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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微一见到蒋云盛的面,就故作一脸严肃地说:“你在忙的时候,有一个人拿着大钻戒来向我求婚。”
蒋云盛略微怔一怔,平静地问:“你答应了吗?”
陈雨微不满地白他一眼,带着三分气七分笑:“蒋先生,你的未婚妻被人求婚,你居然一点都不焦躁,真让人伤心!”
蒋云盛微笑着将她揽入怀中:“我的未婚妻魅力巨大,可终究是我的,有什么可焦躁。”
“过分自信就是自大。”
“不是自信,是信任你。”
“你一点失落感都没有,我会很挫败。”陈雨微依在他的肩头啃苹果,说得毫不经意,可蒋云盛却立刻坐正,很认真地说:“要时时刻刻戴着戒指,免得别人当你是单身女性追求。“
陈雨微咯咯笑:“我未婚,本来就是单身,凭什么一枚戒指就限定我身份?”
蒋云盛终于沉不住气,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我们结婚!立刻去结婚!”
陈雨微温柔抚摸他的背:“傻子,婚姻怎么禁锢得了我,真正让我失去自由的是蒋先生。”
“我让你失去自由么?”蒋云盛一脸茫然。
陈雨微笑着轻吻他的嘴唇:“你令我幸福快乐,我自愿用寂寞的自由、孤单的自由、悲伤的自由、空虚的自由来交换。”
蒋云盛的手指在她面庞流连,柔声说:“陈雨微,我爱你。”
一瞬间,陈雨微仿佛感到一股电流贯穿全身,条件反射地跳起来,急忙揪过大衣与提包跑出门。到楼下,发觉蒋云盛并没有追来,反倒有一点失落。完蛋了,自己真是莫名其妙至极,哪有女人在未婚夫一往情深说爱时落荒而逃?蒋云盛那么自尊的一个人,一定大为受挫。
陈雨微越想越后悔,却不知如何是好。在他家楼下踯躅徘徊,到底还是没能见到疾驰而来的蒋云盛。果真果真,他也是会动气的人。
求助韩苏,自然被骂:“神经病发作啊你?有病要去看医生,不能老这样挺着!”
“就知道所问非人。”陈雨微赌气。
“那你还打来电话干嘛?我可不是闲在家为穿那件华服出门而烦恼的阔太太,魏天浩的脏衬衣堆成山,一件都不能用洗衣机洗的!”韩苏兀自开始唠叨,“谁说找一位潜心搞学问的人最省心?除了书本没见过他爱惜任何东西,真是油瓶倒了都不扶,气都气死人!”
“为什么忽然跟我说这个……”将家事拿给外人说,真不是韩苏风格。
“我有意要你人比人,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韩苏直爽回答,“蒋先生说句我爱你,你就惊吓成这副德行,将来看到他臭袜子随手扔,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你这个人,遇事二话不说只会先逃跑,蒋先生如果不能习以为常,迟早精神崩溃,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到娶这么一个夫人。“
这边厢陈雨微陷入沉思,是不是自己将婚姻的事想象得太简单,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只不过你情我爱甜腻温馨,实际上油盐柴米没有一样不污浊繁琐。
踱步回家,脑子里已经全然不是如何应对蒋云盛的示爱,而是考虑这桩婚姻的可行性。
当年邂逅方奕,虽是青春年少,却无数次幻想过两人甜甜美美二人世界的情形,以为婚姻与永远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如今真正到了该思考这一问题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根本一派懵懂,看到大钻戒已经兴奋得忘乎所以,根本不去细想两个人如何相处。果然果然,王佳芝的革命信念是败给鸽子蛋而非爱情。
等了两天,蒋云盛一通电话也没打来,更别说自动现身。
感情不得意,工作却顺风顺水。刘秋莲是精明又磊落的人,一面安排好陈雨微的下一步发展,一面暗度陈仓将赵小雅调去别的科室。自己就任更高职位,下属也各有归宿。虽说她平日里如同母夜叉,但内心着实不恶毒。
新分配在陈雨微手下的两个小姑娘都很年轻,一个略微柔弱温顺,另一个活力充沛,俨然陈雨微与赵小雅的翻版。刘秋莲语重心长地叮咛:“对下属不能太软弱,否则他们会瞧不起你。”
陈雨微点头称是,握着她的手,真有些依依不舍。
“别矫情,我还在本公司,会一直看着你表现。”刘秋莲不耐烦地打开她,“不要什么事情都留给自己干,现在让你做管理,埋头苦干绝对行不通。”
陈雨微再次点头。
赵小雅冷冷淡淡辞行,并不预备与陈雨微多话,对刘秋莲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个小姑娘,到底还是城府不够,不然大可以圆融退场,何必在分开时还闹得这么僵,又不是以后再不会碰面。
下班在门口看到愁苦的刘冬柏,陈雨微原想快步躲过,却被他叫住,焦急地问:“雨微姐,有没有看到小雅?”
陈雨微不忍,留下听他说话。
“她已经一个礼拜没有联系过我,打她电话说号码是空号,家里一直没人。我在想……小雅会不会出事?”刘冬柏哀哀地看着她。
陈雨微不知如何作答。一面心知刘冬柏未能替赵小雅效力已成弃卒,一面又不忍心一语道破令他难堪,只得含糊说:“我们已经不在一起工作,不清楚她在忙什么。”
“小雅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不会这样的。”可怜的痴情子还在宽慰自己。
陈雨微笑笑:“不用过分担心,她是成年人,知道如何应对困境,顶多冷静几天,会有下文给你。”
“可是雨微姐,我们没有遇到什么困境啊,我和小雅一直非常要好。她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刘冬柏握着拳头,想要给自己增添信心。
陈雨微笑着拍拍他的肩,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唯有独自走开。
年轻时的爱情就是这样吧,要生要死,怎样都不信会被抛弃,曾经许诺海枯石烂此情不渝,那么明明碧波晴空怎能想象分离?
哪像蒋先生,那么小家子气,因为说了我爱你而没有得到回应,已经这么久不肯联系。什么意思?是要从此一刀两断?十几万块的钻戒对于他来说也许不过尔尔,可陈雨微却不想平白拿别人如此贵重的礼物。如果真的就此结束,至少当面退换信物,要不然成了什么人。
想到这里,果断拿着钻戒去他家里,气鼓鼓敲门,只见蒋先生西装革履,行李箱在墙角。
陈雨微着了慌,一把抓住他的手,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哑声说:“不要走,我也爱你的!”
蒋云盛莫名其妙,哈哈笑起来,头一回笑得这么肆意爽朗。
陈雨微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退后两步,作防卫状:“干什么狞笑?你设计我?”
蒋云盛摸摸她头顶,溺爱地说:“我刚出差回来,预备去找你。”
“不许笑。”陈雨微撅着嘴,自己也觉得滑稽,不由唇角含笑。
蒋云盛上前拥抱她:“傻瓜,有你在这里,我哪也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