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唐临谨,风国的皇上,我的夫君,侧身躺在属于我的软榻,幽幽的说。
我目光如炬,似要喷出火来,“皇上封我为妃,已经让我无路可退。而今,国不安定,皇上的龙位还未坐稳,冯家干涉朝政,冯后把持后宫,即使皇上的势力再大,却也难敌这前后齐攻。”顿了下,我又道,“皇上又何必,何必巴巴的把心思放在我这个女人身上,徒惹自己不快?”
唐临谨大笑,“姑姑怎么只长了年龄,却没长心智呢!朝中的事,自然是能者胜任,我倒乐的自在。而后宫,也是朕的天下,当然也要好好管理。”
我走到他的面前,揪住他的衣襟,“皇上这是逼我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平声道,“是姑姑先逼得我。”
我叹了口气,松开他的衣襟,抚了抚被我抓皱的地方,“皇帝当时年幼,怎知当时的危险。”
“这只是姑姑为自己开脱,找得借口,若是当时姑姑肯对我讲明,我定会放了姑姑,而姑姑没有。所以,发展到如今这地步,也有姑姑一半的功劳。”
这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男子了,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执著,有自己的想法。我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皇上既然已经在心里给我判了死刑,我无话可说。”
唐临谨柔声说,“姑姑是该无话可说,时辰已经不早,该休息了。姑姑是让朕来服侍你,还是你来服侍朕呢?”
我惊道,“难道皇上真想让我侍寝?”
“你是朕的妃子,本该如此,”他冷声道。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唐临谨,最终认输,这个英俊足以夺人魂魄的男人,这个全身散发王者气息的男人,是我的夫君,是我佟多络的天与地。
慢慢为他解开束腰的腰带,褪去龙袍,我的身长只到他下颚,他的气息直扑我脸,我却不敢气息大出。可他的里衣,我是怎么也褪不下。唐临谨抓住我手,粗声道,“爱妃多久没侍候过朕了,竟如此笨拙。”我一顿,胡乱把里衣从他身上扒下,声音平平道,“皇上该就寝了,明日还有早朝。”说罢,转身不再看他赤膊的身体,又胡乱把自己的宫装给扒下,朝衣架上一扔。只着里衣,走到他面前,“皇上的身子我都看过千百遍了,还是这么廋,也不知道御膳房是怎么补的。”被我的话一激,唐临谨的脸现出可疑的红晕。
不想,他居然,“传朕旨意,络妃侍候不周,明日找个教习嬷嬷来教教。”唐临谨对着门外喊道,我一惊,果然看到门外趴着个人影,这才知道唐临谨刚才所做何意。
“这下你该明白朕为何这么做了吧?”唐临谨小声道。
我点点头,忧心道,“皇上还让臣妾侍寝吗?”
他的脸一阵抽搐,“侍寝还没完毕,当然要。”
说罢,吹熄宫灯,抱起我,把我放到撒满花瓣的凤榻,却并未多做什么,仍像他小时一般,他睡他的,我睡我的。直到他厚重的呼吸响起,我才敢安心的进入黑梦乡。
我被子归叫醒时,唐简谨已经上朝,子归收拾床榻,并未见有血迹,望了我一眼,我眨眼笑笑。子归左右看看,见其他宫人并未注意到她这边,忙把床榻上的被褥给收拾一通,我问,“子归你收被褥做什么?”
子归小声道,“娘娘非处子之身,万一被人知晓,是要砍头的。”
我一怔,昨夜我和唐临谨并未行房,没有血迹是乎说不过去。我拉过子归的手,慎重道,“你可愿意帮我。”
子归道,“我当然愿意帮娘娘。”
我从发间,把簪子取下,用力扎在子归指腹,子归惊道,“娘娘你做什么?”
“嘘,别让人听到。”我用手睹住子归的嘴,拉着她流血的手,滴了几滴血在凤榻,子归恍悟。
惯例是从今天起,每日晨起都要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现在皇上还未立后,所以省了一步,可太后却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一想到要面对她,我就头痛不已。
册封以来,首次拜见太后,必是要盛装打扮一翻。看着镜中,宫人在我身上一阵忙碌,我只觉头重脚轻,胃中空乏,却没人理会我饿是不饿,还好子归心疼我,偷偷往我手中送了块糕点充饥。
最后,在我头上戴金色凤冠,琉金扶苏整齐垂于额间。定睛看我这身装扮,身着向征一品皇妃的紫红色镶金边凤纹霞帔,腰束淡紫色锦带,我本就不丰谀的腰枝,更显不盈一握,虽已二四年华,得老天厚待,并未在脸上和身上多染风霜;手戴西域进贡白玉板指,曾经的纤纤素手,却因长久浸于水中,已枯燥发白,戴上价指不菲的板指倒也生辉不少;脚穿紫灰色高橇凤靴。穿这身行头,虽看似繁重,实则不然,采用的都是特别加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料子,即轻又软,冬季却也不觉得寒。
子归道,“娘娘,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去吧,免得给人留下话柄。”
我点头,子归伸手来扶,待走出多络宫门,已有四人抬步撵在宫门等候,我问子归,“不是说不坐步撵吗,这是不是陛下准备的?”
子归应道,“正是陛下准备,如果娘娘不喜,奴婢这就把他们打发了去。”
我摆手,“算了,即是陛下心意,本宫领了就是。”
坐在步撵之上,倒也平稳,抬步撵的宫人都是些经过长期训练的人,自是和普通宫人不同,抬了这么久,均是未见有喘息的。
过了御书阁,我的心已有些恍恍,再过上林院,手也开始抖了,一想到冯太后那张蛇蝎美人脸,直有退却之意。这皇宫内苑,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见过的鲜血也是最多的地方。曾经,我渴望有一双可靠的羽翼,替我遮风挡雨,保我性命,后来渐渐明白,只有宫外那些天真的小孩儿才能有这种奢望。在皇宫,除非你想死得更快,才依靠他人的力量,所以,我培养了自己的人脉,认准了谁才是自己的主子,可还是错了一步,满盘皆输。
“娘娘,央凤宫到了。”子归轻声道。
四周望望,见齐嬷嬷已在央凤宫门口等候。子归从步撵暗阁内,取来一方矮凳,放至地面,我踩着矮凳落地。齐嬷嬷带领一对宫婢走到我面前,跪拜,行礼,道,“络妃娘娘,万福金安。”齐嬷嬷已是宫中的老人了,是冯太后的心腹,而齐美人又是齐嬷嬷的嫡亲侄女,皇上都要礼让三分,我自然是怠慢不得。
“平身吧,有劳嬷嬷亲自来迎本宫,真真让本宫脸上光耀生辉,”我从手腕取下青碧玉镯,送至齐嬷嬷手中,“这点小礼物,还望嬷嬷笑纳。”齐嬷嬷倒也不推,脸上笑意更盛,把镯子转驾自己腕上,笑道,“多谢娘娘赏赐,早就听说娘娘是个懂得办事的人儿,今日一见,娘娘果真有颗玲珑心。”
我面上微笑,随在齐嬷嬷身后,只转了几个殿阁,便已到了正殿。我倒没想到,该去上朝的唐简谨也会在此,见我来,撒下娇滴滴的冯婕妤,便来扶我。我一惊,看到冯太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怕是对我,冯太后更是忌恨三分了,今天这日子不好过呀!
我无耐,既然皇上想把我拉到他的马上,恐怕,我是难想自己下马了。
我假装羞道,“陛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唐临谨从未见过我这般,不由一愣,我暗中掐他一把,他才转醒,笑道,“这些是朕的母后和朕的妃子,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关系。”
皇上的妃子,个个脸色灰白,让我暗笑不已。偷偷瞟向冯太后,她虽隐忍的很好,可凤椅上的双手还是微微颤抖起来,我的心也跟随着在颤抖,而她,是火气上涌,而我,是心寒胆颤。
唐临谨牵我手盈盈走到凤阶,他站立,我叩首行大礼,唱道:“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冯太后虽过四八年华,可保养的甚好,额头饱满滢光,脸颊不见一丝皱纹,明黄色凤袍衬得她霞光如胜。在她右侧本是我的位置,现在坐着年轻貌美的冯婕妤。冯太后略带柔性的声音响起,“络妃可真真是好大的排场,这日上三竿了才来,让哀家和皇帝好等哪。”
我俯在地面的身子一颤,又再叩首,道,“臣妾惶恐,请母后责罚。”
冯太后冷哼一声,“惶恐?有皇帝宠着你,该惶恐的人是哀家吧?”
唐临谨刚要为我求情,冯太后怒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妖媚手段,竟让皇帝放置朝中大臣不顾,后宫妃嫔不理,难道皇帝也想变成下一个唐慕纹吗?”
“唐慕纹”的名字,似乎触动了唐临谨,他道,“儿臣不敢,只是母后拿儿臣跟这个丧心病狂的人比,似乎对儿臣不公!”
“他是你皇兄,你的哥哥,”冯太后的声音气得发颤。
“哥哥,母后应该只有唐慕纹这么一个儿子吧,儿臣在母后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冯太后一把把凤案上的香炉推翻,站起,指着我道,“齐嬷嬷,给哀家掌这个女人的嘴,让她背后乱嚼舌根。”
我猛得身子直起,冯太后这火气飙得真真让我莫名其妙,唐临谨从小就不受冯太后待见,多半也是他亲我的原因,既然罚我能让冯太后心中消气,我也不想再去争辩。拉唐临谨袍,让他不要阻拦,他看我时眼睛黝暗,知道我意,闭了闭眼,当真不再阻拦。
“啪”这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齐嬷嬷果然是宫中的老人了,下起手来一点都不心软。先皇在世时,有一个妃子因比皇后先怀孕,据说冯太后暗中派她去把孩子打掉,怀孕的妃子死也不让她伤害孩子,齐嬷嬷就硬生生把孩子踹掉,而那个妃子却出血过多至死,因知是冯太后指使,先皇又不敢与母后做对,所以齐嬷嬷无论做过什么丧天良的事,却仍像现在一般狗仗人势。“啪”又是一巴掌,我感觉口中已有血腥味,我道,“多谢嬷嬷手下留情,”齐嬷嬷一顿,眼睛瞄着皇上的神色,再要下去的一巴掌硬硬停了下来。
“怎么,才打两下就停了?”冯太后的声音如魔音般响起,齐嬷嬷忙跪下,“太后娘娘,络妃娘娘的身子骨弱怕难再领责罚。”
冯太后定定看她,冷哼一声,对唐临谨道,“皇帝,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岂是一个女人能够从中参和的,所以今天我暂且饶了她,可若她再在背后嚼舌根,绝对没有今日这般好过。既然重罚她吃不消,那就来轻的好了,就罚络妃一月不能走出多络宫半步。”
皇上和我行礼,齐道,“谢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