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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微尝试打了几次方奕的手机，果然说是空号。这种事情唯一可以探讨的只有韩苏，吃过晚饭回家，赶忙巴巴打过电话去。
“请赐教。”韩苏冷冷地说。
陈雨微噗嗤笑出来：“别没完没了了。”
“说实话，方奕不在，我也不想跟你吵，连个和事老都没有，动不动就不可收拾。”韩苏说得很失落。
“就是说啊。”陈雨微也怅然若失，“你说他是为什么呢？他并不知道蒋云盛向我求婚啊。”
“什么！”韩苏声音顿时高了一个八度，“陈雨微！我也不知道！”
陈雨微仔细一想，才意识到果然忘记向韩苏报告，赶忙说：“罪过罪过，都是我不好，兴奋过度头脑发热，竟然忘记告诉最亲爱最重要的人！”
“别以为糖衣炮弹对我有用！”韩苏不买账。
“我是说我父母。”陈雨微笑。
“陈雨微！”韩苏又厉声大叫。
陈雨微在电话这头咯咯笑起来。
“你真大度，居然能不计前嫌。”韩苏感叹。
陈雨微笑：“你也说了，都是之前的事情，我们都不是小孩子，难免有一两段不怎么值得炫耀的故事。”
“那他有没有向你解释豹纹女的故事？”韩苏问。
“有。说是客户的女儿，他负责招待几天。”
“那就行了。肯花心思不让你疑心，说明还是在乎你的。再说，你也没什么值得蒋云盛特别编谎话去骗的。”韩苏毫不留情。
陈雨微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
“你怕不怕方奕出事？”陈雨微怯怯地问。
韩苏叹气，说：“不怕就不会问你，我也想你过好日子。”
“怎么办？”陈雨微是真正担忧。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有个人可能知道……但是我们不能去问她……”韩苏越说越心虚，“还是算了吧，方奕那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没王法了。”
“你是说姚娜娜？”陈雨微不禁沮丧，“我怎么可能跟她再见面……”
韩苏赶忙说：“我当然不会让你去了！但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可不可以去问她？”
“不必得到我允许。”陈雨微赶忙说，“现在不是顾虑我心情的时候。”
结果韩苏约好姚娜娜之后，姚娜娜点名要见陈雨微。
“她想干什么？又要当面羞辱我？”陈雨微条件反射得怒火中烧。
“不是那样。”韩苏犹豫了一会，说，“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雨微咬着下嘴唇，“我不想见她。”
“为了方奕也不见？”韩苏还想试一试。
陈雨微迟疑：“我和她唯一的关联就是方奕……”
“求求你。”韩苏竟然会低声下气，真是罕见。
陈雨微恨自己，尽管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还是忍不住心软，答应下来。
姚娜娜一点都没有憔悴，妆容精致，头发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一身名牌，跟大学时没有任何不同，连同脸上的不可一世都毫无更改。陈雨微狠狠瞪一眼韩苏。这就是她说的变了？
“你们俩看起来不错啊，并没比年龄老。”姚娜娜倒毫无拘束，笑得灿烂。
陈雨微牵强地笑一笑，坐在一边，把应酬留给韩苏。
“我把雨微带来了，你可以告诉我们方奕的下落了吧？”韩苏单刀直入，也不客气。
姚娜娜喝两口罗汉果茶，嫌太苦，要服务生拿蜂蜜过来。人家说没有蜂蜜，可不可以用冰糖，她立刻来气：“开什么玩笑？蜂蜜跟冰糖一样吗？没有蜂蜜也敢开茶楼？叫你们老板过来！”
服务生急忙解释：“我们店里用的蜂蜜都是天然野蜂蜜，非常不巧刚好用完，前几天山里大雪，路不通，暂时没办法跟我们合作的蜂农联络。我们的冰糖品质也很好的，要不然您先试试看？”
“滚开！我试试？你看我像小白鼠吗？什么破地方！”姚娜娜说完一把拨开服务生，径直出门。
韩苏跟在后边又是抱歉又是付账，十分内疚。陈雨微无奈地摇头苦笑，这个人真是大小姐架子摆惯了，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真不知道韩苏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低声下气，跟以往的风格大相径庭。
终于找到一家姚娜娜看得上的茶座，连一向大手大脚的韩苏看了茶水单都禁不住呲牙咧嘴。
“放心，用不着你们掏腰包。”姚娜娜高傲地说。
陈雨微使劲捏了捏韩苏的手以表气愤。
“现在该满意了吧？”韩苏耐心用完，也板起脸来。
姚娜娜抿着茶，心满意足地说：“真想不通你们这些人，怎么舍得让自己过那么粗糙的日子。”
陈雨微站起来要走，韩苏一把拉住她。
“放心吧，方奕死不了。”姚娜娜终于开口。
陈雨微强摁内心的怒气，再次坐下。
“是你吗？要报复他？”韩苏追问道。
姚娜娜不屑地笑一笑：“我才没那么无聊。方奕害得我还不够惨吗？家破人亡！他那种不择手段的人，谁惹得起他吗？你们真当他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吗？”姚娜娜哈哈笑，“真正了解方奕，你们就该清楚，他是全天下最自恋最自私的人，一切都出风头的机会他都钟爱。所以，放心吧，就算你们彻底不找他，镁光灯也会找到他。”
陈雨微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破地方，但是韩苏紧紧握着她的手。
姚娜娜看在眼里，脸上一直挂着得意地笑容。
韩苏压抑着即将爆发的脾气问：“他在哪？”
“为什么你们不能吃一堑长一智？方奕真的让你们两个这么欲罢不能？”姚娜娜冷笑，“他迟早会露面的，否则没法进行他下一个计划。”
“下一个计划？”韩苏和陈雨微面面相觑。
“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吗？方奕做的的事情看似很伟大，用的却是骗子和无赖的手段。或许在你们心目中，像我这样的人遭受任何伤害都是活该。”姚娜娜说着，嘴边一直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韩苏和陈雨微都说不出话来。姚娜娜说得没错，方奕扳倒姚家的势力的确大快人心，但大家都忽略了姚娜娜的感受。无论怎么说，他真的爱方奕，以至于在明知他移情别恋后还坚决嫁给她。她还说对了一点，韩苏和陈雨微的确因他家的败落而幸灾乐祸，觉得能够看到姚娜娜落魄是很舒心畅意的事。
姚娜娜长叹一口气，忽然说：“陈雨微，有件事困扰我十年了，我今天特意要求见你也是为了这个。虽然这对我来说是很难的事，但是我实在不想背着这个负担活下去。”她顿一顿才说，“我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
姚娜娜话音刚落，陈雨微只觉得头脑中轰然一响，如同遭受了灾难之后，某些努力支撑着的建筑突然倒塌，尘埃四起。
韩苏冷哼一声：“你根本不知道你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收回你廉价的道歉吧，我们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姚娜娜低下头，很久才抬起来，眼中竟有泪光：“对不起，那个年纪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带来多么巨大的伤害。后来，我查出自己不育，这才逐渐明白了，相信我，我非常后悔非常自责，一直想要道歉却舍不下面子……其实我在当时就知道……”姚娜娜咬咬牙，“你怀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