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023-024 12月24日引进黄浦江（1 / 1）
023
一大早，船就拔锚起航了，船长亲临驾驶台指挥，从花鸟山下进入长江口南水道，向铜沙浅滩行进。
梁雨秋穿着工作衣，带着白手套，手里拿着对讲机，和水手长、木匠起锚后备妥两只锚，坚守在船头待命。他眼看着一只又一只的红绿灯浮标从船旁掠过，心里又说不出的高兴，因为船就要进港了，离她越来越近了。
长江口灯船就要到了，船速开始降低，一艘引水船慢慢地靠了上来。一名一水从驾驶台上下来，用不了船长发指示，梁雨秋往前走了一段路，按照惯例叫水手长去帮助一水到舷边放软梯，迎接引水的到来。
引水船靠上来了，水手长站在主甲板上打了个撇缆，将来船的缆绳拉到本船上，迅速套上一根缆桩，引水船就绞紧了缆绳，慢慢靠近船边。不一会，三名引水员一个接一个地扶着软梯上了大船，在一水的带领下往驾驶台走去。
梁雨秋看看表，看着缆绳又解开了，引水船开走了，就对水手长说：“你先去餐厅吃饭吧，等会调我们轮流吃饭。”水手长“嗯”了一声就走了。
船又加快了速度。梁雨秋伸头看看舷外，水流加急，水的颜色变黄，带有泥沙的浑浊样子，知道离浅滩越来越近了。他听船长说过，长江口航道尽管年年不停地挖，但因长江中上游下来的泥沙冲积，□□时的水深还不到十米，吃水深的大船只有驳载后才能进来，其他船都走得非常小心，稍稍偏离航道就有搁浅的危险。他知道自己的船吃水已达九米多，得加倍小心，要是搁了浅就麻烦了，虽然不会造成人员的生命危险，说不定要等到十天半个月才能拖下来呢？他就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船头的位置上待命，但愿平安无事。
“呜”——驾驶台上一声汽笛长鸣提醒了梁雨秋，这是警告航道上的来往船只注意本船的到来，尽可能远离或避让开来。梁雨秋回头一看，船头方向果然有十几艘小渔船正在捕鱼作业，有一两艘就在航道上作业，太危险了。他知道这里是禁止捕鱼作业的，可中国穷的人太多，并且人人都想发财致富，甘愿冒着风险顶风作业的有的是，有什么办法呢！
“呜”——驾驶台上又是数声汽笛长鸣，远近十几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副，注意船头的小船！”船长在对讲机立呼叫了。梁雨秋看到前面的小船这时正在慌慌张张地收起网来，发动机器准备逃开，就一边向小船挥手让他们赶快往边上走，一边向驾驶台报告，距离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到底是小船掉头快，就在很近的距离上，快速地逃开了，离开船边不过是十几米远，使得船长和引水员都捏了一把汗。
眼看铜沙浅滩已经过去了，海岸线也越来越清楚了，吴淞口炮台隐隐在望，梁雨秋心里也放松了。这时候，正巧水手长吃好饭回来了，梁雨秋也不客气，就将对讲机塞给了他，自己先去吃早饭了。
024
她一上班，在更衣室里放好包，换上连身工作衣裤，就往靠在码头边上的新船上走。
码头边上现在正靠这两条船，里档的一条船所有工程都已完工了，等待着用船单位验收后开走，外档的一条船上层建筑还有不少工程没有完工，每天有几十名工人在各个部位上干活。
许曼曼从边上的舷梯爬上船，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往外档走，而是往里档的船屁股走。因为里档的船名原来起得不好，厂里就和用船单位协商要改掉船名，这个改船名的苦差使就落到了许曼曼的头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搭上跳板到舷外去作业罢了，这种活别人害怕她可不害怕，因为她干得多了。昨天下午她在两名小姐妹的帮助下放下跳板，用白漆将原来的船名给涂掉了，今天只要按照字样用黑漆描上就行了。由于她人胖体重，上来时两个姑娘都拉不动她，她昨天向车间主任反映了，车间主任同意今天派一个男的工人来帮忙，不知道派谁来。她不管这些，到厨房后面的一间小仓库里拿出昨天用过的绑着绳子的跳板、保险带和字样、油漆等工具，管自先做起准备工作来。
左等右灯，不见搭档的到来，许曼曼正自己拴好绳子，准备下跳板，只见曹大勇从外挡走过来了：“嗨！你原来在这里呀？让我整条船都找遍了，找得好苦呀！”“你找我干什么？”许曼曼吃惊地说。“跟你一起干活啊！”他把两只空手一摊说，“实话跟你说吧，我刚从人事培训班回来，这几天要下车间劳动锻炼，我就选择了你们这个车间，请求车间主任把我派到你的身边。”许曼曼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车间主任派你来做我的搭档？”曹大勇却说：“这有什么的，我们本来就是一对搭档么！”许曼曼指者他的手说：“你除了磨嘴皮、动笔杆子以外，能干得了什么？”曹大勇毫不在乎地说：“不懂可以跟你学啊！”“那好，听我的指挥，好好学者点儿，别耍花招。”许曼曼说着，就把跳板放到了舷外，自己爬了出去。“你叫我怎么做啊！”曹大勇站到船边说。“你拉住绳的一头，扣在栏杆边上的羊角上面，慢慢往下放。”许曼曼教着他说。曹大勇就拉住绳头，照样做了。许曼曼将保险带的一头扣在栏杆上，刚一松手，就一个劲地往下掉，大喊道：“快扣住羊角！”曹大勇慌忙将绳头在羊角上饶了几道，加上保险带起作用，跳板才没再往下滑，但险些将许曼曼翻了个身。“你真没用，连个绳头都拉不住，要是让我掉到水里去了，不淹死才怪呢！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许曼曼没好气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曹大勇连忙解释说，“大概是你人胖的缘故，所以滑得很快。”“那你就打个弯，慢点往下放！”许曼曼说。
曹大勇照做了，跳板慢慢往下滑，许曼曼坐在跳板上，打着手势指挥，当保险带不够长时，她让曹大勇把钩子打开来，重新钩到绳子上，直到位置差不多时，才让他在羊角上打了结，再把字样、油漆桶和刷子一件一件地用绳子放下来，吊在跳板绳子上，慢慢地干了起来。
曹大勇在上面看了一回，觉得她还要干一段时间，就说：“我到码头边上去抽根烟，等会来拉你上来。”许曼曼边干边说：“你不要去得太远，我等会干完了要喊你的！”“我会远远地看着你干活的，等会会自动回来的。”他说着，就下舷梯走了。
过了一段时间，许曼曼描完了字样，包括拼音字母，抬头一看，曹大勇真的回来了，她就让他把她拉回上去。曹大勇试了几次，只拉高了一点点，怎么也拉不动。“你这么没用，干吗非要跑到我们车间里来劳动，到轮机车间还可以学点技术。”许曼曼真是哭笑不得。“我这就去喊个人来帮忙。”曹大勇说着，就扣好绳子，到隔壁船上去喊人，正碰上后勤部的大胖子送茶水上船来，就在梯口拦住他，让他过来帮忙。大胖子力气真大，不用曹大勇帮忙，一个人三下五下的，就把许曼曼给拉上来了。
许曼曼顺便向大胖子要了碗水喝，用手绢擦了把汗，又去船员房间里上了厕所，回来继续干活。接着要干的是船尾的外舷，同样是两个中文字加拼音字母，她在曹大勇的帮助下，顺利地下到了指定的位置，继续干她的活。
“呜”——的一声汽笛长鸣，把正在聚精会神干活的许曼曼给提醒了，他的船今天就要进港了，会不会是他的船回来了。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活，探头向外观望，可恨的是外档那条船的上层建筑挡住了她的视线，他只好耐心地等待着。
“呜”——又是一声汽笛长鸣，近在耳边特别的响亮，许曼曼全神贯注地从外档船头的空档间盯着江上看，不一会儿，江上一只船头显出来了，她清楚地看到那条船得船名一个字是“海”号，猜想一定是他的船回来了，她心里一阵兴奋，想起他说过这个时候他应该是站在船头拿着对讲机的，就俯下身去对着那条船的船头看，的确看到了好几个戴安全帽的人，其中一个高高大大的，正拿着对讲机，站到了船头的最高位置上，跟谁在通话。
她赶快干完手中的活，让曹大勇把她拉了上来，卸下保险带，对他说：“干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你收工不干了？”曹大勇吃惊地问。“不干了。”“你想提前回家？”“是啊，提前两个小时回家。”“一定是他回来了，回去准备办喜事，对不对？”“你猜得没错。”“那请不请我喝喜酒？”“当然请啊！不过随你的便，高兴来就来，不高兴可以不来。”“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一定得来！”曹大勇最后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