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从零开始(3)(1 / 1)
凌泣似乎与酒店有着不解之缘,粗粗一算平均每两天都要和酒店有交集,这么一想以后还可以把这个经验写入简历里,当然这是再就业的时候。
凌泣站在威斯丁大堂的电梯前,金碧辉煌的墙壁映出错错落落的影子,头发有些松散,她除掉帽子把头发散了下来,用手指梳理了几分,然后伪装般再把鸭舌帽扣在头上,任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在肩上。
她通常比较不修边幅,按着心情按着方便来,还好公司没有特别规定要穿整齐的制服或职业套装,随意惯了就更加变本加厉,这也是邓妍对她最嗤之以鼻的地方。可是尊师重道的道理自小藏着她受的教育中,不修边幅不代表邋遢,随意不代表随便,此时应了老师的召唤来见面,更何况是她大学的恩师——待她有如女儿般,凌泣把自己收拾妥当,进了电梯。
凌泣按了10楼按键,橙色的灯瞬时闪烁,然后她环顾四周光亮的内壁,映照下的自己并无不妥,随后靠向角落里,把帽沿压下,闭上了眼睛。在现代快节奏的都市,人总是容易疲累,她善于见缝插针的休整,然后整装待发出现时恢复神采。其实说不出就是休整,或许只是习惯呆着自己的世界放纵心海。
电梯“叮”声以后,凌泣将挎包往肩上拨了一下,抖抖精神径直往外走,在电梯口差点撞上了人,她往旁边让了让,可是来人似乎故意僵持般,立柱在前。凌泣抬头,愣了一下,只见她跟前人眼眸黑幽如墨,迷人却深不见底,英俊挺拔,此时正对着他才知道,在这个南方城市还算高挑的她还是差他一个头,她礼貌的对从子衿笑了一下,暗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从子衿只是嘴角撇了一边,淡而无痕。其实凌泣也不确定他记得她,毕竟见面已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只是对雷锋般的人物还是要礼貌相待罢了。
恰好,快步上来一个摇曳多姿的女子,轻唤着他的名字,挽上了他的胳膊,笑容是耀眼夺目,身材是凹凸有致,而男子微微向女子点头,绕过凌泣身边,展开笑颜双双进了电梯。
极品男女,果然果然啊!
凌泣往走廊深处走去,驼色的地毯延伸向前,在前方不远出现好似园林景致,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拉了个服务员问:“请问这是几楼?”
服务员虽有迟疑,却很快恢复星级饭店标准的职业微笑:“小姐这是三楼餐厅,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没有,谢谢。”凌泣愕然,笑弯嘴角后,讪讪往回走向电梯。看来还是不能偷懒不戴隐形眼镜,更不能盲目任凭感觉。她想起上次和客户吃土耳其餐时,直觉认为厕所都是男左女右,门上的小人都没仔细认就往右边冲,乌龙到可笑。
更甚愕然的是,电梯门开着,从子衿岿然不动立在里面,一手插在裤袋一手放在门边按钮。身边的可人已不知去向,他正笃定地看着她,墨眼里倒像是有了些笑意,不明不暗的透出来,凌泣有些迷惑,辨不清他是不是故意停在此等那位可人,进退不是。
“不上去?”从子衿按住电梯的手收了回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像个领导者,不似问句更似命令,低沉的嗓音传来无比好听却听不出感情色彩。凌泣环顾左右没有佳人芳踪,抬手看了手腕上的梅花表,分针已经逼近12,心中惦记着与老师约定的时间,硬着头皮踏进了电梯,电梯门施了魔法般赶巧在身后关闭。她转头去看10楼的按键已亮起,默默退到边上,靠在铁壁上,冰凉的质感渗透在毛孔表面,凉意四起。
凌泣低头沉默,抱着手肘,继续放空自己,她喜欢安静封闭的空间,但仅仅习惯一个人而已。耳边响起磁性的男声打破这份安静,不徐不急:“凌小姐又掉东西了?”
凌泣睁开眼,偏头看着他,茫然中有点提防更带着探究。原来他认出她,而且话中好似带着玩味,可看他表情还是保持原状,掉东西?凌泣警惕地按了按牛仔裤,手机还在口袋里,完好无损,何来丢失。
从子衿望着她,不动声色,不知是否她没有戴眼镜的原因,清澈可见她眼里波光涌动,明眸雾色,眉梢微聚眼睛稍稍眯起,朱唇紧闭,乌发披散覆住小脸,迷惑的神情自是一番动人。
“难道有劳从先生又拾金不昧了?”凌泣禁不住好奇问道。对方没有回应,移开目光只是笑容更深了些许,不着痕迹将眼光移开去。
又是“叮”声后, “现在到十楼了!”从子衿留下一句话,抽出口袋里的双手拂袖而去。
凌泣看他远去的冷然傲慢背影,言下之意是他知道她刚刚走错楼层,讽刺人的方法还真是独树一帜。她眯眼凑近看了看,确定是十楼后方才走了出去。还是公司的电梯好些,每到停的楼层都有机械的女声说“**楼到了!”,好比公共汽车报站清晰准确,看来五星级酒店电梯还是不够人性。
走道上,凌泣一不留神又撞上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天啊,这尊大佛何时返回站定在跟前,她重新摆正了帽沿,心里感叹真是狭路相逢,当然她不是勇者,光这身高就不是一个级别,更何况这气场弱了不是一两级,所以她甘拜下风,“真不好意思从先生。”凌泣低姿态道歉。
“凌小姐果然是丢了眼镜了!”
凌泣恍然,原来如此,反正糗过了,她不禁打趣道,“从先生真是慧眼明察。”
“凌泣,来了!”袁舒同迎面热情招呼着,发现微妙后指指他们,“你们…你们认识?”
凌泣才发现他们此时在过道处对立相望的姿势有些暧昧,刻意退出距离。
“袁叔。”从子衿笑容可掬。
“师傅。”凌泣恢复正常,盈盈一笑。
“世界真小啊,原来都是熟人。”袁老慈祥的笑着,这位经济学术界有名的学者,洗尽岁月的磨练沉淀下来的只是孩童般的平真和乐观。
“我于从先生只是一面之缘。”凌泣笑着有意撇清,“师傅,您急招我来有什么事啊?”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毕业两年多也没回B市见见,你师母天天念叨你呢。”袁老责怪她,可明明笑容如自家孩子般疼爱。
“这个是该罚,今晚我就打算请您吃好的赔罪呢,您看行不?红烧肉如何?”凌泣顺势挽上袁老的手臂,样子甚是讨巧。
袁老乐呵的大笑,满怀欢心,“小衿啊,看来你这顿今晚就省了,要不一起吧,让这丫头尽尽地主之谊,可别让她赔罪之名落了空啊。”
从子衿笑颜回眸,答道“那敢情好啊,有劳凌小姐。”
凌泣看着他眉眼俊美,此时正谦谦君子对着她笑,眼中参杂着其他意味。
极品总是无可捉摸,凡人千万别在意。
“不用客气,就当是答谢上次的事情吧。不过从先生真是好胃口呢。”凌泣想可不是吗,刚与佳人共进晚餐又要另赴饭局,生活真是多姿多彩的忙碌。
从子衿哪里听不出她的讽刺,像只刺猬张着利刺对着周遭的世界,明明之前还是一副乖巧的女孩样,撒娇般和袁老甜语,尽是有趣。
落座在窗边的沙发位置后,毛家菜馆的服务员穿着一身红卫兵的服装革命的走了上来,直直走向从子衿身旁,展开职业的笑容,“先生,请看下菜单。”
凌泣腹诽,服务从业者的眼力真是凌厉啊,冲着腰缠万贯的财主一阵点头哈腰。从子衿泰然坐于对面,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淡淡的说,“再拿两份菜单过来,我们看完再决定点菜。”
然后非常绅士的把菜单递给凌泣,凌泣转给袁老,“师傅,您看看想吃什么?”
从子衿注视着她,未施粉黛的小脸温婉又俏皮,她利落的拆开餐具,把滚滚的开水倒入茶杯中,然后把碗,筷子,勺子一一烫洗,认真熟练;之后把餐具放在袁老的面前,换过袁老面前那套未开封的餐具,继而重复刚才的工作,又与他面前的餐具互换,最后清洗那套置于她自前。这过程并未做声,安静专注,最后往每个人的茶杯斟茶,直至八分满的清茶自杯中溢出清香,清爽的味道钻进了心坎。
“师傅,您看好了没?我肚子可都饿了。”凌泣轻笑着咭了口茶,满口清香。
“都挺不错的,你知道你师母整天在家给我备青菜萝卜,我都快成兔子了,今天给我来荤的。”袁老笑笑,悄悄说。
“您这三高就是得悠着点,今天我是背负恶名给您来份荤的,回头师母指不定怎么教训我呢。”凌泣招来服务员开始点菜。
“你不知道,你师母现在整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监督我的饮食,乐此不疲,我现在的日子就是架在锅上熬啊。”袁老抱怨。
“这可不是为您好么,我大伯大妈现在整天也是为了这事闹矛盾,最后还是被我大妈拿下了。”凌泣乐了。
“看来老来都是女性的天下啊,是吧,小衿。”袁老摇摇头,笑问从子衿,试图拉成联盟。
“深有同感。”从子衿默默点头,嘴角含笑。
凌泣看他眉眼俊美松散,心情似乎不错,便言“那就由我点菜了,从先生没有意见吧?”
过了一会,听到对面传来从子衿的声音,“客随主便。”一席客气之言怎么到她耳里慵懒得满不在乎。
点菜期间,从子衿和袁老开始谈天论地开来,直到她把菜点好,他们也并没有注意到,继续着他们的话题。凌泣一听,又是国家经济政策又是科研教育的,捎带还有政治话题,顿感疲惫。男人间的话题总是可以对这些大事忘乎所以侃侃而谈,每次家庭聚会叔伯们都这样高谈阔论,好似□□会议,每每到此凌泣总是被妈妈们安插在他们旁边端茶倒水,而她就这样从小既耳濡目染了些许政治知识,也更把定物神游的境界训练得出神入画。
菜色上齐的时候,袁老失笑,“你这丫头,还真是只点了一个荤的红烧肉啊。”
凌泣故作正色状,“您可不知道,都说‘一口肉两口饭三口水果四口菜’,这就是中国最健康的饮食习惯,好多长寿老人的秘诀呢。”
说罢,夹起一块红烧肉往袁老碗里,“师傅,您尝尝,正不正宗?”
袁老咬了一口,肥而不腻,鲜甜辣香,眼睛微微眯起来,“嗯,美味。虽然没你做的好,但是相比你师母的那些绿菜强太多。”说完,又往口里送了一口,知足的样子很可爱。
“小衿,吃啊,虽然都是素菜,不过味道还不错。”袁老还不忘招呼晚辈。
从子衿夹起空心菜往碗里,温驯的说道,“没事,素菜也挺好。”
凌泣看他对师傅一脸乖驯样儿,完全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冷傲孤俊,不禁一语双关挖苦,“那是,刚刚吃过荤菜的人通常吃点素菜调节一下,有益于身体健康。”
他只是脸阴沉了一下,但仅一会,快到几乎无法察觉,他已自顾吃起来。但,她还是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寒意,自知对于一面之缘的人,此番论调有些过界,甚至咄咄逼人得失了水准。
稍稍冷场后,还是袁老岔开了话题,“小衿啊,你们公司在G市发展如何啊?”
从子衿放下筷,正色道,“还可以,刚找了人回来坐镇慢慢上正轨了,看这个形势有点泡沫的倾向,已经开始防范风险了。”
谈起经济气氛骤然严肃了,袁老谈道“意识很好,股票期货都在攀涨,不是好迹象啊,做企业最根本的往往不是利益最大化,而是规避风险的能力。特别是你们的房地产,是一切风险的根源,要特别小心啊,防患于未然。”
凌泣没有想到,歌舞升平的繁华迹象下暗藏涌动的危机,环顾四周都是照常吃喝玩乐天下安乐的样子,哪里有人会想到或者意识到危机,都说机会留给有所准备的人,成功人士便是如此对任何风险提前防范,对任何机遇主动出击,果断精准。她想她肯定当不成这种人,有人曾经说她这种蜗牛般随遇而安的人,慢慢的爬行虽然缓慢但乐得其所。
袁老转头对凌泣说,“凌泣啊,你们外贸波及会更大,当真要小心啊!”
凌泣收起出离的思绪,挑了挑碗里的饭,“上头自有对策,我们这些小罗罗可别枉费心机。不过,要是危机来了,淘汰一批竞争力差的外贸公司和作坊式加工厂也未尝不是好机会,整合一下生产结构,另寻出路也是必然的。”
说完,突然静了起来,抬头看到袁老欣慰的看着她,颇有频率的点着头又摇摇头,“这孩子,当初叫你上我的研究生死活不要,看来我失策了啊!”
凌泣却换了个轻松的口气,“我可当不了老学究,可别把您的招牌砸了才好。”可她心里却开始百转千回,当初好似想过要念研究生,那是因为他说他想留校当老师,她自然也想跟随他的脚步,考上研究生当大学老师,平凡而真实的生活,她默默的幻想过的梦,只不过最后梦碎了,她挣扎了两年后逃离了过往,甚至于整座城市,从此那是一座埋葬她爱情的废墟或是空城。
许久,彷佛感受到某处投来的焦灼目光,热烘烘的笼罩着她的身体,凌泣抬头毫无意外的遇上了他的眼睛,依然深邃得迷人。隔间上火红的辣椒装饰在朴素的红灯泡下,晃得她有些眼花,竟察觉出他眼光中略过的温柔,或许是恍惚中看错了,或许是没带眼镜,总之一定是弄错了,如此冷漠高傲的翩翩公子,何来温柔,更何况面对着她。
凌泣有些闪躲,就算是误会,她也不想继续这种隐晦的趋势。她看袁老专心致志的吃相,笑着问道,“师傅,师母最近忙什么呢?”
袁老乐呵笑着,“生活是安排得丰富多彩啊,这聚会那活动的。”
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对了,前段时间她们还搞了兵团战友会,还弄了活动的光碟,喏,给你,记得给你大妈带回去。”
凌泣接过袁老递过来的光碟,还有一本相册,“我大妈也去了吗?怎么没听她说起呢?”说归说,她还是把光盘放进了袋里,顺势翻起相册,边欣赏边评论,“师傅,我觉得师母真是风韵犹存啊,您当年怎么慧眼识珠的?”
袁老一本正经的说,“那是你师母眼光独到。”凌泣微笑,这师父师母还真是有趣,和她大伯大妈似的,常常为这些琐碎的小事拌嘴争执,却是蜜般的甜。
“你大妈也是当时的美女啊,对她暗送秋波的人数不胜数啊,她都不为所动,最后还是你大伯有本事啊。”
这群知青老战友总是有很多故事,那个年代培养起来的友谊坚不可摧,凌泣每每看大伯谈起这些总是没有太多抱怨,与其说苦难更是历练,只是叙述着那些苦中作乐的回忆。
“那可不,我大伯哪次都得意的说是我大妈对他芳心暗许的。”凌泣边看边笑,梨涡深陷,“这些也是他们战友吗?怎么那么年轻?”
袁老凑过去看了一眼,说,“最近你大妈和你师母整天合计着要给你介绍对象,估计这些都是收集的资料吧。”
凌泣只觉得头疼,这前期工作都开始跨省调研了,好像真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可是不是当初还勒令大学不要谈恋爱吗,怎么一大学毕业就要马上要有对象,这个跨越有点跳跃,实在无语。
凌泣抽开一张照片,资料够全的,背面的备注密密麻麻,就差没有把个人简历生平一一列举了,小声凑过袁老耳边“师傅,这网撒的够大的,要不我这先挑着算了,省得我大妈还挑一遍,这层层筛选的,估计剩下的都是她们喜欢的类型。”
“你说你老大不小了,家人能不着急吗。”袁老满是宠爱的神情。
“师傅,我觉得这和老大不小无关,和这些妇女同志们的生活状态有关,你看我大妈和师母都是退休在家,无所事事,没什么可操心的,于是乎就开始关心起芝麻琐事,以此充实她们的空虚生活。我就是她们的牺牲品,您赶紧叫袁野哥结个婚,生个孙子给师母带带。”
凌泣还真是煞费苦心的分析她们的现状,试图拖延这种态势,她不敢想象前期工作过后的实践阶段如何艰难,那可比带客人逛市场要煎熬。
“他这山高水远的,我们都管不着,何况他一男的你不能和他比。”
“这事怎么就不能男女平等呢,早知道我当初也应该出国的,现在她们就鞭长莫及了。”
她也只是说说,千金难买早知道,早知道她会深陷其中当初她也不会傻傻的,飞蛾扑火般投入那场浩劫,想起来心情就低沉。
“哪能那么平等啊,现在不都说大姑娘叫剩女,叫光棍叫钻石王老五么,社会总是没有绝对的公平,你说是吧,小衿?”袁老恬淡的说。
凌泣几乎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如此静静不加言语的坐在对面,听着他们家长里短的话事,望过去他正好把眼睑从窗外的车水马龙中收回来,眼神璀璨无比,也许是吸收了外界霓虹的光华,虽然还是漫不经心,却没有不耐烦,他举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悠悠的说,“这可得见仁见智了。”
凌泣心里稍稍吃惊,她以为像他这种别人眼中的人中之龙,理所当然的把这个不公平当成一种惯性思维。没想到,这句见仁见智彷佛无形的和她站成统一战线,其实她也只是牵强的抱怨一下罢了,她何尝不知这个世界男女从来不平等。
走出餐厅才知道,天空飘起了细细的小雨,这南方的天就是孩子的脸,阴晴不定,好似身边的某人也是这个脸,这个念头在凌泣心里不假思索的蹦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吃饭的地方离凌泣的住处很近,她不想麻烦,就就此道别。
“师傅,我就不送你到酒店了,我有空给你电话啊。”凌泣趁着从子衿去拿车的功夫,赶紧和袁老道别。
她散步在这细雨绵绵的夜晚,感受一下空气的湿润,她这个习惯曾被某人耻笑为变态的自虐式浪漫,确实还真是挺倒霉的由于淋雨感冒了一回,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也是仅此一回,他却犹如暴风雨般呵斥说,“你怎么那么让人操心呢?这么大个人还跟个小孩似的淋雨,不知轻重吗?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大爆发,恐怖得直让她哆嗦,她只低低的呢喃道,“不是还有你吗?”
可他倒没有继续咆哮,彷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向温和亲切的他何时这么失控动怒,她知道从来都宠溺着她的他,肯定是被她惹急了。不一会儿,只听到他压低了嗓音,声音低沉好像还带着不舍和痛楚,“可要是没有我呢?”
她当时没有在意,也并没有设想过这个假命题,直到不久后,他们决裂般的分手,他说,我会退出你的生命,你忘了我吧。
她记得当时咬牙切齿的说,我会忘了你,一定。可如今没有了他的生活,她却依然时不时,不由控制的想起他,依旧可以清晰的记得那个足以让她此生刻苦铭心的名字-----简颢墨。
人世间,有种痛是混合在岁月里生长发芽,坚韧如蒲草,烧不尽挥不断。唯有,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