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第一若可不相见(1 / 1)
却不知苏丽容二人昨夜亦是怀着心事入睡的,心里都有了这层心结,白日时便有些小纠结,早上的时候,唐澈和小黑二个人一脸严肃地关起来不晓得商量什么事情。苏丽容心里有事,便懒怠的很,赖在屋里没出来。又想着姐姐昨日没有见到,大约也是要说一声的,便出门去找苏丽琴。
苏丽琴正在房间内等她,昨夜回来便是猜也猜得出来什么光景,她实在没有想到,两人就这样轻易地复合了,虽然感情的事两个人作主,到底也有些气闷,便呆在屋里等她。
苏丽容本来心里有事,现在看了眼姐姐的颜色,知道此类事做不得玩笑,也不耐得细细思量,便直接问出来:“姐姐可是恼我甘为人作小?”
苏丽琴看着她如此平静更是气从心中来,当初来之前她们之间很是疏离,虽然她腹诽过妃子这个事,两人却没有详细地谈论过,她压下怒意忍了一口气说道:“我就不能明白,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的**有什么好?虽然老百姓家也是一妻多妾,可是毕竟那些没有身份,而且只有一妻的也并不少见,那**里却都是世家之女,各有分封,哪个是好惹的,你这样单纯的性子,去那里岂不是自讨苦吃?”
苏丽容心下戚然,刚想回答,又流下泪来,看起来倒象是默认的样子。
苏丽琴一看更加郁闷,又说道:“你又不是天生在此处,难道心里就不明白?那**就是政治衡量的活死人墓,简直就是千红一窟,万艳同悲,即便有几分真情,也要慢慢给消磨成仇恨,我们又不需要保全家族,为什么非要跳到这个火坑里?”
苏丽容这次才顾不得哽咽,连忙说道:“不是的,我当初来这里当妃子,只是爱玩想看看古代的皇宫是什么样子,对皇帝比较好奇罢了,才选择了这个人物来做,并没有想到会这样子。”
“我知道你当初就是为了妃子而来,可当初也是指着回去的,如果真在宫里一辈子你会愿意吗?既然现在出了意外,我们暂时不能回去,可是既然这事可以是意外,你妃子之事可见也不是不能尽人事的。何不再作打算?”
“姐姐,我们还能回去吗?”
“我今天看到一张图,可能与我们回去之事有关,也许真的会有回去希望了,你如此用情下去,是不是到时不会跟我回家了?”
“我,我……”苏丽容果然愣住了,犹豫了。
苏丽琴看到妹妹居然真的开始犹豫,刚放松点的心又给提起来了,自来古代后,她还没有这么激动过:“你可要思量清楚,你来时只是少女绮思一时玩耍之心,没有关系,可现在却是情根深种,关系到一辈子的事,你可要惦量清楚!”
“我,真的爱着他。”苏丽容恍神中只喃喃地念叨出这一句。
苏丽琴心中一痛,最美的爱情却成了她们的困境。她不由放缓了声音,轻声劝道:“爱情说到底不过感情中的一种,你真愿意为了它付出所有,舍了父母家人舍了你熟悉的现代生活,永不归家?”
看她未言,继续又道:“我们好歹是长了十几年的独立思想,看小说也就是看看,难道你就甘心当笼中鸟,每日只想着如何保持他的关注?难道你也相信爱情是万能的?我们活在这现实,爱情太娇弱了,你想想付不付得出这代价,有没有信心在一堆官宦之家的脂粉堆里杀出一条血泪路来!他护着你,可是那一堆上上下下的人却都在看着你,巴不得你掉下去,摔下粉身碎骨。女人间的争斗,有些根本拿不到面上来,你有几分把握应付?”
“我不能,姐姐,可是我也不想离开他,我们心中都有彼此,难道就让我这样放弃吗?”
“你们情深当然不用质疑,可是未来的事如何能定准?如果你们二人的感情有个万一,你要怎么活啊!”
“我,想再信他一回!”
“何况,你自己就甘心?你那时声声说入了心就容不得别的人,难道现在就能容得了了?”
“我只求他心中只我一人,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他抱着别人想着我,也不愿他抱着我想着别人,他如此人物,情思全在妹妹一人身上,我就满足了,至于身边,那些,我只当看不见好了!他为我如此费心,我又怎么舍得他为我为难,我不甘心,我若为他情愿如此。”
“你!”这下,苏丽琴才真气着了,一下站立起来,却眼见她虽然泪流满面,却目光坚定,当下心里简直是痛不可当,不及思量便冲口说道:“你母亲的事你一直知晓,再相爱心里也难免难过,你又何必再走这条路?”
见到很少这样激动的苏丽琴,心痛之下口不择言,终于说起来前尘往事。苏丽容反而松口气说道:“你还是怪妈妈吧,我知道她的难,所以只要她觉得是值得的事我就支持,而且,正是她们的经历让我知道,即使法律保护下的婚姻也不能保证人的心思与忠贞,那还有什么比一颗真心更重要呢?既然其它名份都是虚无,我想人不过就是求什么得什么,我和妈妈求情得情,虚名便顾不得了。”
苏丽琴一下反愣住了,她姐妹在现代就不用说了,根本没有交流过什么思想,来到天锦后虽然越来越亲密,却从来不知道彼此之间的想法会有如此之大的差距。她没有想到,妹妹看似天真烂漫的性子里也有受到这个家庭的影响,竟产生了只求真情不要其它的想法。她想到此处,反而平静下来,重又坐下,思量半天才问道:“如此,你是打定主意跟他回宫为妃了?”
却不料苏丽容一摇头:“不,我不想跟她回去,我上回说过,我想得明白,却放不下他。虽然我们感情无碍,但是去了那里,他总我护不到我的时候,我更有帮不到的地方,反而不如就这事好了,我反正不稀罕那些名分,就在此间,若姐姐不嫌弃我,我二人作伴,还如往常一般,可好?”
看着她希冀的眼睛,苏丽琴心里悲痛难言,你以为这样便没有关系碍了吗,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要一起背负彼此身份带来的一切,包括尊崇与负累,人间哪有东篱之乡,选择了他,就不会有清静一说。身份这东西虽然虚无,却是我们生活的壳子,为其所累也受其所护。
可是看到她现下的情状是再不能劝了,既然现在并不入宫,只盼着分别的日子两方能够想出个妥贴的办法来。
苏丽琴摆了绢帕为她敷着眼睛,两人说些闲话,苏丽容便回去了,一时无话。
唐澈回来时,看到她还俯在床上,扶起身来一看眼睛肿着肯定又是哭过,心下不由软了,拿出从不曾有的耐心劲儿,轻声细劝起来:“莫哭了,瞧着水桃一样的眼睛,你何苦闹这别扭,跟我回宫不是很好?”
苏丽琴从姐姐那里回来,情绪还没有平复,听他又提起这事,一下起来坐好,直直地说道:“我干脆直说了吧,当初我并没有想过长远,所以才那样大胆,我只是恋着你,与你在一起快乐就够了,我喜欢简单的生活,随着性子来做些喜欢的事就已经是幸福的事了,可现在不同了,我现在害怕了,所以我不会跟你回宫的。”
小唐唐略有些不快,想到以前的事做得也并不是那么好,便又说道:“我知道你不求繁华富贵,但你心中难道没有我了?难道不希望和我常在一处么?莫不在内心到底有些怪我吗?”
“陪在你身边我当然是极愿意的,可是如果成了你的负累,便不是我的心愿了,我在宫中如果不能自保,岂不是更让你分神担忧。与其如此,不若现在这样倒还自在些。”
没想到小唐唐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更沉了,重重地哼一声:“自在?你想要什么样的自在?不进宫,你以为你在民间还能寻个去处?我倒看谁敢!那黑二郎莫非还想姐妹并收?”
苏丽容给气得粉拳直挥,银牙暗咬:“你想什么呢?我只是个痴的人,也只有个痴心思,我不晓得那么多计谋,所以当初跟你在一起,也没图什么,现在你虽然富贵如此,我也不想稀罕什么,只要你心中有我,我便知足,你有时间来这里找我不是很好?何苦把放到身边,彼此劳神呢?”
小唐唐这才阴转晴:“我虽身边女人众多,但心上却只放了你一个!所以才让你进宫陪我,要是别人我才不管呢,难道我还缺女人不成?”
苏丽琴脸上一时感动一时酸楚,顿了一会儿,柔了声音回道:“我现在习惯了现在的日子,想着你虽然心里会酸酸的,但知道我想的人也想着我,我也是满足的。有姐姐和大娘陪着我,唱喜欢的歌,跳喜欢的舞,自由自在的是很舒服的日子。”
小唐唐还是不满意,疑惑地问:“政事繁杂,我虽不能处处顾及你,但必给安排个妥贴的人,你可是不放心此事?”
苏丽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有志向的人,也是一个有能力完成这个志向的人,这样的才华让我喜欢也让我惶恐,那里是适合你的舞台,我虽然单纯,也知道你可以让朝庭安稳,让百姓安乐,这样的才华象夜明珠一样,暗夜也会发出光彩来,有时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想,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样傻傻的人,不管怎样,你是明君就应该在朝堂上发挥出来,不然岂不暴殄天物,对不住你这样的天赋才情。我倾慕你,不愿你为我分神,在政务之余还要想着**纷争,我心里希望你也做喜欢的事!我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我会一直在,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小唐唐听了这番话,细细品量一番,竟有些心怀激荡,从没想到苏丽容可爱单纯的小脑袋里会说出这样的想法,一个女人能体谅男人的事业,而不是让他做事业与感情的单选题,大约是意料外的大喜吧。小唐唐沉默良久,忽然来了一句:“外事颇多,**不得不采纳众臣之女,你只需信我,必不相负。”听来似解释又似允诺。
苏丽容倚在他胸口,叹道:“不求无价宝,只求知心人,我这一世,只希望你我二人能够以心相交,就是死了也满意了。”
“只是你这样让我如何能忍心!我既知你心,又何忍让你独守寂寥!”
小唐唐细细品味这些话,心生感动,他紧紧地握着她的双手,头抵在上面,久久不说话,怕一张口声音就会出卖他。太丢脸了,想我唐澈自成年就已经不知眼泪为何物,今日竟会想哭。
苏丽容就就象一缕阳光一样,一直是他心中最温暖的一处。
他初时爱恋她的容貌,后来却喜欢她如琉璃一般的心思。光彩夺目又温暖人心,那么容易满足的人儿,从没提过什么要求的人儿,一口一个小唐唐的叫着,只把他当作普通丈夫的人儿,既没有算计也没有忸怩,她心志单纯而执著,只是爱慕痴恋,是他只要想起来就会不自觉笑出来的阳光,是温暖在心中最深处的柔软。他很难相信什么人,比如他亲娘,比如小黑,就是这这可人儿的一起长大亲姐姐,在他眼里也如冷清的一块冰一样,容儿却象温暖纯净的阳光,让他自然地放松下来。
在分开日子里,唐澈慢慢明白并深刻地体会了这种感觉。他想过放弃,这样的人其实是不适合养在深宫的,他如何不明白?他忙碌着军政,他接受大婚,他选过无数温柔的美人,可是却忘记不了那个旋转在桂花树下飞扬的笑脸,忘记不了暖阁之中率性大哭的泪水,更忘记不了一声声小唐唐,小唐唐,天下间,只她一人敢这么叫他了吧,也只她一人把他只当做自己的男人而已,不关其他。
所以他最终来了,以为她会委屈,她会撒娇,她会要求补偿。却原来这样单纯的人儿想法还这样痴念。她没有问他大婚的妻子,没有要他为她放弃什么,也没有要求补偿别的什么,她愿意让他自由地做事,还愿意陪在他看到的地方。这样纯粹的情意,让他惯于计算的心也如水一样温软起来。
他拥她入怀,紧到忘记呼吸,过了良久,也不能平静,他没有说话,抱她进了房间。
这一夜他对她如珠如宝,极尽温柔,万千情意尽在其中,苏丽容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半梦之中,听到他模糊一句:“此生绝不相负,我必保你平安喜乐。”
天色大亮时,苏丽容醒来,先不睁眼,半凉的被窝告诉她人已离去多时,她摸到一个紫色小包,打开来是一缕纠结在一起的发丝,她摸了摸自己的发丝,微微笑起来,脸上却已经泪流成河。
爱如是吧,在泪里也微笑着。
天锦朝盛宝元年秋
时光荏苒,不时传来他的消息,拥立为帝,颁立新制,远疆平叛,苏丽容平静而满足。
他的男人虽不是千古一帝,但也是一代明君。
他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是她。
当然,小唐唐万忙中只要能挤出时间,便会乔装而来。虽是两地分居,倒也真是做到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呵呵,两人是乐在其中,浑不管别人的眼光,跟看两疯子没啥区别。
一个奔波劳累,一个无边寂寥,看得别人是摇头不已,小唐唐当然没啥反应,估计也没人敢问他,苏丽容却说相思已是不得闲,又哪有时间寂寞!啧!瞧这魔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