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峰回路转 一、山穷水尽(1 / 1)
莫孤鸿强打精神,手中长剑左架右架,皆取守势,“叮叮”双剑撞击声中,二人已然战到一处。
泰山派众弟子早已围将了上来,那粗壮大汉过不片刻便已醒转呼的长出了口气,破口大骂道:“直娘贼!好大的力道!”话音方落,只听一身材瘦小的汉子道:“三师兄!黑煞哪里去了?”
那粗壮汉子一拍脑袋,道:“啊呀!自来也不见那小子,谁晓得躲哪儿去了!”众人互相对望一眼,心下均道:“那莫孤雁身上有伤,想必是另行取道而逃了。不过还好!只要救下小师妹,便是天大的欢喜!黑煞日后可再行寻仇!”想到这里,目光不约而同的向场中望去。
场中此时莫孤鸿和韩乐行二人争斗的难分难舍。二人俱是以快打快,似是足不沾地般的团团而转,长剑一触即分,有如两只硕大的白蝴蝶相互缠绕嬉戏一般,煞是美丽。
那粗壮汉子呼的一下从地上跃起身子,从腰间拔出钢刀,喝道:“直娘贼!泰山‘火神刀’吴六多来也!”说着冲进空场,钢刀劈头盖脸的向莫孤鸿攻去。
莫孤鸿一面全力与韩乐行斗剑,一面时刻警惕着泰山众弟子的动静,此时见方才被自己一掌打伤的粗壮汉子“哇哇”乱叫着冲了上来,心下暗暗叫苦。
那粗壮汉子姓吴名六多,乃是泰山掌门玉隐道长的三弟子,只因生性憨直,膂力强劲,体型笨拙,使就不了变化多端以轻灵见长的碧霞剑法,故而专门研习走刚烈一路的昭应刀法。这昭应刀法招式俱是大开大阖的刚烈招式,全套刀法之中浑无半分使巧劲之处,全凭内力运转刀式,威力绝伦。吴六多亦是凭着这路刀法在江湖上博得了“火神刀”的美誉。
吴六多使昭应刀法加入战团,俱是刚猛一路,狠劈猛砍,韩乐行使碧霞剑法则以轻灵见长,忽东忽西,这一刚一柔两套功夫配合起来,浑然天成,几已天衣无缝,登时便将莫孤鸿逼得连连虎吼,狼狈不已。
莫孤鸿手忙脚乱的抵挡数招,手臂便被韩乐行一剑刺中,泊泊涌出鲜血,若非吴韩二人投鼠忌器,生怕伤了莫孤鸿背上的小师妹,只怕早已将莫孤鸿拿下了。
莫孤鸿手上虽是吃紧,嘴上却不肯闲下,一面左封右架,抵挡刀剑,一面道:“哈哈哈!泰山派莫非便会以多取胜么?要是这样,那帮狗杂碎何不一起上来?看看老子可是怕了你们!……哎呦!”说话间一个不备,被吴六多一刀砍到了小腹,若不是仗着自己反应神速,后退了半步,只怕这一刀便要了他的性命。饶是如此,这道口子也是深逾半寸,鲜血横流。如此一来,莫孤鸿更是左支右拙,难以支撑。
于冰泉被莫孤鸿点了xue道,负在背上,方才中飞到后,便已晕去,正迷糊的功夫,脸上忽的一热,跟着一阵甜腥之气扑鼻而来。张眼来看,却见原先在客栈中看见的泰山派弟子正围着莫孤鸿恶斗不休,场中不时溅起点点血花,崩到脸上,正是那莫孤鸿身上又中数剑。
韩乐行森然一笑,道:“莫孤鸿,快快放下我小师妹,上前受死!”
于冰泉不由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知道韩乐行和众泰山派弟子见自己身着那小姑娘的衣衫,脸颊又被长发遮盖,把自己当成了被黑白双煞掳走的小师妹。
莫孤鸿身中数剑,却极是硬朗,笑道:“既然左右是个死,那便死得英雄些!最好能杀了你们这帮狗杂碎……”话未说完,只听吴六多“呸”的一声,道:“英英雄个鸟!自不量力!……”方骂到这里,只见莫孤鸿脚下一个趔趄,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向旁里靠了一大步,将左肋一个极大地空挡露了出来。
吴六多见此空门,不由大喜过望,手中钢刀想也不想的一刀削了过去。吴六多刀势方才一动,只听韩乐行叫道:“三师弟!不可!”但这照应刀法乃是泰山三绝之一,力道何等迅猛,刀势一动便如万马齐奔,哪里还能收回?韩乐行话方出口,那钢刀已挟着劲风向莫孤鸿左肋砍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莫孤鸿手中长剑向下向下一穿,从背后斜刺而上,对韩乐行刺向自己肩头的一剑不闪不避,一剑刺中了吴六多持刀的手腕。
原本吴六多出刀在先,未等莫孤鸿长剑此到自己,便应将莫孤鸿斩于刀下,可那莫孤鸿的长剑又细又长,比寻常长剑要长得许多,加之这一剑是蓄势而发,反是后发先至,刺中了吴六多。
吴六多耳听韩乐行示警,长刀方要回防,腕上一疼,手上不由自主的已松,钢刀脱手而出,落在地上。
莫孤鸿肩头虽又中一剑,却是得寸进尺,浑然一副不要命的打法,长剑向外一划,挡开韩乐行一剑,顺势上前一步,反手将于冰泉扯到胸前,,大喝道:“再敢上前一步,我先砍了你小师妹的脑袋!”
韩乐行和吴六多等泰山弟子,心知掌门对这小师妹珍逾性命,此次方动身去京城拜会要紧人物不久,小师妹便被黑白双煞劫持,全派上下仓促之下,连通知掌门亦是不敢,无不倾巢而出,来追这黑白双煞,只盼能救下小师妹,杀了黑白双煞,减轻罪过,那成想有此变故,眼见莫孤鸿明晃晃的长剑架在小师妹脖子上,无比惊得骇然变色,一齐退了数步,惊呼道:“不可!”
莫孤鸿见泰山派众弟子如此,不由哈哈大笑,又“呸”了一声,道:“狗杂碎!谁敢追将上来,老子先宰了这小羊羔!”说完这话,双眼一翻,向泰山派众弟子冷冷扫了一眼,一步步蹒跚着向松柏林中退去。
泰山派众弟子眼见莫孤鸿浑身鲜血,一步步退走,无不绵绵相嘘,明知莫孤鸿挨不了多远,追上前去吧,又怕那莫孤鸿狗急跳墙当真砍了小师妹的脑袋;就此放手吧,不仅丢不下面子,更无法交代掌门。当下只能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俱是一般大眼瞪小眼,愣在当场。
莫孤鸿挟着于冰泉遁入松林,快步疾奔一阵,耳听身后泰山派众弟子并未追来,暗自松了口气,这么一缓,放觉浑身上下伤口痛彻心扉。莫孤鸿暗骂几句,自知泰山派众弟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自己稍一松懈,说不定便会着了他们的道儿,当下只能咬牙硬挺,择荒僻处奔行。
咬牙行了片刻,松柏林地势渐行渐高,过不多会,竟跌撞着行到了一处山峰跟前。那山峰高耸入云,四周满是深壑,乱石丛生,地势甚是险恶。莫孤鸿暗暗叫苦:“前有山峰阻路,后有泰山众弟子追来,偏偏自己又身上有伤,难以攀峰而过。如不寻路而逃,只怕是cha翅难飞了。”
想到这里,狠了狠心,再不迟疑,解开于冰泉臂上xue道,将于冰泉负到背上,道:“喂!小娃儿,抓好了,万万莫要松手,若是松了手,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说话口气竟是比平日温和了许多。
于冰泉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可也深知自己稍不留神便会坠入深渊,什么血海深仇也只有抛之脑后了,当下只能暗骂几句,俯在莫孤鸿背上,使尽吃奶的力气抱住莫孤鸿身子,生怕摔下山去。
莫孤鸿吩咐完于冰泉,径自往那山峰上攀去。攀到离地数十丈高低,那山峰地势更见险恶,几无立足之地。莫孤鸿暗暗叫苦,正打退堂鼓的功夫,只听峰下乱哄哄的,一起大呼小叫。莫孤鸿回头一看,却是泰山派那帮弟子如同附骨之蛆的追将了上来。
莫孤鸿身在险地,进退两难,攀爬几步,不想一脚踏送了脚下石块,那石头“骨碌碌”的顺峰滚落。莫孤鸿脚下一空,暗叫不好,千钧一发之际,手上忙运劲向上一攀,顺手抓住了一株小树的树干,饶是他应变神速,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一滑,半个身子登时悬在了半空,惹得峰下泰山派众人齐声惊呼。
莫孤鸿手上抓实,立时稳住身子,手足并用,又往上攀了丈许,踏到实处,将于冰泉放下身来。莫孤鸿暗自松了口气,想起方才情景,不由冷汗涔涔而下。他在衣襟上扯下一些布条,粗略包扎了一下伤口,大着胆子,向峰下看去。只见泰山派众人正呜呀乱叫着,有的已经攀上了山峰数丈。莫孤鸿见有人攀上山峰,顺手从脚边蹬掉两块大石,大叫道:“狗杂碎!不怕被石头打烂脑壳的尽管上来!!哈哈哈!看看老子的石头硬还是你们的脑壳硬!”说着又推了几块大石向峰下滚去。
这几块大石重逾百斤,顺势滚下,登时带松了不少碎石泥沙一起滚落。“骨碌碌”响声当中,两块大石挟着劲风如同奔雷一般的滚滚而落,端的是声势惊人。
泰山派众人听此声响,无不惊得骇然变色,纷纷大呼小叫,正在攀峰的众人见此情景,哪里还敢上峰,俱是一般上蹿下跳,从峰上纵下。也有的人攀的高了,不及跳下峰来,便被巨石砸到,惨呼一声,坠入深渊。一时之间,但闻滚石“隆隆”,鬼哭狼嚎,泰山派众人瞬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莫孤鸿哈哈一阵大笑,顺手又推下数块大石,将于冰泉负到背上,又用绳索与自己缚到一起,手足并用,向峰上攀去。
又攀高数十丈,泰山派众人的呼喝叫骂声渐渐听不真切了。莫孤鸿生怕泰山派众人又追上来,顺手又推下数块巨石,稍歇片刻,又向峰顶攀去。莫孤鸿渐攀渐慢,遇有地势险要之处,连手足并用亦是不够,当下之得甩出绳索,借峰上古松向上攀爬,待爬到一三面悬空的平台向下望时,但见峰下松影叠叠,满目青葱,白雾弥漫,哪里还能看见泰山派众人的身影?
莫孤鸿不敢再此多做耽搁,略作休整,又往峰上攀去。再次攀爬良久,方登上那山峰顶端。那山峰在峰下望上,似是不甚宽大,待上得峰顶,却发现那峰顶竟有数百丈开阔,极目之处,但见松柏满目,有的松柏竟有数人合抱般粗细,松针苍翠,云雾缭绕映照在初升的旭日当中,极是赏心悦目。
莫孤鸿打量四周,见无处藏身,当下放下于冰泉,在峰顶四处搜寻起来。莫孤鸿四下一转,心下不由暗暗叫苦不迭。原来那山峰生的极是突兀,除了他带于冰泉攀上的那一面地势稍见平缓外,余下几面皆是峭壁,犹如刀削斧砍一般,滑不溜足,连松树也生了不几株。
莫孤鸿返回身子,心有不甘,休息片刻,待精力稍复后,又取了绳索,四下顺崖而下,想找一处藏身之所。在四周峭壁寻得半天,越寻越是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