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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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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两个女孩儿就搂抱着睡着了。

第二天郝兰荣把水沟里捡回来的球鞋洗干净,抹上大白,晾干以后完全和新的一样。

每天清晨孩子们从排房里一个个冒出来,像土豆从麻袋里咕噜噜滚出来,蹦蹦跳跳上学去。齐乔总是站在马华沙家这排房子的头上喊一声:华沙!走啦!华沙立刻背着书包跑出来。一夜不见,两个人见了面那么高兴,刚刚洗过的锃亮发光的脸蛋上不由自主漾起了微笑。

太阳总是先在铁轨上露出,两道耀眼的金光通向远方,马华沙和齐乔各踩一道金光前进,看谁先在金光上掉下来。她们俩都走得稳极了,又稳又快。巨大的红彤彤的太阳从工厂后面冒出来,颤巍巍地往上升,轻轻一跳,脱离了地面,这时候世界惊讶地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活动起来。不知为什么,在这以后的活动和之前的活动是不一样的,那种有趣的期待的感觉没有了。

过了两天马华沙实在憋不住了,小心地问:“齐乔,你真的是孤儿吗?”齐乔的回答让人大出意料,她根本不是孤儿,那天晚上的话是她编出来的。她解释说自己那样说不过是想安慰同伴,不想看她那么难过。马华沙十分惊讶,想不到齐乔能编出这样的瞎话,心里很佩服她。

两个女孩儿几乎形影不离,干什么都要在一起,就连上厕所也要一块,哪怕在门外边等着也是好的。马华沙非常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给齐乔梳头,她让齐乔坐在小凳上,自己坐在高凳上,拿一把梳子梳哇梳哇,那浓密的滑溜溜的头发在指缝间流淌,齐乔感到很舒服,微微闭上了眼睛。

华沙把她的长发编成两条辫子,有时辫成六条、八条、十二条,最后觉得一条辫子最美丽。梳着一条大辫子的齐乔简直像个仙女,连华沙都有些骄傲,飘飘然,好像和仙女在一起自己也变成仙女了。

这样亲密无间的友谊引起了别人的嫉妒,一阵子在学校里两个女孩儿被其他的女同学孤立起来,大伙儿都不和她们玩,还议论她们,说一些坏话。有一段时间马华沙感觉齐乔和自己有些疏远,加入到其他女孩儿跳房子跳皮筋的游戏中,而她却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不过到了冬天放寒假的时候,她们又和好如初了,不,应该说比原来更好了。

这时,晴朗的天空像一块透明的蔚蓝的大冰罩,空气钻进鼻子立刻就黏在鼻孔里面,毛扎扎的,不知为什么孩子们都特别爱叫喊,心里感觉很痛快。

齐乔的哥哥齐忠和齐勇都会滑冰,可他们只有一双冰鞋,得轮流穿。看着大男孩儿们吵吵嚷嚷地去滑冰,马华沙和齐乔说:“咱们自己浇个冰场吧。”

冰场选在排房后面的一块空地,她们找来一截皮管儿,不够长又接了一截,用铁丝捆紧,接到水龙头上。水一放就是五天,白天放的水夜里结成硬邦邦的冰。眼看着空地在缩小冰面在扩大,五天之后空地终于变成了一面平展展亮光光的大镜子。镜子的表面上布满一轮轮微微凸起的纹路。两个女孩儿在鞋底上绑上木棍,互相拉着手溜呀溜呀,一会儿你摔个屁蹲儿一会儿我摔个仰巴脚,笑成一团。齐乔白嫩的脸蛋儿冻的通红,颧骨上像抹了两个红疙瘩,眼睛黑亮黑亮,马华沙觉得她真是好看,忍不住地想多看她两眼。

到了晚上她们也不想分开,轮流在对方家过夜。冬天的夜晚漆黑寒冷,而被窝里暖融融的,忽高忽低的窃窃私语和格儿格儿的尖笑从被子下面传出来,好像被窝里藏着数不尽的好玩的秘密。有时齐乔“呼”地掀开被子,披头散发,笑得气都喘不上来,有时被子像波涛在床上无声地翻滚,拱来拱去,最后咕咚滚到床下。

夜深了,四下里越来越静,眼皮渐渐粘在一起,再也睁不开了,冬夜像棉絮般轻轻覆盖,女孩儿们含笑入睡了。

那年的冬天下了好几场大雪,两个小姑娘一次又一次拿起扫帚和漫天雪花进行战斗,扫哇扫哇,直干得头顶冒热气,睫毛结了厚厚一层多芒的霜,鼻子里发出稀里呼噜的响动,但白雪最终覆盖了她们镜子般的冰场,覆盖了一切。她们累得话都不想说,身体软绵绵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迷迷糊糊走回家去。

冬去春来,院墙后面发了大水,一直淹到路边。那片坑凹的空地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塘,风吹来睡眠上滚过一褶褶涟漪,白天水塘映照出沉静的蓝天,早晚时分金灿灿的。一天天,水塘悄悄地缩小,最后被土地吸得一点儿不剩。

第二年冬天,排房里传出了让人惊喜的消息:齐忠齐勇要去当兵了。要知道这对兄弟才十六岁,要不是从部队专业的齐宗义走了后门,他们哥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参军。夜晚马华沙听到弟弟闷声闷气的抽烟:“我、我也要、要当、当兵……”黑暗中“啪”的一声响,郝兰荣打了儿子一巴掌:“当你的小学生吧!”

出发的那天马华沙和齐乔一家人去火车站送行。站台黑压压的,崭新的绿军装像盔甲般发亮,四下里正变声的嗓音哄哄作响。一声口令响彻站台,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新兵们站成队列鱼贯登上火车,一张张稚嫩的脸显得严肃、紧张而又骄傲。

火车“哐当”一响开动了,站台上猛地爆发出一片哭声,齐乔也哇地大哭起来,华沙的眼泪也哗哗直流,高高低低的哭声伴随着火车前进的铿锵节奏合成了雄浑的大合唱。

火车远去了,合唱结束了,两个女孩儿的心却无法平静。她们一点也不想回家,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悠。痛哭之后的眼睛依然红肿,内心疲乏无力,同时又感到一种微微的舒适。她们不知不觉来到毛主席塑像前,那一带是城里最漂亮的地方,有水泥的花坛和一圈圈整齐的冬青。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她们在花坛边坐下,抬起头仰望毛主席的脸,想到齐忠齐勇就是去保卫他老人家的,心里很热乎。这时候有几只麻雀从晶莹的蓝天上飞下来,扑扇着翅膀落在塑像帽沿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一只麻雀“吧嗒”拉了一泡屎,掉在塑像的鼻梁上了。

“看,它敢拉屎!”齐乔叫起来。马华沙也看到了那让人气愤的情形,她起身捡了一块石子儿朝麻雀扔去,齐乔立刻也学她的样子用石头打鸟。塑像那么高大,她们的力气太小了,扔出去的石子儿根本够不到那么高,小麻雀照样悠然自得地东啄啄西啄啄,居然在塑像的耳朵眼儿里找食吃。这可把她们气坏了。两个姑娘急切地捡来更多的石头,竭尽全力向上扔,由于使劲仰着脑袋,头都有点发晕了。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几声喊叫:“抓坏蛋!抓住她们!”

姑娘被喊声惊动,兴奋地四下张望,寻找坏蛋,可她们很快明白了,原来坏蛋不是别人,正是她俩。谁叫她们用石块打毛主席呀!马华沙和齐乔吓傻了,眼睁睁看着一些人指指划划地包围上来,忽然马华沙低声说“跑!”

她们撒腿就跑,终其一生她们大概都不会再跑得这么快了,那简直不是跑,而是街道上扫过两排机关枪,哒哒哒哒哒、、、、、、任凭什么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只感到一股嗖嗖嗖的气流,又好像在眨眼之间闪过一团似有似无的幻影,一切就已经消失不见。

两个女孩儿跑哇跑哇冲哇冲哇,大脑完全没有知觉。两条腿也没有知觉,身体也没有知觉。可很快知觉就苏醒过来,回到她们的体内,那是一种极度痛苦的知觉,眼前涌起团团黑浪,胸膛像烧红的火炉就要爆炸,脚步踉踉跄跄身体歪歪倒倒,她们要死了!这绝不是说着玩,是真的要死,必死无疑!然而奇迹却发生了,她们站了下来,为了不摔倒只能弯下腰用手撑住膝盖,身体像一只大风箱凶猛地鼓动,慢慢的,痛苦在消散,她们能够抬头了,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直起腰四面张望,那些追赶她们的人不见了,她们胜利啦!

一个月后齐忠齐勇寄来了佩带帽徽领章的照片。照片摆在桌子上的一个镜框里,一天到晚那低低的帽檐下两双闪亮的眼睛瞪视着这个家,瞪视着两个做作业的女孩儿。马华沙不时抬头看他们一眼,感觉很陌生,有人这么盯着她们让她有点奇怪。齐乔抬起眼梢问:“看什么呀!”马华沙就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齐乔忽然冒出一句话:“嘿,干脆,你嫁给我哥吧!你喜欢哪个?”

马华沙愣住了,脸腾地涨得通红,跳起来要抓齐乔,俩人围着桌子打转,齐乔一个劲儿大喊救命。两个姑娘闹了一通,坐回到桌边,却忘记了功课。齐乔拿来一本《大众电影》,熟悉地翻倒一幅演员的照片,问马华沙喜不喜欢他,马华沙随意点点头,齐乔用手捂住照片下面的字,追问:“那你说,他演过什么电影?”马华沙只能说出一个电影,可齐乔却说了一连串的电影,都是这个演员演的,她的语气有些激动,心里悄悄地发射出一束束电波。

马华沙有所感觉,不由得撇了撇嘴。

“怎么,你不觉得他长得好看? ”

马华沙故意摇头,“没,没觉得。”

“那你喜欢谁,你说,谁最好看?”

这回马华沙毫不迟疑,冲口而出:“你!我觉得你最好看。”

这个回答实在出乎齐乔的意料,甚至让她不好意思了,“瞎说,瞎说八道!”

“谁瞎说了,是真的,你就是好看,比别人都好看。”马华沙认真地说,看她一副傻愣愣的憨相,齐乔忍不住笑了:“你呀,真傻,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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