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百转千回（1 / 1）
第十八章百转千回
一
我没有离开上海，因为我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展堂对我说：“你把事情看得太复杂了，只要按照自己的做法做就好了，不用理会别人在做什么。明白吗？”
展堂的话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我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做法。我只要能够坚持自己的立场就好了，别人的言语不能成为我动摇决心的借口。于是我在失踪两天后回到了上海。
回到上海之后，我才知道橙子已经离开上海了。他要大哥转告我：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离开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那是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
橙子没有走过这一道坎，或许是我带给他的失望太多了，使他不忍心面对。我对展堂说我愧对橙子，展堂安慰我说：“阿沦，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感情里没有对错。”
很奇怪，展堂也会说一些文绉绉的话，这让我看见了不一样的林展堂。或许我对谁都不是了解，包括我对自己的了解。
橙子走后，杨爱青来找了我。
她的神情看起来很疲倦，我知道这是一个为了儿子操碎了心的母亲独有的神情。我开始同情眼前这个女人，她做了许多但还是没能将橙子留在身边。
杨爱青的作为打碎了我们一家最后的希望，并且我的父亲也因着最后一击一病不起。我应该是恨她的，恨她这种变态的行为，但是现在的我很同情她。
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似乎可以感觉到肚子里小生命的心跳。快要成为母亲的我渐渐理解杨爱青的所作所为，换做是我，为了我的孩子我可能会做出更变态的事。
杨爱青缓缓说道：“小为走了，他说要做一个四处流浪的画家。他说他会回来，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她说：“他还说他不会怪我，可是他还是走了，我知道他还是在怪我。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是我都是为了小为，可是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杨爱青一边说话一边落泪，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接过纸巾继续说道：“小为说你就是他的姐姐，要我好好照顾你。”
我说：“谢谢！”
杨爱青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回答，她像是在和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爱橙子，可是橙子还不理解他的母亲对他的爱。要知道爱到极限是一件很温暖但是也很变态的事。
杨爱青问道：“你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离开小为他们父子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杨爱青苦笑一下，说道：“其实你是知道的，只是你不愿意说。我知道大家都说我是因为嫌小为他爸爸穷于是就跟着大款跑了。我也从不解释，因为我觉得自己做事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了，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是我错了，我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没有在乎小为对我的看法。”
“那你是为什么要抛弃他们呢？”我问道。
“我走的时候小为才两岁，当时医生说他心脏室间隔缺损，小为他爸根本赚不到钱给他治病，于是我就和他爸离婚了，然后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小为他爸爸恨自己没用于是酗酒，后来被车撞死了。刚开始我每天都会偷偷地去看小为，可是后来被我丈夫发现了，他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然后不准我再去见小为。后来我们离开了上海，这是他的意思，我知道他是怕我在用了他的钱后就离开他。他是个可怜的人，因为他穷得只剩下钱。”
杨爱青停顿了一下，她颤抖着从包里掏出香烟，就在她正准备点火的时候，她看见了我的大肚子，于是她将火机丢回包里。
她继续说道：“我嫁给那人的时候，那人已经快五十了，他还有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儿子。当时认识我的人都骂我，说我狼心狗肺。但是我不在意，我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我儿子能有钱治病，我是母亲，我是为了我的儿子。而且，小为他爸爸也理解我的做法，我觉得这就够了。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小为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我是个可耻的人。”
杨爱青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人，或许她伤痕累累的心已经变得麻木了。
我说道：“这些橙子知道吗？”
“我没有对他说，我害怕他会说这是我的借口。”
我说：“不会的，他会理解你的。”
杨爱青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他已经走了，而且我感觉他不会回来了。”
“不，他会回来的。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他说过他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我说道。
“或许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杨爱青苦笑着说道。
听了她的话，我感到很诧异，于是我问道：“你怎么了？”
杨爱青回答道：“我患了胃癌，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我只有可以活三个月了。”
“那你怎么不跟橙子说呢？”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害怕他不相信我，我怕他会以为我在骗他。”
“你什么都不对他说，他又怎么会理解你，人和人是需要沟通的！”我快对杨爱青无语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不是我你不会了明白的。”
我想起我对展堂说过类似的话，于是我沉默了。
我决定要尽快找到橙子，然后将这些他所不知道的事告诉他。
二
一连几天，我都在重复拨打着橙子的电话，但是电话那头却始终听不到橙子的声音。一个人一旦想要躲起来是很难被找到的。
展堂提醒我，说：“他会不会去深圳了？”
我这才发现焦急让我迷失了理智，我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再思考。
我对展堂说：“那我就先去深圳找他。”
说完，我就开始收拾行李。展堂制止了我的行为，他说：“你不要这么冲动好吗？你好好在家安心养胎，找人这种体力活还是我去吧！”
就在我们商量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
孙丽萍按响了门铃，当我看见她的时候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恨。
我不爽地问道：“你来干嘛？”
她忽然跪倒在我的面前，大声嚎哭起来，她边哭边说：“张仪，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们张家。我求求你告诉我貌貌早哪里，求求你了。”
展堂冲上前来，将孙丽萍狠狠推开，然后把我拉到他身后，他对着地上的孙丽萍说：“你快走吧，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孙丽萍抱住展堂的裤腿，不依不挠地继续问道：“我知道你们一定知道，是他不让你们说的是吗？没关系，我不会告诉他是你们告诉我的。求求你们告诉我吧！”
展堂对孙丽萍还是那种爱理不理的态度，他说道：“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孙丽萍忽然从地上跳起来，冲到厨房拿了把菜刀。我和展堂都被她的行为吓着了。
孙丽萍将菜刀刀口对准手腕，说道：“你们要是不说，我就死给你们看！你们说不说！”
我和展堂对望一样，展堂说出了我心里的想法：“这女人疯了吧！”
我点头表示同意，然后问道：“那怎么办？”
我本来是想说要不要报警，但是转念一想，我和展堂都是讨厌警察的人，不愿意和警察有太多交集，于是我将快要冲出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展堂说：“不要怕，有我呢！”
说完，他上前欲夺过孙丽萍手里的菜刀，但是身材娇小的孙丽萍像是吃了大力丸，展堂费好大的劲才将刀夺了过来，看来精神病患者的力量是不敢恭维的。
就在这时，两个大汉冲进门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两个大汉一进门就直冲到孙丽萍面前，然后将他按在地上，那白大褂从医药箱里掏出一支针管给孙丽萍扎了一针。吵闹不休的孙丽萍终于安静下来，我的心跳也渐渐恢复平静。
他们三人将孙丽萍带走了，屋子里一片狼藉。
展堂问我：“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说道：“你帮我找找张貌吧！”
展堂答应了我的请求。
每一位母亲都是世上了不起的人物。
三
水玲珑每天都会把她在网上看到的书上看到的以及电视上看到的有关育儿的知识告诉我。我被她的关怀弄的很是无奈，于是我说道：“嫂子，你也和哥生一个呗！”
水玲珑听了我的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们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生的出来。”
“你们才三十几岁，还年轻啊！”
水玲珑支支吾吾地说道：“我，那个，我以前流过产，所以，所以我……”
我知道自己无意间提到了水玲珑的伤心事，于是我赶紧说道：“哦，那我的孩子也是你们的孩子，可是你们千万不要把他宠坏了哦！”
我的话音刚落，大哥就从门外进来，边走还变叫嚷着：“快，快来看！我给宝宝买了好多东西。”
我感激我的亲人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他们的存在使我感觉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晚饭过后，水玲珑一如既往地陪我去散步，她说着对孩子有好处，于是我也就依了她。
我们走到一家便利店，水玲珑说要进去买点东西，我害怕里面拥挤的人群会伤到孩子于是我便没有随她一起进去。
便利店设在一个路口拐角处，我便在那拐角处等水玲珑。忽然一个人丛身后将我拉进一个小巷子，他为了防止我叫出声来，于是用手捂住我哦嘴。我本想奋力挣扎，但是我担心那样会伤到孩子，于是我放弃挣扎而是等待他的下文。
那男人说道：“张小姐，我邮件事情要和你商量，我会放开你，但是你千万不要叫。”
我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他是李光浩。我很诧异他的举动，但是现实容不得我思前想后，先让他放开我再说。
在我点头同意不会喊叫后，李光浩放开了我。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光盘塞到我手里，然后说道：“这是我和陶峰的谈话录音，这是他贿赂盛大高层的证据。”
说完，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就溜走了。
我很奇怪李光浩为什么要把陶峰犯罪的证据给我，而且还是偷偷摸摸地来找我，或许这是一个新的阴谋。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水玲珑找到了我，她焦急地说道：“小姑奶奶，你怎么跑这来了，我以为你又玩失踪，吓死我了！”
我正想把刚才的事告诉水玲珑，但是想到李光浩警惕的神情，于是我转口说道：“那里人多，我就到这来等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水玲珑说：“哦，下次别这样乱换地方了啊！”
我嘴上说着好，但是心里还是在想李光浩奇怪的动作。
四
我拿着光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的仇人是张貌的亲身父亲，我怎么下得了手。我期待展堂能够快一点找到张貌，这样我就可以将关盘交给他处理。可是展堂那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我决定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水玲珑说现在看电视的比看报纸的人多，于是我决定充分利用媒体的力量帮我找到张貌。
大哥打来电话说：“阿沦，我都搞定了，他们说晚上八点的新闻里会说的，你注意看看。”
我挂断电话，看了看时间。时间已经快到八点了，于是我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
我对新闻一向是不感兴趣的，但是今天的一条新闻深深地吸引了我。
一个记者背对着案发现场对观众说道：“今日凌晨我市xx路xx小区发现一具男尸，此人名叫李光浩……”
后面的话我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我知道这是陶峰过河拆桥。
我一直在关注李光浩的案子，最后的结果是不了了之。
在这个世界每天都会发生吸引人注意力的事情，李光浩的案子渐渐隐没在其他新鲜事物中，各大媒体也渐渐不再报道有关李光浩的事情。
陶峰一直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他可以为了害死张明文准备二十年，然后让张明文的死变得有理有据，所以在害死李光浩的这件事上，他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我开始相信李光浩给我光盘时真的为了指证陶峰，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被陶峰害死，所以留了一手。
可是我的心真的很矛盾。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找到张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