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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手机，觉得都有些烫手。想了一会，跑到阳台上，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
“喂，你好。”我小心翼翼地说，强作镇定，而心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我听到那边有一阵略略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几秒，那个我魂牵梦萦的声音，再一次，再一次回荡在我的耳畔。
“是我，言言。”
窗外突然绽放了一朵盛大的烟花，震耳欲聋，彩色的光照亮了我的脸。我却在这样的光华里，流下泪来。
他略略大声地说，“很吵，我听不见……言言？你是哭了吗？”
我的抽噎声更加止不住，一瞬间，我做的决定，我的忍耐，我的狠心，我的决断，全部都在他的声音里溃败。我咬牙切齿地说，“贺炎阳，贺炎阳，我想你，我想你你知道吗？”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再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有点抖，“你在哪？在北京吗？”
“我在家，回来过年了。”
“你等我，我会尽快到。”他果断地说，“现在先挂了吧言言，我得快点打电话订飞机票，如果顺利，今天中午就能坐上飞机，也就是你那边的午夜。你睡醒一觉，大概明天下午我就能到你家。等我。”
我语无伦次，“真的？你要来？那，那你家里怎么办，你的未婚妻……”
“傻姑娘，傻子，”他温柔至极，“我心里只有你，永远只有你，你要信我，就等我去给你解释。现在去好好歇着，明天就能见我了。”
我只能乖巧地答应，挂断电话之后，心里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足足有五分钟，我才确定，这不是梦，这真的是他。原来，我那些打算孤身一人的豪言壮语，前提是生命里没有贺炎阳才能成立。只要有他，我才能有我最幸福完美的一生。
擦干眼泪，强行压下无比激动地心情，回到客厅，和妈妈敷衍是同事的拜年电话。陪同家里人看完春晚，迎来大年初一，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他真的会来吗，在这个家人团聚的日子里，他能够扔下所有的人，飞来找我。而且，他的腿，应该不能这么快就痊愈。反复思虑之中，我甚至开始怀疑刚才那个电话其实是我的一个幻觉，只是因为我太想念他，所以妄想。不置信地又看了一边来电记录，才安下心来。
可是，妈妈这边我怎么说，是介绍认识，还是隐瞒下去。介绍认识，有又什么身份呢，如果说是我的上司，凭我妈妈的火眼金睛，是定然瞒不过的。我辗转反侧，毫无办法。索性告诉自己，不管了，只要能见到他，一切都不重要。
我并非不信他，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对我的深情。我只是不想让他难做，也不想给自己任何再受伤的机会。而我有多么爱他，只有我自己，才能知道。我见到他，就是为了与他相爱，哪怕是只争朝夕，也不能欺骗自己。
时至天要亮了，我才睡过去。梦里面都是他，因为激动，居然手脚都有些冰凉。
也没有睡了多大一会，妈妈就叫我起床。今天是四处拜年的日子，照旧我要跟随爸妈出门，在亲戚好友间，说尽吉祥话。而这个时候，我满满都是心事，只是心不在焉跟着，也不大说话。妈妈看了出来，问我，“言言，你没事吧。”
“啊？”我一惊，“没事没事，昨晚睡太晚，有点困。”
直到上午的行程结束，回到家里，我还一直攥着手机，生怕错过一个电话。当那个让我心神不宁整整一天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才安下心来。
“言言，我到了，在你家这边的机场。”
我们这个小城，也是有一个小机场的，我现在十分感谢这个机场有飞北京的航班。我马上说，“你等我，我去接你。”
为了让他不久等，我开了家里的车。和爸妈交代去同学家，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机场。感觉自己像是少女一样，几乎是雀跃的。
等我气喘吁吁跑进机场大厅，他已经站在那里。可能是因为腿还是不大方便，靠着墙，只拎了一个不大的旅行箱。穿着短的皮夹克，更显得风神如玉，引得我们这个小城的姑娘们频频侧目。我欢呼一声，非常不矜持地飞奔过去，用尽全力扑到他的怀里，不顾四周的目光。
贺炎阳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就紧紧抱住我。好像，我们一辈子的力量，都发泄在了这个拥抱中。
他轻喃着，不住叫着我的名字，“言言，言言，我终于又抱到你了。”
我把泪水都洒在他的衣服上，“臭贺炎阳，谁让你走的，谁让你什么都不说。”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把头埋在我的发间，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再也，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即使是大年初一，机场里还是人来人往。可是在我的心里，全世界，都只剩下一个人。我的全部，都存在于我思念了这样久的这个怀抱里。我们拥抱着，拥抱着，毫无言语，就只是贪恋地拥抱。直到我感觉他受伤的那条腿有些支撑不住，才放开他，担忧地问，“你的腿还好吗？”
他温柔地摇摇头，看着我，握着我的手，“没关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不过不能站太久。不过见到你，就什么都没关系了。”
我的眼圈又红，总是这样，我见到他，就变得多愁，情绪总是控制不住。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我们走吧。”
这一次，他的腿因为劳累而微微有些跛。我紧紧牵着他，他把身体的大半重量都放在我身上，前所未有地依靠着我。我却感到安心和欣喜。多希望，就这样，与子执手，直至天长地久。
我把他安放在副驾驶上，笑着说，“这一次，终于变成我来带着你了。”
他认真地点头，“你把我带到哪里，我都跟着你去。”
等我们回到市里，已经到了快要天黑的时间。我带他吃了些东西，帮他找了酒店住下来。期间妈妈打了电话，我说在外面和朋友吃饭。然后对贺炎阳说，“如果我现在就把你带回家，估计我爸妈会直接疯了。”
他拉我坐下，“言言，如果可以，我想见到你的父母，正式地见，然后问他们要了你去。”
我咬咬嘴唇，说，“你得让我想想行吗，我至少要和他们提前打个预备。”
他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定神看着我，目不转睛。酒店的房间里，灯色温暖，我的手被他紧紧握着，有种暧昧的情愫，慢慢蔓延开来。他轻轻凑过来，吻了吻我的脸颊，然后用额头贴着我的，“言言，你知道吗，我想你想的都要疯了，年会那一天，我看到你那个受伤的样子，觉得自己已经痛得不可遏制，却恨自己没办法马上过去，抱着你安慰你。等追到楼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医生把你带走。”
他先提起来，我倒是释然了。微微侧开一点，问他，“你就这么走了，你爷爷和，安盈，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谁也没说。”
“你真任性啊，孩子！”我点着贺炎阳的脑门，笑着说，“离家出走了居然。”
他捉住我，抱着我，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听他慢慢地说，“我上次回去，爷爷其实没有十分严重的病，只是想让我回去和安盈订婚。我自然是不会答应，也告诉了他，你的存在。”
我倏地坐直，“你爷爷知道我了？”
贺炎阳苦笑，“他生了很大的气，毕竟也是快要八十岁的人了，马上就进了医院，变成真正的大病了。他逼我，如果我不和安盈订婚，他就拒绝治疗。我总不能，看着他这样病下去，只能在他的亲自监视下，和安盈订婚。那几日，我时时陪在爷爷身边，所以给你的电话，只能是很少，而且短促。”
“那，安盈陪你回国，也是爷爷的主意？”
“是。而且他让他的一个亲信陪我们一起回来，要亲眼看我把安盈公诸于众。”
贺炎阳的表情，掺杂了无奈，难过，歉意。我犹豫地问，“这一切，安盈都是愿意的吧。她是，爱你的吧。”
贺炎阳微微一顿，“安盈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把她当做妹妹一般，一直照顾她，她大概有些雏鸟心里，也可能会错了我的意。”他叹口气，“言言，在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一个人。如果没有你，我大概就会遵从了爷爷的意思，娶了安盈，虽然不爱，至少皆大欢喜。可是，现在，我是绝不会放弃你。如果这一生，没有你相伴，我就再没有什么意义。”
他这番话，说得诚恳深切，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这样，会让你很难做吗？”
他抱着我，说，“一切都由我来想办法，我贺炎阳，定不负你。”
这样的誓言，在我心里深深扎根，遮天蔽日，足以覆盖掉我那样晦暗的过往，只看到细碎明丽的阳光透射进来。我轻轻地，坚定地说，“我也是，此生，定不负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