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13-蓦然回首(2)(1 / 1)
天越来越冷,雨也是烦不可耐,落不停,落不停。不知北方有未下雪,特别鹅毛般雪白的初雪,未及体验肯定特别遗憾。
凌泣坐的是靠窗的位置,她可以看到密密的雨丝下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中,让人感觉空气的杂质太重,并不干净,与圣洁的雪真是天差地别。凌众还在打电话,空姐款款走来提醒他,他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飞机的螺旋桨开始加速旋转,马达的声音震耳欲聋,凌泣深吸两口气,做好起飞后耳膜受压力的准备。凌众也没闲着,蹬直双腿,背紧贴靠椅,双手紧握把手,又紧张又享受的模样。
“你哪里难受吗?”凌泣问。
“没有啊,我在感受兰博基尼飞驰在路上的感觉。”
“兰博基尼?”
“是啊,子衿哥说兰博基尼开到极致的感觉,就跟飞机起飞时的后坐力差不多。我也感觉一下引擎的威力。”凌众一副膜拜的表情。
这是什么比喻啊,亏凌众这孩子还如此信服,骗小孩儿吧。
空气渐渐稀薄,压力越来越强,耳中的轰鸣声侵袭身体,飞机已在爬坡。
兰博基尼如果开成这副鬼样子,真是让人失望和厌恶,与它炫丽的外表一点不符,凌泣心里默默的想。可凌泣马上意识到,自己在无端给与从子衿有关的所有信息抹黑。恰恰相反,从子衿不屑于撒谎,更不会对凌众欺骗,他们两个相处有点惺惺相惜相见恨晚,远比凌泣与从子衿两人要和谐融洽得多,这是凌泣不得不承认的。
因此,凌泣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影响到他们两人的交往,毕竟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并不因为任何人的关系,去要求别人改变心中所愿。但确实,凌泣并不太想如此频繁地接触从子衿这个名字了,一切到此为止。
“小众,我和从子衿没什么关系,你以后也别瞎起哄了。”
飞机还有轰鸣声,凌众耳朵却异常灵敏,听得格外清楚,张着嘴怔了怔。而后,他试探地问,“那这些要还给他吗?”
凌泣看到他手中拿着的国外汽车杂志,好笑,“不用,你和他该干嘛干嘛。”
凌众迷茫又惋惜地瞅瞅凌泣,心中为他们鸣不平,多般配的两人啊,怎么散了呢?凌泣这个人看着像小绵羊,其实心中是头牛,可怜了子衿哥,就算是想回头也难了去了。更可怜的是他自己,本来还想着向从子衿借点动力学的书学习一下。如若可能,再去看看他家珍藏的限量版跑车,想起来就爽歪歪。现在,彻底泡汤了,虽然凌泣的意思是:我们如何与你无关,你们如何与我无关。毕竟亲情重于一切,他凌众绝对要坚决与凌泣站成统一战线。
凌众欲言又止,嘟嘟唇又瘪瘪嘴。
凌泣全看在眼里,她早就预判到凌众的反应,他没有如邓妍般替从子衿伸冤已是不错。说来奇怪,从子衿何德何能,让身边众人无一例外地倒戈,甚至连他的缺点都被当成优点,虽然他确实优点比缺点多得多。
所以说,从子衿变被动为主动的能力是一流的,让人望尘莫及。
就比如昨晚,明明已经回到自己家里,还能让他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凌泣想到就憋气。在她刚刚意识到最佳的防守就是进攻时,那人倒好,直接睡着。主动权总是在他手里。
清晨时,若不是见到那杯被饮尽的蜂蜜水,凌泣铁定认为只是梦一场,一场无言的梦,就像哑剧演员,行行走走,用神态动作来对话。偏偏不是梦。
但是凌泣又希望倒不如一场梦,天亮了,就醒了吧,白茫茫的日头一照,各现原形,按部就班的生活,多透彻啊。
过年的脚步越临近,就越盼望初雪降临,天公偏偏又不如人意。
更有遗憾是,叔叔婶婶在外考察被极端的暴雪堵在山里,便回不来过年。凌尘又早已说过,要忙毕业论文不回来。于是,这个年,注定不团圆。
好就好在这个家,温暖无比。
“丢丢,晚上吃什么?”大伯从楼上边走下边问道。
“连早餐都没吃,就想着晚上。”大妈总说大伯真讨嫌,整日想着吃。
凌泣一面搬弄着肉粽,一面问,“腊八粥怎么样?好多年都没吃过了,真怀念。”
才下楼的凌众赞同,“好哇好哇,口水要流出来了。”
二伯二妈随着下楼,“丢丢啊,让小芬去弄就好,怪麻烦的。”
保姆小芬抢过凌泣手里的碗筷,点点头,“是撒是撒,我来我来。”
凌众揶揄,“不会连腊八粥也放花椒才好。”
凌泣给了凌众一个爆栗。小芬是重庆人,口味重,菜色放惯了辣椒,不辣不欢。小芬不好意思,溜进了厨房。这时,凌泣才见到餐桌上人人都朝她意味深长地笑着,看来都辣怕了。
“丢丢啊,过几天我们要去你袁老师家,你也和我们一道吧。”大妈首先发话。
凌泣自然是答应,点点头。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丢丢啊,你有活动就去忙,不用天天陪着我们老人家。”大伯到底是护着凌泣的。
“你懂什么,让她陪着去自然有事。倒是你,每日去楼下和别人下棋还不够,还拉着丢丢陪你下。”大妈到底是大妈,说得在理不容反驳。
大伯唯有收声,默默喝粥。
凌泣笑说,“我没什么事,现在年底同学朋友都忙,哪来那么多空闲。”
二伯接话,“说得是,年底公司都会比较忙些。”
“别拿工作说事,丢丢,要不和我出去会会朋友吧”二妈专职在家,二伯在外忙工作时,她的工作就是出去会会朋友,做做美容。
凌泣推辞,“您都是见些老友,我可说不上话头,在家挺好挺好。”
“你这孩子,要是尘尘有你一半安分就好了,连个年都不回来过,心都野了。”二妈突然触景生情感叹,真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凌尘可挂念您了,还不忘给你捎回来香水呢。”凌泣安抚。
二妈叹叹气,她自己的孩子自己心里明白,这香水一看就知是凌泣买的,凌尘那粗心的孩子哪有这份细心啊。
凌泣也舒了口气,她担心被二妈拉去会朋友,以此为名,号召别人给介绍对象,让人觉得像一场婚姻爱情双重买卖。
“丢丢啊,要不一会儿跟我去公司看看吧,闲着也是闲着。”二伯转了话题。这个话题也是头疼极了。
大伯帮衬,“那也好,去看看,无妨。”
凌泣心里叫不好,开始转攻工作问题了。其实这一年来,家里已是明里暗里和她说过几次,现在这份工作她倒也谈不上有多留恋,只是习惯了,总是搁不下。
二妈看着凌泣凝着眉,解围道,“孩子都上了整年班,还拉去公司,多烦人啊。多出去走走,会会朋友才是真,免得老是上班,人都变得死气沉沉。”
二伯喝斥,“不上班哪有饭吃,不得理。”
大妈解救二妈,“要是能多交朋友,又不耽误工作就好。”
大妈二妈妯娌间默契地相视而笑。
二伯沉吟一番,“倒也无妨。丢丢啊,晚上准备一下,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
凌泣吓了一跳,大伯满意点头。
二妈开心,“这个好,这个好。平时都是我陪着,终于轮到我休息了。就应该让年轻人多露露脸,平时看到王太太老是带着她女儿一起出席,不知我多羡慕。丢丢啊,我今晚一定把你打扮得漂亮些,把那些个千金们都比下去,让整个宴会的男宾全都对你行注目礼。”
大妈也高兴,“可以多认识些男生。看我们丢丢,长得清秀,还会跳舞。我们文工团的老同事都说,这孩子又灵气又柔软,没学舞蹈可惜了。”
凌泣仰天长叹,当然是悄悄的。
大妈在旧事重提,凌泣的舞蹈功底是打小在大妈的文工团里,有样学样跟着阿姨们胡乱练起来的,曾经被认定为好苗子。奈何,凌泣像是性情未定,不止舞蹈,体育也爱好。
大伯心疼凌泣,“练什么舞蹈,苦了孩子。”
大妈还想反驳,她视舞蹈为崇高事业,不容许玷污。
二妈早已迫不及待,兴致勃勃说道,“丢丢,赶紧吃。一会儿我们去做美容,挑礼服,做头发,化妆。”
凌泣从来未正式出席过宴会,以前陪老板也是临时安排,不用大张旗鼓。如若是家宴,也是凌尘花枝招展,她在一旁暗自吐芳,只需要默默地落在后面就安全过关。再有,朋友聚会,更是邓妍的耀眼夺目,她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如此一来,她是幸运的,因为身边总是有更闪耀的明珠。
未等凌泣反抗,此事已是板上钉钉。
“丢丢,好好准备,下班我让老陈过来接你。”二伯上班前丢下一句话。
凌众迟来地搅和,“姐,你不是说要陪我去买乔十一篮球鞋吗?”
大伯怒斥,“鞋子多得穿不完,还买?有本事自己赚钱吗?”
凌众心有不甘,“你们都有礼物,我还没有呢?”其实他是无法接受其他人来当他姐夫,如何想都不妥当。
看到大伙们闷笑,没有反应,凌众又弱弱地嘀咕,“不是说晚上要吃腊八粥吗?”
还是无人搭理,只有默默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