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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到当晚就停了，陈雨微扁着嘴抱怨：“蒋云盛，你连老天爷也收买了吗？还以为能大雪封山从此隐于山野……”
蒋云盛笑：“如果你愿意，未尝不可。”
陈雨微接过他递来的速溶咖啡，微笑着啜饮。“很难喝。”她说。
蒋云盛自己喝一口，也紧皱眉头说：“是的。”
两人愉快地大笑，不明所以，最后还是将无比难喝的咖啡喝了个精光。
下午两个人一起下厨房，将蒋云盛带来的瓜果与蔬菜各拌一盘沙拉，就着面包与糕点吃，一人一杯红酒当水送饭。两人席地而坐，壁炉跟前铺块摊子，吃的喝的都摆上去。
“怎么样？很棒吧？”陈雨微很为自己的安排得意。
蒋云盛笑而不答，凝视陈雨微被炉火映红的脸庞和两眼闪动的光华，出了神。
陈雨微翻了翻唱片，全是些高雅音乐，看到就头大。陈雨微扁扁嘴，拿起一张肖邦问：“你们真的爱听这个？”
蒋云盛歉意地笑笑：“我不懂音乐。”
“非常好！”陈雨微笑。，十分满意这个答案。
“是不是越来越觉得我是个俗人？”蒋云盛从身后环着她的腰。
“没错，非常庸俗。”陈雨微转过身依进他怀里，“幸好我也是俗气的小人物。”
蒋云盛笑着将她抱紧。
当晚蒋云盛为两个人各安排好一个房间入住，亲吻她的额头道晚安。
陈雨微躺在舒适宽敞的床上，整个脸埋在铺着埃及棉的床铺上，对有这样的一次际遇十分庆幸。
早晨睡醒，阳光透过蕾丝窗帘洒进来，急忙跳下床趴在窗边看。呵！茫茫白雪被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山野一派光华灿烂，有如仙境。
蒋云盛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对着窗边的陈雨微挥手，大喊道：“快出来！”
陈雨微早已跃跃欲试，迅速换好衣服奔出门外。
阳光真灿烂啊！尽管并不特别温暖，但在它的光辉下，仿佛整个人都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正陶醉地眯着眼睛享受大自然的沐浴，一颗大雪球正中脸上，因为松散而瞬间碎裂成粉末，眼睛鼻子嘴巴全部遭了秧。
“蒋云盛！”陈雨微大叫着捧起一大团雪揉成雪球，毫不客气地扔过去，嘴上还大叫着，“你死定了！”
没想到蒋云盛居然很灵活，眼看雪球就要命中，一侧头轻易闪过，而且还趁机再次袭击了陈雨微。陈雨微气得跺脚：“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战场无夫妻！”蒋云盛爽快地大笑着，鼻头通红，呵出的白气在阳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光彩。
这个场景，与十八岁那年的冬天多么相似。一样的青山碧野，一样的白雪皑皑，一样的晴空万里，还有一样的屡次被攻击却无力反击，只能撒娇地大喊大叫。连同爱人呵出的白气，也是一样的。
陈雨微坐在雪地里呵呵笑：“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动，你要怎么样随便你。”
蒋云盛立刻跑过来，关切地检查着陈雨微的脸：“是不是疼了？还是太凉？”
陈雨微抓起一把雪就塞进他的衣领，哈哈大笑着拍着手跳起来。可蒋云盛依旧只会问：“是不是打疼了？”
“傻子！”陈雨微白他一眼，唇边的笑意更浓。
当初一样的小伎俩，方奕根本不会上当，一下子扑上来把她压倒在雪地上，坏笑着说：“你说的要怎么样随便我的，那我可就随便了！”话音刚落，已经狠狠吻上她的唇，温柔辗转，风扬起地上的浮雪，可他们不但不觉得冷，反而异常温暖。
蒋云盛将陈雨微冰冷的手握住，笑得淳朴又真诚：“小时候，我特别羡慕小伙伴们一起打雪仗，但我母亲管我管得特别严格，根本不允许我去玩。有一次下雪，我趁她不在家跑去外面堆雪人，不知道怎么被她发现了，狠狠打了我一顿，把我关在家里一周，直到雪融化了才准出门，她自己也几天不吃不喝地流眼泪。从那以后，每次下雪我都守在她身边，好让她放心，直到两年前她去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让我把她的骨灰撒在雪后的树林里。”
“她一定有一个既伤心又美好的故事。”陈雨微仰起头看着他，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睛里有泪光闪过。
他们挽着胳膊在山林里漫步，高大的松树茂密成林，在白雪映衬下，更觉得苍翠挺拔，令人心生景仰。又一次，陈雨微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或许每个人面对浩淼的时间与自然都会产生莫名的惶惑，所以有些人如韩苏选择抓住生命的每一分钟，加快生命的节奏；有些人如陈雨微选择享受每一个能够享受的片刻，减缓生活的步伐。
“你怕老么？”她问身边的蒋云盛。
“怕。”蒋云盛郑重点头，“不是怕过程，而是怕结果。”
“为什么？”
“有朝一日，想到不但不能掌控周围的事与人，甚至连自己的口水与腿脚都不能自控，怎么能不怕。”
“还会大小便失禁。”陈雨微笑。
蒋云盛点头：“没错。”
“可谁也逃不过那一天，没法如愿优雅地老去。”陈雨微叹气。
“还好我遇到了你。”蒋云盛微笑，“不但见证彼此的好，还要见证彼此的不好。我们都是俗人，不会因对方不如想象中完美而失望。”
“谁说？我已经非常嫌弃你。”陈雨微眨着眼睛笑。
“现在就不满意？好吧，你说说看，如果有道理我会改。”蒋云盛拍拍她的手背。
“你不会。”陈雨微下结论。
“是，我不会。”蒋云盛笑，“瞧，你已经开始了解我。”
两个人都笑起来。笑声在山谷中回荡，格外清脆响亮。
回到市里已经临近傍晚，城市中照样是灰蒙蒙，空气干冷，风似坏脾气的老头，又狂肆又强硬，而且一点雪都看不到。
“什么感觉？”蒋云盛问。
“恍然一梦。”陈雨微答。
一起去吃饭，陈雨微几乎狼吞虎咽：“只有在美食这一点上，世外桃源输得一败涂地。”
蒋云盛举杯表示赞同。
吃到一半，服务生推过来一个带着盖子的托盘，说：“小姐，您的特别礼物。”
陈雨微茫然。
服务生打开盖子，只见一枚璀璨的钻戒在其中，果然是蒋云盛所说的一颗大钻围绕一圈小钻，非常暴发户气质，俗气得不得了。蒋云盛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捧红玫瑰，单膝跪地说：“陈雨微女士，请你嫁给我，让我有机会成为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陈雨微大笑不迭。
蒋云盛神秘兮兮地说：“我请了人全程摄像，还不赶快作惊喜状，最好能闪着泪光而不落泪。”
陈雨微闻言，更是笑得前俯后仰，拿起戒指戴去蒋云盛小指，恶狠狠地说：“再不站起来，我就要吃掉你盘子里的半块牛排了！”
蒋云盛摇头苦笑。果然是陈雨微，简直精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