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只愿时光就此停留(1 / 1)
6点左右开始有公交车,我们上了一辆去长途汽车站的公交车。
坐在最后一排,夏衍就看着我坏笑。他说,怎么每次跟你一起坐公交都是最后一排,这是上天引导我犯罪。说完他就凑过来,亲吻我。我随即推开他,有点做贼心虚地看了看车里其他的人。那时候我发现,其实没有必要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谁都没有闲情逸致去关注他人的生活。
于是我大胆起来,看着他依旧坏坏的笑,迎上去吻他。
我不想跟他分开。我毫不负责任的想,要是现在来一场车祸就好了,最严重的那种,我跟他就顷刻间化成融在一起的灰烬。那么就无须面对所谓的现实,现实总是泯灭浪漫,让感情的本质变得面目可憎。
可惜我不是神,我无法左右命运的手,就连诅咒自己也不能如愿。从小到大,我就已养成居安思危的习惯,你可以说是我想太多。只是没想通透的是,原来有些东西,你抓的越紧它就逃的越快,比如掌心的水,指缝的沙。
到了车站我们就去买票,本来以为去福建石狮要在宁波转车,没想到这个车站竟然有直接到那的车。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买完票,找了50块钱,他丢给我。我又还回去,颐指气使地对他说,你藏号,到时候可以买点东西在路上吃。他又甩过来说,50块钱这样的小数目大爷我是看不起的。我几乎忍不住泪盈于睫,我什么都懂,他是用这个理由堵我嘴,他是想把钱留给我。因为当时,我们2个人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毕竟是学生,在杭州用钱的时候又大手大脚的。
他看我郁郁寡欢就过来搂住我说,我们去吃早饭,肚子饿了。我点点头。
一出售票厅,他就突然把我抱起来转圈,一面兴奋地说,有直达车的话,你放假时我来看你就方便多了。我从轻微的晕眩中缓过神,感动占满了整个心脏。我说,你放我下来,我要晕了。他于是放下我,欣喜的说,我真的很开心。我说,我知道啊,笨蛋,先去吃早饭吧。他说好啊,去哪里呢?
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注定要跟沙县小吃纠缠不清,车站旁边的那家沙县小吃又一次成功吸引了我们。其实是吸引了我,因为意识到这次就餐是这次见面的最后一顿。而夏衍并没有表示任何不满。我最喜欢他的一个举止,是每次一进沙县,我还没开口,他就已经为我点好一碗猪肚汤,然后态度强硬的要我全都喝下去,说是养胃的。我爱极了他这样霸道的温柔。
吃饱喝足以后,发现距离开车时间还有5个多小时,于是我带他去公园。
龙山公园是座山,有石头阶梯从山脚延伸到山顶。我们拾级而上,看看沿途的花草,偶尔畅谈一下未来,置身于满山林木之中,恍惚间竟觉得与他似一对神仙眷侣。
我们在半山腰的长亭里接吻,全世界在柔长的缠绵里寂静无声。仿若万物此刻都为了我们屏息而眠。那么久,那么久。久到几乎时光要把我们深情的拥吻刻成永恒的拓片。
山的背面是另外一个公园:阳明公园。这个公园大多数景致都是人造的,但也非常美。有小瀑布,有翠竹林,有争奇斗艳的花丛,有观赏游鱼的水池。
我跟夏衍说,我姐妹小希家就在这附近,我把她叫出来吧,中午我肯定要回家,剩下的时间叫她陪你会,好不好?他脸上露出沉痛的神情,却只能说,好。我的心在瞬间被揪起来,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我给小希打电话,她当时才刚起床不久,非要我唱歌给她听。我于是笑着骂了句,唱你妈啊……没想到夏衍突然很用力地甩掉了我的手。我怔了怔,心都漏跳了一拍,那种感觉仿佛是被整个世界放弃了,有一点无法接受的绝望。
我说,小希,我等下打给你。然后挂了电话,我问夏衍,你干嘛啊?他白我一眼,谁叫你骂脏话的?我说,我没有,那只是熟人之间随便开玩笑的。他说,那也不能骂□□妈。我说我没有。显然,他听错了,我耐心的给他解释了一遍,他还是愤愤然的样子。于是我心里的无名火一下子窜上来,一声不响转身就走。他在后面叫我,我没理。然后他跑上来抓住我,我甩掉,他又拉住我的手说,我错了,老婆大人原谅我。
我撅着嘴斜他一眼,然后又打电话给小希。跟她说了大概情况,她立马就很兴奋,夏衍来了啊?姐姐我一会就出来瞅瞅。我说,好啊好啊,我们等你。
挂了电话,我说,我想尿尿。这下轮到夏衍斜我了,他说我们去商厦里找厕所。路上夏衍听说小希就要出来了,就问我,我现在穿的这件T恤行不?我说,你还是穿那件开襟的T恤好看。他说,好,那等下我去换一下。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那件条纹的T恤。
然后,在华联商厦的厕所里,我尿尿,他臭美的换衣服。
出来,在门口集合。我看着他,然后噱他,瞧这小伙子帅的!他“哼”一声,算是对我的回应。
然后小希到了,我们边走边聊天,我才刚给他们互相介绍完,小希就丢来一句:夏衍,这名字早就如雷贯耳了,佳绮常常会提起你。于是我的脸热了,然后转头看到夏衍满足而贼贼的笑。
我左手牵着夏衍,右手牵着小希,耀武扬威的马路上大踏步前进。多幸福啊,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期盼,左手牵着我爱的男人,右手牵着我爱的女人,一起走,走到岁月的尽头。
此刻,我是那么的快乐。小希鄙视我说,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笑得花枝乱颤的。我才不管,当一个人拥有全世界的时候,就可以大胆的无所顾忌。夏衍,就是我的全世界。只是美好的时刻总是过得特别快,爸爸一个电话过来,催我回家吃中饭。然后我和夏衍就很有默契的沉默起来。过了一会,他说,那先送你去车站吧。在公交车上,爸爸的电话一个劲打过来,问我,现在在哪里呢?还以为你一直睡着,没想到房间早没人了。我只好撒谎说,我早上跟西瓜出去吃早饭,现在还在街上晃悠,马上就回来了。
不知怎么的,当时我特别紧张,大致不习惯对爸爸说谎,挂完电话手心竟一片潮湿。夏衍看在眼里,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到了车站,刚好有一辆回去的公交要开了,我对夏岩说,我要走了。说完我就向那辆公交快步走去。夏岩把我拉回来,给了我一个猝不及防的吻。真好,这正是我现在要的,它很好的平复了我狂乱慌张的心跳。
他说,走吧,自己小心。我深深地看着他,终于说话,好。然后跑到公交车上,车子缓缓开动,我依依不舍的望着夏衍,他摆出一张特别憔悴的笑脸。
我朝他挥手,他也同我挥手。然后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再也看不见。突然感觉脸上痒痒的,随手一抹,一脸的泪。
这才想起还没跟小希打声招呼,刚才净顾着夏衍,把小希忽略了,我罪孽深重了。解释得不好,就被冠上“重色轻友”的罪名。
我发信息给小希——我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说不了任何话,一直在哽咽。我打了很多字来解释,后来又觉得繁琐,删了重新打上:你知道我不是有意忽视你。请帮我照顾夏衍,这里对他来说无比陌生。小希回我说:我懂,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夏衍,车窗外的天有点灰暗,我一直以为它会下雨,就像偶像剧里每当一对相爱的情侣分开的时候,天空都会应景的开始哭泣。只是我们毕竟不是在演偶像剧,不过片刻,阳光就出来了,万里无云。
万里无云,挂不住一点思念。可是,我想你,非常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