满足她,这不是很好吗?你爱她,当然希望她生活幸福了。不管她还爱不爱你,也是希望你幸福的,所以你也不要再瞎折腾了。”

方奕苦笑着点燃一支烟,隔着缭绕的烟雾,轻声道:“你不懂。”

“是,我的确不懂。”韩苏咬咬牙,愤恨地说,“这么多年了,我自认我完全弄不懂你的心思。你到底想要把人生折腾成什么样子才罢休?做一个正常人对你来说这么难吗?”

方奕叹气:“韩苏,你明不明白什么叫骑虎难下?”

“借口!”

方奕黯然地说:“自从遇见姚娜娜,我这一辈子就毁了。我不能和我爱的人一起生活,但是我可以保护她,是不是?”

“什么意思?”韩苏茫然。

“事到如今,我如果再不说,或许连你也会从心底鄙视我临阵脱逃,也会认为我是个懦夫了。”方奕长长吐了口烟,说,“如果我不扳倒姚家,陈雨微就会遭遇不幸。你以为被人孤立、遭人口舌已经很不幸了是不是?我只能告诉你,那些年我一直祈祷微微能像我一样,忍辱负重,然后总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日子,我们就可以完全无忧无虑地厮守一生。”

韩苏一头雾水,不解地说:“照你这么说,你不是为了扳倒姚家而牺牲微微,而是为了保护微微而扳倒姚家?”

方奕唇边始终带着苦涩,无奈地说:“你们以为我想通过这么龌龊的方法儆恶锄奸?这根本不是我的志向。曾经,我的确很热血很激进,但我一直想要走上的道路绝对是阳光普照的那一条,我想哪怕我从最底层干起,也要兢兢业业,真正为民服务。是不是很傻?”方奕自嘲地笑了笑,“人都说天意弄人,我却天真的以为人定胜天,命运把我推上了我从没想过的那条路,我真的很无奈。”

韩苏哑然失语。良久,才问了一句:“你还爱她吗?”

“到死都爱。”方奕按灭烟蒂,像发誓一般郑重。

“那现在这样是为什么?”韩苏问。

“像你说的,我们最终都会选择比较轻易简单的幸福。”方奕凄凉一笑。

“只是那个人为什么是蒋云盛的妹妹?”韩苏追问。

“如果我说是机缘巧合,你会相信吗?”方奕眼睛闪着真诚的光亮,无比期待地看向韩苏。

韩苏咬咬嘴唇,从包里拿出一个紫罗兰色丝绒戒盒递过去,说:“既然如此,过去的一切爱恨两讫,都不要再提了。”

方奕震了震,身子不由一僵。他当然知道,这是陈雨微退回的戒指。

他曾费劲心思才打听到一个拍卖会上出现了一颗珍贵的紫色钻石,可昂贵的价格令他望而兴叹。拍得那枚钻石的人正是陆小瓦。对于她而言,有没有这点装饰原本也无所谓,而一位英俊得如同从梦境里走出的男子诚心祈求割爱,她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他与陆小瓦的邂逅,原本就应该归结为宿命,不是吗?

韩苏并没有将和方奕的倾谈悉数告与陈雨微听。虽然她现在的确冷血了许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能保证陈雨微在得知了方奕曾经默默为他所忍受的一切之后还能安之若素?何况,陈雨微已经开始憧憬旅行结婚的事。

“同事老友都不请?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韩苏抱怨。

陈雨微侧着头笑:“真正要好的,除了你,刘秋莲还算得上一个。其他人平常都没什么来往,为了我的婚礼,叫来一大堆我自己都不怎么熟悉的人,有什么意思?”

“叔叔阿姨不在意?”韩苏翻看着陈雨微从旅行社拿回的资料,漫不经心地问。

陈雨微坐去她旁边,甜笑着说:“他们只盼望早点把我扫地出门,好像我现在还在吃家里的米一样。”

“也好。”韩苏点点头,“跑去玩一圈,把什么都丢去脑后,最能放松。况且,旅行真正能看清一个人秉性,你也好放下对后半生不切实际的幻想,踏踏实实过日子。”

陈雨微不满地打她:“你就看准蒋云盛实际品行恶劣?”

“是让他看清你品行恶劣,不要再一味纵容你了。”韩苏摇头作苦恼表情。

陈雨微躺在蒋云盛怀里,玩弄着他领口的那粒纽扣,嗅得到他脖子与胸口散发出得淡淡沐浴液清香,不由热血沸腾,细细亲吻他的耳根。不多时,蒋云盛已身体僵硬,皮肤略略泛红且发热。陈雨微咯咯笑着坐去沙发另一头。

蒋云盛涨红了脸,三两步走去浴室冲澡。

陈雨微偷笑。韩苏竟然怀疑他断臂,怎么可能?这个□□旺盛的家伙,却有着惊人的忍耐力。其实刚刚,陈雨微真的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他不是走开,而是扑过来,那么她一定坦然接受,说不定还会尽情享受。

蒋云盛走出浴室,黑着脸,低沉地说:“你是在考验我还是在试探什么?”

陈雨微被他强抑怒火的语气哽住,不满地抗议:“至于么?这么一件小事你就发火!”

蒋云盛阴郁地坐在沙发上,不知从哪里摸出烟来点上。

明明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之前这样的挑逗游戏已经进行过无数次,到底怎么了?

蒋云盛沉默着吸烟,陈雨微不知该劝还是该走,只好假装咳嗽吸引他的注意。蒋云盛立刻摁灭烟,独自走去阳台。陈雨微赶忙去拉他进门,生怕寒风吹得他生病。蒋云盛也不反抗,乖顺地跟她进屋。

“蒋先生,我错了。”陈雨微双手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哀哀地仰视他。

蒋云盛摇摇头,长长叹气,低声说:“不是你错,是我错。”

陈雨微竖起两根指头,认真说:“我发誓,再也不会有下一次。”

蒋云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雨微,你曾经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

陈雨微一惊,身子不禁一晃,后退两步,幸亏及时扶住墙壁才不至于摔倒,颤抖着看向蒋云盛,咬着嘴唇问:“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问?”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想要询问什么,不知道她更不能接受的是蒋云盛得知了这桩往事,还是蒋云盛居然会介意。

蒋云盛的脸瞬间苍白。陈雨微的反应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他曾幻想过陈雨微是冰清玉洁的女孩,不会轻易委身于人,虽然实际上他并不真正介意,但要说没有渴望也是不诚恳的。在得知陈雨微与方奕有过从前之后,他已经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他丝毫不以为意。在他的心目中,陈雨微依旧是纤尘不染的爱人。

可是……孩子……这似乎是一件过于庄重和严肃的事情。而陈雨微,竟然轻易放弃一条孕育在自己身体内的生命。

蒋云盛忽然觉得,他并不了解这个女人。

那天早上在庄园,陈雨微和陆小瓦都还没起床。蒋云盛惯于早起喝咖啡,预备去厨房张罗早饭,不想方奕早已准备好一切。

蒋云盛倒咖啡喝,方奕微笑着,若无其事似地说:“你们不用因为避讳我俩在而分房睡。”

蒋云盛笑笑,淡淡说:“不是因为你们。”

“哦?”方奕脸上的惊讶明显是经过修饰的夸张,“微微还是这么保守吗?你要多求她几次,要不然她不好意思答应。实际上,她是非常享受□□的那种女人。”

蒋云盛咬紧牙根,额头青筋分明,手死死捏住咖啡杯,压抑着内心挥拳的冲动。

方奕得意地欣赏着他的反应,挑衅道:“不过你们要做好防护措施,除非真的打算要孩子。她的身体,恐怕经不起再一次流产。”

蒋云盛忍无可忍,猛然起身,椅子倒在地上,撞出很大的声响。拳头已经挥起,却听得陆小瓦的声音:“呀!好香的烤面包和咖啡味道!honey,又是你这个田螺小伙吗?”

在陆小瓦身影还没出现之前,方奕突然狠狠朝他自己的左颊挥去一拳。

蒋云盛咬紧牙关,闭上眼,强行压抑怒火。忽然的晕眩几乎使他脚步一个踉跄。可最终,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沉默着扶起座椅,继续仔细给面包片上涂着陈雨微最爱的草莓果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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