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剑器近 五、鹤蚌相争(1 / 1)
几名官兵刚手忙脚乱的摆好桌椅板凳,伺候李文康和几名副将坐下,只听“咔嚓咔嚓”一阵乱响,那头顶的凉棚,身后的茅屋竟到将了下来,劈头盖脸的压在了众人身上。
原来,那几名乡农早已料到李文康会调弓弩手,是以早在凉棚和茅屋的支柱上作了手脚,凉棚茅屋稍遇外力便会倒塌。方才弓弩手乱箭一射,凉棚和茅屋早已摇摇欲坠,再也难以支撑,倒了下来。只是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却在李文康坐下身子的功夫倒下,倒也非那班乡农本意了。
众官兵一见凉棚倒塌埋住了将军,不由一阵慌乱,当下抢出数人,手忙脚乱的将李文康和几名副将从凉棚下救了出来。所幸那凉棚与茅屋均是由竹竿、树枝、茅草搭建,人员并无损伤。只不过众人头上脸上俱沾满了枯枝败叶,闹了个灰头土脸。
李文康坐下身子,耳中一听响声,心中便叫糟糕,方窜出两步,那凉棚已劈头盖脸的压了下来,饶是李文康机警万分,仍未能摆脱此树枝压顶,茅草钻身的厄运。李文康拍了拍身上灰土,心中不由怒火冲天,劈手甩了替他择身上枯草的几名官兵几个大耳刮子。
李文康在阳光下站的片刻,已是汗流浃背,钻入衣衫的灰土更是刺的浑身麻痒,难受异常。李文康抬头看看天,气得直骂娘,可眼见阳光如此毒辣,只能悻悻的向地上涂了两口唾沫,传令众官兵向山中进发,找一阴凉处,避过暑气后继续赶路。
大队官兵循着山谷行出约莫三五里地,已见山谷深处流出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众官兵见到溪水,不禁齐发了声喊,早将方才那几名乡农抛在脑后,有的跳到溪水中洗脸,有的蹲在岸边的石头上取水解渴,更有甚者则脱下衣衫,跳入水中洗起澡来......一时之间,一个整齐的队伍便变的乌烟瘴气,乱糟糟的一片。
李文康眼见众官兵不听号令,已然乱成一团,不由一阵恼怒,厉声喝骂了几句,见无人理睬,又用马鞭抽打了半天,却也难以止住众官兵前赴后继取水之势。
李文康想起几名乡农之事,心下大叫不好,刚传下将令:“众兵士速速退出山谷,否则以扰乱军纪之罪杀无赦!”传令官刚接令离去,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身后传来,惊的那胯下战马人立而起,倒退了数步。李文康更是心惊,勒住战马回头一看,只见身后浓烟滚滚,官军队伍中一阵骚乱,紧跟着一阵金铁交鸣、兵刃碰撞之声随风传来,显是身后队伍已然有人交起了手。
李文康一声冷笑,拨转马头,循着声音奔去。奔出不远,只见一名参将满脸鲜血,惊慌失措的大步而来。那参将奔到近前,双手行礼道:“将军,不好了!贼子用火药炸断了来路,从山上冲下来抢夺贡品了!”
李文康心下“咯噔”一声,忙问道:“贼子是何人?有多少人马?”那参将道:“来人俱是黑布蒙面,身有武功,不晓得是何方人物,约莫有三十四人。”李文康不待那参将说完,一挥马鞭,纵着战马向前奔去。
李文康纵马前行,一路只见鲜血横流,死尸不断,心下更是焦急,尚未奔到近前,只见一身着黑衫,脸蒙黑布的汉子,从旁边山石上一跃而下,手挥钢刀,向他兜头砍来。李文康一声冷笑,马鞭向前一甩,“啪”的一声,重重击在了那汉子脸上。那汉子脸上一疼,脚步不由一缓,就着一眨眼的功夫,李文康早从腰间拔出长剑,直刺了过来,不偏不倚的刺在了那汉子眉心正中,那汉子登时毙命倒地。李文康一剑刺死大汉,更是毫不含糊,纵马前行间,又刺翻了两名黑衣人。眼见离骡车越来越近,当下双腿使劲一蹬,从马背上拔起身子,跳到一辆骡车之上,长剑左挑右刺,转眼间又刺伤了两名蒙面人。
李文康挥剑刺退一名黑衣人,正待乘胜追击的功夫,耳中只听“呜”的一声,后脑处一阵疾风袭来。李文康处变不惊,将头猛地一低,让过一击,转头一看,只见一五短身材的蓝衣蒙面人,正挥着狼牙棒杀了上来。李文康叫道:“大胆贼子!竟敢劫夺贡品!纳命来!”说话间,将长剑一挺,一件向那蓝衣人当胸划去。
那蓝衣人将狼牙棒向前一架,挡住李文康一剑,笑道:“哈哈哈,好不要脸!你爷爷家的宝贝,也敢说是贡品?”说话间,将狼牙棒舞起一团黑影,暴风骤雨般的向李文康身前席卷了过来。
李文康方才长剑与那黑衣汉子狼牙帮一碰之下,手臂震的一阵酸麻,手中长剑几欲脱手而飞,心下不禁大惊,暗道:“这厮好大的膂力,莫非是飞鲨帮中的人物?”眼见那狼牙棒又砸了上来,不敢再用长剑格挡,随即后退一步,猛地将身子一纵,跃起数尺,避开了那蓝衣汉子攻来的一招。
那汉子见李文康跃起身子,当下暴喝一声,顺势将狼牙棒向空中一甩,一棒砸向了李文康双腿。李文康见那汉子变招迅速,又是一棒砸来,暗叫了声好,不禁不闪不避,反将身子一掠,手中长剑在狼牙棒头轻轻一点,借此一点之力,倒翻了个筋斗,斜斜落在了第二辆骡车之上。那汉子正待舞棒追击,不想却被数名官兵团团围住,一时之间竟无法脱出身来。
众官兵方才遭遇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毕竟习练有素,一阵慌乱后,已慢慢围成圈子,将那帮蒙面劫匪团团围住,刀枪齐施,不大会儿功夫,竟先后结果了十余名蒙面人的性命。
只见那数十名蒙面人中有一身穿白袍,手舞长刀的汉子大叫道:“弟兄们,快快聚到一起,再晚了恐怕便难以得手了!”声音高亢嘹亮,直震的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那帮蒙面人听那汉子一喊,无不打起精神,迅速砍倒身周官兵,向那汉子身周围拢而去。片刻功夫,已在那汉子身前聚成一团。
那白衣汉字见众兄弟逐渐围了上来,忙挥刀砍翻两名官兵,跳下骡车。那汉子在那骡车右首的车辕处端详片刻,忽的面露喜色,猛然向车辕击出一掌,只听“咔嚓”一声,车辕应声而断,竟露出一裹着黄绫的狭长包袱。那汉子不由放声大笑,大笑声中一把向那包袱抓去。那汉子手方伸出一半,只见一道寒光从侧里袭来,毫无半分先兆。那汉子忙将手臂一缩,与那道寒光相差不逾半寸,端得是凶险万分,登时惊起了那汉子一身冷汗。抬头一望,却是那李文康正站在身前,提剑冷笑。
原来,李文康刺死几名蒙面汉子,耳中忽闻那白衣汉子高声传话,不由暗叫不好,待打发了身周两名蒙面人后,已见那白衣汉子对着车辕不住打量。李文康心下更叫糟糕,奔到那汉子身后,那汉子已击断了车辕。李文康心下大怒:“你们也忒小看我李文康了,若是宝贝这般轻易便让你等夺去,我又是干什么吃的?”眼见那汉子伸手抓向包袱,长剑迅捷无比的向那汉子手臂削去。
那汉子见李文康提剑冷笑,不由怒火冲天,大吼一声,不待李文康出招,手中双刀一挺,直向李文康面门刺去。李文康见那汉子一刀刺来,手中长剑一个横架,只听“当”的一声,刀剑相交,迸出数点火星。那汉子见一刀无功,长刀又是一挺,虚晃一下,向着李文康胸前又是一刀。
李文康暗叫了声好,心道:“这贼子,手底下倒有些真功夫!”眼见那汉子一刀砍来,却是不闪不避,手中长剑向前一削。长剑竟后发先至,向那汉子眉心刺去。数招过来,那汉子竟渐渐落了下风。那汉子一声虎吼,猛地将手中长刀向李文康面门甩出,趁李文康闪避的功夫,从绑腿里摸出一支小小的短叉,柔身而上,与李文康战了个难分难舍。
李文康见那汉子一柄亮闪闪的小叉招招不离自己要害,正自凝神拆解的功夫,只听一声炸雷般的暴喝:“狗官,还不弃剑投降!更待何时?”紧接着一股浑厚无比的劲风直袭头顶。
李文康大叫不好,慌忙间将身子猛地向旁边一让,只听“嗤”的一声,身上衣衫竟被那使短叉的汉子扯下半幅。李文康大怒,回头一看,却是方才那使狼牙棒的汉子将狼牙棒舞的虎虎生风,加入了战团。
李文康心下一惊,心道:“这厮膂力极强,如再不痛下杀手,只怕连性命也要送在此间……”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那白衣汉子的短叉又斜斜刺了进来。李文康向前斜跨一步,瞅准空档,手中长剑顺势一架,格开短叉,右脚一踢,正中那使狼牙棒汉子的小腹,紧接着左掌一翻,向那白衣汉子胸前击出一掌。
那白衣汉子也不含糊,冷笑一声,让开李文康的一击,又挥着短差叉,攻了上去。使狼牙棒的汉子小腹上虽然挨了李文康一脚,一阵疼痛,但终究皮糙肉厚,片刻间便已无碍,眼见李文康招招狠辣,不由一声暴喝,将身子猛地一跃,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狼牙棒舞的滚圆,向着李文康当头砸下。
狼牙棒还未砸到李文康头顶三尺之内,只听“啪”的一声,李文康已和那白衣汉子对了一掌。这掌一对之下,二人俱觉得手臂猛然一震,紧跟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退数步,功力竟是不分伯仲。李文康方退出两步,那狼牙棒已带起一阵劲风砸了下来。“轰”的一声,砸在了李文康方才站立之处,直砸的地上沙石飞溅,竟然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
使狼牙棒的汉子一棒击在地上,竟被反震的虎口迸裂,双臂酸痛异常,再也提不起沉重的兵刃。李文康久经沙场,岂能不晓得良机难得?当下再不迟疑,长剑一挺,向那使狼牙棒的汉子眉心刺去。
使狼牙棒的汉子不由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好不要脸!”可是怒规怒,心下里却知手中没有兵刃,如何是李文康的对手,当下里将身子一让,头向外一偏,让过了剑身。
李文康早料到那汉子会有如此一招,长剑向怀中略微一带,斜挑而上,嗤的一声,在那汉子的前胸划了一剑。幸好那汉子见机较快,这一剑只是在前胸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并无大碍。
那使短叉的白衣汉子,眼见李文康身形忽的上前两步,一剑刺向使狼牙棒的汉子,心下暗叫不好,当即摇叉而上,大叫道:“邬老三!狗牙尖利,收拾收拾,带骨头闪先!”说话间,手上的短叉舞的虎虎生风。
李文康听那白衣汉子满口黑话,不由一愣,略一迟疑,晓得白衣汉子是让那使狼牙棒的邬老三赶紧动手,抢了东西走人。当下一声冷笑一剑挡开短叉,回过剑身,招式登时紧了数分,招招不离邬老三身周要害。直把邬老三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那白衣汉子见李文康步步紧逼邬老三,不由暗骂李文康卑鄙,接连三招挡过长剑,才使邬老三腾出空闲。邬老三见此良机,连兵刃亦不去捡,转头向那骡车大部奔去。
李文康见邬老三退走,心下大怒,连使几个杀着,将那白衣汉子逼退数步,转身亦向骡车奔去。
邬老三、李文康及那白衣汉子,离骡车不过数步远近,待邬老三奔到骡车之前,李文康与那白衣汉子俱以接踵而至。三人心下俱是怕那贡品落入他人之手,奔到骡车之前,无暇动手,竟是不约而同的齐向那骡车车辕处望去。
一望之下,不由一起惊呼出声。但见那骡车车辕处空空如也,又哪里有什包着贡品的黄陵包袱?三人心下大惊,相互对视一眼,俱是一般心道:“是谁取走了包袱?我与他动手之时,离骡车不过数步光景,虽然不能时时留意,却也未见有人靠近骡车,怎生包袱却不翼而飞?”三人心系包袱,当下顾不得再斗,一齐纵上骡车,站在高处,四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