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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礼物不喜欢?”纪欧阳打着电话问她喜不喜欢他送的圣诞礼物时,筱懒正在数着小菜今年给她买的平安果。
去年,他送了20个,今年他送了21个。她又健康地大了一岁。
“不是...”筱懒边说边将苹果摆放好,眼睛下意识地撇在了桌上的那套红色内衣上。这家伙是怎么知道她的适用尺寸的?!
“那就是喜欢咯?”
“先不说了,我要洗漱了”筱懒无奈,他问的问题就不能婉转一些么。貌似每次他都喜欢问的她尴尬无比。
挂完电话,发现身后三人正眯着眼朝她打量。
潘美荏突然深情地握住了老大的手,“ Honey,谢谢你送的礼物,那个...我真的好喜欢。”
俞老大默契地回应,“筱懒,你喜欢就好。”
潘美荏:“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疼我,我..真的好感动。”
俞老大:“亲爱的,不许你这样说,疼你,是我一辈子要做的事...”
筱懒黑线!!!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是不是最近宿舍里编排话剧编排得上隐了。宿舍这二人的情感流露未免也太迅速了!
将那套可爱又不失含蓄的内衣塞进衣柜。
筱懒不自觉地印上了笑容。红色?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颜色的?
“姐。其实你穿红色很好看呢~”
“真的吗?”
“当然啦。像石榴花一样。很美。”
是啊。红色的石榴花。很美。
记忆里,那个稚气未脱,笑容依旧的脸庞依然时不时地占据她的脑海。
筱懒垂眸,天堂里的石榴花会不会更美?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分,我的爱,因你而生....”宿舍内,美荏的电脑上正单曲循环地播放着《雪人》。
筱懒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宿舍里的嘈杂。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舞动,盘旋,悠扬坠落,最后铺在了地上。
圣诞节,就这样过了。
一年的时光就这样流走到了尽头...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一大早,美荏就开始望着窗外的白雪皑皑,高歌引亢地抒发自己对雪的偏爱。
班长:“刀郎这歌还真是经典,2002年的那场雪居然都能下到今年!”
老大打着哈欠,从被窝里探出头:“这么美丽的雪天,我们居然还要上课。为什么高中里的下雪放假到大学里就成课程照常了呢!”
美荏幻想着:“你说会不会一会就有人通知我们今天不用上课”
筱懒伸出手,挪了挪身,穿起衣服:“ 今天的宋词欣赏课,我猜余大师会扯上一段和雪有关的野史,搞不好今天的作业就是回来写篇有关雪景的诗作。”
众人白眼,摆着一副你很扫兴的样子,没好气地丢她一句:“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校园里,银装素裹。
宿舍四人踏着雪白的道路,小心翼翼地走在通向教学楼的小道上。
雪,盖满了屋顶,道路,压断了树枝,把所有绿的黑的东西统统隐没成了白色,天地之间像是溶成了一体。
绵绵的,白白的。装饰着整个世界。皓然一色的雪景,给所有人都带上了一份冬的寒意。
“真不明白那些人有什么好兴奋的?!下个雪就跟天上撒钱似的...” 班长大人一脸不屑地批判着雪地里那些个疯狂追跑着的背影。
“这是南国风光。你不会懂得...” 俞老大摇头解释:“ 南方人喜欢下雪就和北方人喜欢下雨是一样的。”
班长:“我可不喜欢下雨”
众人鄙夷,眼神交汇:当初是谁下雨天的在学校里狂奔了半个小时!!!
上完余漫君的宋词欣赏课。筱懒被宿舍三人一并封上了“乌鸦嘴”的称号。原因很简单。她一早的猜测全部灵验了。
余大师将近扯了半个小时的□□《沁园春.雪》,从时间谈及背景,从日本帝国主义谈及到□□,最后终于从红军长征谈及到了□□登山展望大好山河的场景。
班级所有人忿忿不平。要是让现当代诗歌的徐教授知道,他铁定会以为余大师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不然他该上的东西,怎么偏偏全被余大师给捷足先登了?!
走出教学楼。美荏很幽怨地望了望天,感慨而出:“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四人追逐着闹到了操场上。俞老大固执的很,提出非得造个雪人才回宿舍的建议后,筱懒很遗憾地被她拎着滚起了雪球。
雪积的不厚,筱懒堆着堆着就见到了操场的地面。
“哇,突然觉得这雪人和谁很像...”老大打量着,嘴里念念有词。
“来,赶快给我拍一张。”美荏自恋地摆着pose ,示意留取纪念。
于是。雪人很悲催地成了操场上的一处背景道具。
宿舍三人忘我地从堆雪人转移到了拍照上。
筱懒没有参与,自娱自乐地捡了根细棍,执着,在雪地里一笔一划地写着。
“落尽琼花天不惜,封他梅蕊玉无香” 筱懒站着,突然就想到了这句诗。
抬眼望见宿舍另三人正兴致勃勃地撒着欢,她也跟着大声地笑了。
纪欧阳远远地站着,手里拿着她送的相机。
白茫茫的雪地里,有欢声,有笑语,还有那一串串细碎脚印。
一个圈着红色围脖,穿着白色毛绒外套的女生就那样定格在了他的视线里。
安静的笑容,带着些许莫名存在的忧伤。
筱懒,你变了。纪欧阳怀念着,他似乎再也没有见过一年前的那种纯粹笑容了。
当年的单筱懒,有着一双感染乐观和明朗的眼睛。爱笑的眼睛。
现在的单筱懒,却有着一双感染忧伤而又孤独的眼睛。清醒得,像是看透了整个世界。
男生感慨着,慢慢地朝她走近。
“啊,摄影师来的正好,赶快替我们拍几张大合照。”俞老大第一个发现纪欧阳的存在,紧接着她就拉了某专业人士替她们取景采像。
镜头下。筱懒笑的有些生硬。
但是一行人,就那样,招人妒忌地洒着青春的张扬与桀骜。
“冷吗?” 去学校食堂的途中,纪欧阳很自然地握起她的手,问道。
“不冷。”筱懒回答着,心里得意地想着,纪欧阳这回总不会在暗指她耍苦肉戏要他取暖吧?
“老婆,我冷。” 男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话一说完,他便耍流氓似的将自己的手硬塞进了她的衣服口袋。
筱懒认栽。原来纪欧阳的脸皮,才是最无坚不摧的。
“嘀~”筱懒吃着饭,手机突然传来了短讯。
手指按了按,打开。
“咳咳咳...”看到显示的画面后,她不禁呛了出来。
刚刚自己只是偷偷地瞥了纪欧阳几眼,现在这照片怎么就拍得她像是在盯着一块秀色可餐的蛋糕。
美荏的技术果真是无法逾越!
“怎么了?”纪欧阳奇怪地朝她开口。
“没事。”筱懒困窘,继续低头吃饭。想着要是让他看见,一定得被笑话了。
“咳咳咳...”
“你怎么了?”筱懒迷惑着抬头,难道他也噎到了?
“你朋友真可爱。”纪欧阳隐忍着笑着,接着拿起自己的手机,向对面的筱懒展示了那张他刚收到的彩信图片。
“...”筱懒无言。潘美荏,那么烂的技术还敢拿偷拍作品显摆地群发?!
元旦文艺会演是在十二月三十一号的下午举行。
和以前初中高中时一样,看完了节目,基本就可以打道回家,迎接元旦的假期。
宿舍四人穿着话剧社借来的道服,紧张地坐在后台的化妆室里。
她们的节目是在中间的时段内。
所以,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等待时间着实令她们焦灼。
俞老大:“我觉得我的装扮不像是女扮男装,反而有点道姑的样子”
美荏:“马道姑言重了!”
俞老大黑脸。她分明是想让她们给点安慰来虚荣一下的。
筱懒“我有点心慌,怕忘了台词。”
俞老大&美荏:卡!!
美荏:“你最好别在说话。情绪是会传染的,我抵抗力很不好”
俞老大:“我已经传染了...好紧张啊...心跳加快了”
“又不是上断头台,紧张什么!” 班长大人一脸经历大场面的气势,挥手鼓励“ 要是拿奖了,我们就风光了 。想一想到时候学校颁奖的场面...多激动,多自豪...”
三人冥想中...
两分钟后,美荏面带微笑:“到时候,我也许会一举成名,然后被某个演艺公司看中了,接着找我接戏。最后,凭着我的努力和天资,获得了中国电影金鸡奖影后...”
俞老大:“对,对。然后你上了台,领奖的时候,居然发现颁奖嘉宾是我,我们相互凝视,然后紧紧相拥,直至热泪盈眶 。感谢CCTV,感谢全国劳动人民,感谢大学里出演的那台《新梁山伯和祝英台》,在此,我....”
筱懒汗!宿舍这三人的想象力,绝对可以去写本书。书的名字就叫做《幻想症是怎样炼成的》。
“哈哈哈....”一串接一串的爆笑声中。
舞台上的表演越加活力。
“诶,你别说,锅盖懒头发盘上去的样子还真是气质脱俗。” 坐在纪欧阳他们班的位置上,纪勤嘉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男人,打趣地冒出一句。
“....”纪欧阳没有理会,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那个动作有些拘谨的女生。
单筱懒今天的妆容,的确又让他惊叹了一番。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就是她此情此景下的写照吧。
与生俱来的自然清新,带着与众不同的优雅与坚韧。
没有矫揉造作,没有粉妆修饰 。
举止虽生硬,笑容,却带着独一无二的青涩。
“ 感谢中文系的同学们给我们带来了一份欢乐。接下来我们一起来欣赏....”主持人的话语中,纪欧阳辗转拉回了思绪。望着已经消失在舞台的单筱懒,他勾了勾嘴角,起身。
十分钟后,筱懒被他带到了自己身旁的位置上。
“嗨~”纪勤嘉一脸友好地朝她打了招呼,“ 演的挺好的。很喜剧呢~”
“呵呵。”筱懒干笑,貌似的确挺好的。至少刚刚在舞台上鞠躬时,她听到了如雷般的掌声。
节目将之尾声时,筱懒听到了沈青的歌声。
旋律声中,她的声音空灵般带着微微嘶哑。
“爱得太真 ,太容易让自己牺牲 ,太容易让自己沉沦 ,太容易不顾一切满是伤痕,我太笨明知道你是错的人 ,明知道这不是缘分,但是我还奋不顾身....”一曲萧亚轩的《错的人》在她的歌喉下尤为动情。
现场的气氛里,融着躁动的音符。
筱懒偷偷地看了看身旁的纪欧阳,发现他也盯着她看后,她急忙别过了头。
偷窥被活捉了!!!尴尬!!!
筱懒不安着,台上的女声越加摄入人心。
错的人?她的歌是为他唱的吗?明知道是错的,却还会奋不顾身。
喜欢了三年,等待了两年。这就是她眼中的爱情?
筱懒有些懵懂。突然就想到了她和纪欧阳。
纪欧阳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好像他并没有说过,他只说过,她暗恋了他?
莫名其妙的开始。却让她第一次深刻地接触了“爱情”。
会演结束时,刚刚四点。
她们的节目很意外地获得了此次的“最高人气奖”
筱懒想着,美荏和老大又有事情可以得瑟了。
严师太很开心,和筱懒告别的时候,她说了句:“ 看来我当初推荐你去文艺部是做对了,潜力是被激发出来的。总之,这次你们宿舍大家表现的都很好。假期愉快!”
筱懒礼貌地笑了笑,暗自担心起严师太的下次“激发”任务来。
这次元旦,宿舍又只剩得班长一人。
不过,有过一次经验,班长很有应对,特意在假期找了一份兼职。
筱懒收拾完东西,顾自走出校门。
几天前,她就和纪欧阳说过,自己会回家。
所以,当某人突然冒在她眼前,将她塞进某辆黑色的轿车时,筱懒的脑袋突然冒出了“绑架”一词。
“那个...我家在上城区,不是很远。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 筱懒以为他是要送她,于是一上车便断断续续地朝他吐出。
“现在还早,一起吃完饭在回家好了。”纪欧阳解释着,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前头的妇女便开了口插话。
“你就是我们欧阳的女朋友,单筱懒?”
“...”筱懒语塞,只微微一笑。承认了好像又有些太奔放,不承认好像又很虚伪。
“妈,别这样,人家不好意思了!”副驾驶座上的纪勤佳转过了头,朝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妈说话很直接,你别介意。”
“没事。”筱懒礼貌地笑笑。原来是她母亲。好奇心的确有过之而不及。
坐在车上。筱懒浑身不适。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纪欧阳一直没同她说话,最后牵着她进了某幢楼的电梯时,他才缓缓地朝她耳语了一句“我家住十楼”。
筱懒僵硬。她现在是要上门见家长了么?! 纪欧阳说的一起吃晚饭,原来地点是他家?!
看着电梯里那对时不时朝她笑笑的母女,筱懒更是连逃跑的力气也使不出。
先斩后奏,她算是做了一回被不明斩杀的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