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1 / 1）
看完整本画册，李瑶的电话拨过来：“你到哪里了？”
她看了看周围，还好认得路：“就在学校里，大概在计算机院楼这边，有个雕像，你过来吧。”
李瑶一个人来，林清朝她身后张望了好一会，也没看到人：“不是说介绍你男朋友给我认识吗，人呢？”
“他不是学校的人，在寰宇公司上班，好像是挺大的一个IT公司，听他说他们总裁还是我们校友呢？”
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林清着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喃喃道：“确实挺大的，我们公司最近跟他们有合作案，说不定你男朋友我还见过。”
李瑶挽着她：“这算不算缘分？”
缘分，林清苦笑了两下，算是吧，孽缘而已。
李瑶给男朋友打电话：“我朋友已经过来了，你中午不忙吧，一起吃饭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引得李瑶连声笑起来，当年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妮子好像又回来了，林清心里那一点不痛快也就挥之而去了，什么能比得上朋友的快乐和幸福来得重要呢？
她没告诉李瑶叶向旭就是寰宇的总裁，看她那么高兴的样子，实在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去破坏她的好心情。
“他在临江定了位子，我们过去吧，他说在那里等我们。”
看到餐桌对面那个眉眼清俊的人，林清只感慨今天怎么没去买□□，照她今天撞邪的次数，买彩票一准会中。
显然，他也没料到李瑶口中的好友会是林清，疑惑的看着她们两个：“林经理？”
“周先生，幸会。”
李瑶显然没预料到他们会认识，戳了林清一下：“你们认识？”
林清对她笑了笑，指了指周占晨：“周先生来金茂考察的时候是我负责的，真的是很巧，没想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大家都认识。”
李瑶有些不好意思，瞪着眼睛嗔怪他：“你居然都不告诉我！”
三个人在靠窗的位子坐下，林清问起李瑶：“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追尾认识的。”
周占晨替她们斟好了茶，坐到了李瑶旁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我从来没看到过那么厉害的女孩子，把我骂得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应。”
林清托腮看着他们俩甜蜜的样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瑶抢在周占晨说话前告诉她：“我当时才买车子不到一个星期，早上出门就被他追了尾，倒霉也不是这么倒的吧，我就骂了他来着，还踢了他两脚，他也没说什么，给我名片说负责帮我把车修好，一来二去就这么认识了呀。”
林清笑了笑：“还好你遇到的是周先生呀，要是碰到其他人，你那么冲动的性子有你受的。”
周占晨宠溺的揉了揉李瑶的头发：“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很合眼缘，哪怕被她骂丧尽天良也值当了，还好后来追到她，现在觉得有时候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
林清也觉得很唏嘘，看周占晨的样子，对李瑶是极好的，这样的人值得托付终身，趁他去洗手间的空当，李瑶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他人挺不错的，瑶瑶，恭喜你，终于走出来了。”
吃过饭，周占晨的电话响了。
“王秘书？”
“是，我现在在临江阁。”
“需要我送过来吗，好的，好的，我在七号桌。”
他抱歉的朝她们摊了摊手：“瑶瑶，等一下好吗，有一份重要的文件在我这里，我们总裁马上过来拿，林经理，不介意吧。”
林清觉得头大，她其实是不想看到叶向旭的，如果可以，她宁愿当做从来不认识这个人，可今天李瑶做东，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卖两份面子，有些僵硬的答应：“没事的。”
林清坐的位置正对着餐厅的旋转门，往来进出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又喝下去两杯茶，抬起头就看见叶向旭走进来，穿一件亚麻外套，里面搭配白衬衣，整个人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他也看见林清，有些诧异，微微朝她点了点头，很快走到他们这一桌，拍了下周占晨肩膀：“占晨，我要的东西。”
周占晨连忙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交给他：“叶总，这是你要的资料。”
刚刚周占晨挡住了她的视线，李瑶没看清，等到他站起来，她才看清楚眼前的人，试着叫他：“叶师兄？”
叶向旭越过周占晨的视线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李瑶，又看了眼林清，似乎有点明白，朝她颔首：“李瑶？好久不见。”
李瑶却呲了一声，眼神轻蔑的笑了两下，猛的站起来，拎起桌上的瓷骨茶杯，滚烫的茶汤泼出去：“这世上怎么还有你这么下贱的人。”
剩下三个人，全都被她出格的举动吓住，林清大叫了一声，慌忙过去拉住她：“瑶瑶，你干嘛？”
周占晨看着狼狈的叶向旭，赶紧招来大堂经理：“麻烦给我们送一件干净的衣服过来。”
周占晨看了眼李瑶，拉住李瑶想要扇上去的手，他实在有些生气，好好一顿饭搞成这样子，第一次朝她发火：“够了李瑶，你发什么疯，赶紧向叶先生道歉。”
李瑶没想到周占晨居然会这么大声跟她说话，使劲甩开他桎梏着的手，拉了林清站到叶向旭面前，对身边的周占晨说：“你要我跟这种人渣道歉，呵，告诉你三个字，办不到。”
“林清，他不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吧？”她实在是为林清抱不平，凭什么他云淡风轻的走了又回来，真该让他看看当年林清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
林清听到她这么说，大惊失色，哀求的看着她：“瑶瑶，求你别说好不好，都已经过去了。”
叶向旭身上一片狼狈，衬衣上一大片茶叶，滴滴答答带着水渍往下掉，来不及处理身上的水渍，他看着林清，她却悄然避开了他的视线，显然是有事瞒他。这么多年她的习惯还是没变，只要心里有事总是不敢直视别人，看她煞白的脸色，他心里咯噔一声沉了下去，身上冰凉粘腻的汤汁贴合着心口，他开口问她：“怎么回事？”
林清不说话。
很长时间，四个人之间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周占晨没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叶向旭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李瑶被刚刚周占晨那么一吼，心里的委屈全涌上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这是高档会所，来吃饭的人全都有头有面，他们的动静闹得太大，四周的人都停了筷子关注他们，身在风口浪尖的林清只是觉得头疼，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给叶向旭一巴掌，他欠她的，当年她有多痛，就要他现在有多痛。
可是，她还是做不出来，不是因为爱，只是想给彼此保留一点颜面，既然爱情已经不再，其他的，又有什么必要呢？
李瑶不止为自己哭，更为了林清，她是亲眼见到林清如何崩溃的，那其中的痛恐怕连她看到的都只是九牛一毛，她当时病得那样严重，医生的诊断结果更是让他们心寒，究竟有多痛，才能够把她逼的得了抑郁症。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现在就这样光鲜靓丽的出现在她们面前，她知道不该迁怒周占晨，可是关心则乱，她顾不得那样多，狠了命的往叶向旭脸上扇了一巴掌，声音大得出奇：“你不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吗，好，我就告诉你。”
“她为你得了抑郁症，闹了一场自杀，整整一年意志消沉，你满意了？！”
自杀？抑郁症？
叶向旭扯过林清胳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是真的吗？你告诉我！”他完全懵了，突然想起那晚何尹方的话：“这些年，她过的很不好……”
林清闭上了眼睛，一字一句飘进他耳朵里：“重要吗？放开我。”
他握起她小臂，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吗？抑郁症？！”
林清拿手架开他捏着的手，眼神里的厌恶像是看到这世上最不可饶恕的罪过，声音很轻，她说：“叶向旭，我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走了又何必回来，你以为捐一两栋楼，做点无关紧要的事，就可以换回我的原谅吗？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来干嘛，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算我求你，求你不要再来招惹我。”
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为他流的泪太多，现在她终于能够做到淡然处之，不再留恋。
这一番话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他从来不知道分手会让她得抑郁症，天，他都做了些什么？
林清再不看他，对旁边的李瑶说：“瑶瑶，我先走了。”
她一步一步静静的离开，脚步坚定，没有人追出来。
叶向旭看着她孤单的背影，看她一步一步慢慢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第一次觉得遥不可及，他知道，自此，他与她之间再没有任何交集，她这一走，再不会回来。
他颓然倒在座椅里，无力感将他包围，叶向旭缓缓将手里的牛皮纸袋放在桌子上，本能的拿出烟盒，点燃烟的时候手都在颤抖，窗外寒风冷冽，他再看不到她的身影，突然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他将头深埋在桌上，终于哭了出来。
李瑶告诉他：“这是你欠林清的，她当年的痛，你永远都体会不了。”
周占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李瑶要走，他喊住她：“我送你。”
“不必了，我没办法跟叶向旭的下属交往，我们分手了。”
周占晨没有追出去，坐到叶向旭旁边，同样点燃一支烟，却不抽，只看着那支烟慢慢积起一截灰白的烟灰，然后落到桌面上，最后终于燃尽。
等到一支烟燃完，大堂经理将一套干净的衣服送过来，周占晨示意他不要说话，接过衣服：“叶总，衣服送过来了。”
周占晨跟叶向旭也是多年的朋友，当年在美国求学的日子仍旧历历在目，他突然想起有一次叶向旭喝醉后叫的名字，当时喃喃听不清楚，现在想起来，那个名字，分明就是林清。
他不知道叶向旭跟林清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不过能让他如此失态，应该是很难忘的，李瑶那样开朗的人，能给叶向旭一巴掌，事情一定不那么简单。
那一巴掌太重，叶向旭脸上指印分明，眉宇间寂寥深重，却已经恢复常色：“占晨，我是不是很可笑。”
“哪里，叶总，有些事也不是你能预料到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叶向旭，只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占晨，你跟李瑶在交往？”
“是啊，可刚刚你也听到了，她说要跟我分手；本来今天是请她朋友吃饭的，结果居然搞成这样子。”
“方便告诉我她的电话吗，我有些事想问她。”
周占晨从手机里调出李瑶的号码交给他，仍旧有些不放心：“叶总，你跟林经理之间……”
“我们曾经交往过，因为一些原因我提出了分手。”叶向旭靠在后座，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深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开车，回公司。”
李瑶打电话给林清，却始终提示占线，她很担心，一遍又一遍的拨，电话仍然接不通，她懊恼于自己的冲动，为什么要那么冲动的把林清的事情说出来，要是她出什么事情，自己难辞其咎。
除了林清的号码，她并不知道有关她的其他联系人，好在她去过一次金茂，连忙开车去金茂找人。
周末是休息日，公司里只有很少的人在值班，前台客气的接待她：“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
“林清在公司吗？”
“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是她朋友，有急事找她。”
“请稍等，我帮您转达。”
挂断电话，前台抱歉的告诉她林清不在。
“那能不能帮我找一下她的同事，我真的有很紧急的事情必须马上见她。”她心里一直有个不好的念头，她怕林清想不开，当年就是因为她们没陪在她身边，才让她钻了牛角尖，想到那张满是血迹的白色床单，李瑶脸上唯一的血色都没了，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这么冲动。
很快有人下来，精明干练的女子，她问道：“是谁找林清。”
前台客气的指了指一旁失魂落魄的李瑶：“方秘书，是那位小姐，她一直强调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们才转告您。”
“没事，好了，你们忙，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方蕊并不认识李瑶，走到她旁边，从容的朝她微笑：“小姐，请问您找林经理什么事？”
“她不在公司吗？”看到方蕊，李瑶心里仅剩的一点希望都湮没在空气里，她自言自语道：“怎么办，万一她出事我该怎么办？”
方蕊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抓着她的手问：“你说什么？林清怎么了？”
李瑶终于嘤嘤哭起来：“都是我的错，我干嘛说出来，她会去哪里……”
大厅里人来人往，李瑶茫然无措的在哭，方蕊连忙把她带到一旁的休息室，李瑶什么也不肯说，何尹方不在，方蕊不敢贸然打扰他，试着给林清打电话，一直占线。
“小姐，我跟林清是很好的朋友，你不要哭了，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来想办法。”
李瑶终于抬起头来，把事情的始末大概告诉了她，方蕊大惊失色，她从来不知道林清居然跟叶向旭有那样的过往，难怪林清一直都对叶向旭很冷淡，如果是她，只怕是做不到这样冷静。
意识到事态严重，方蕊顾不得何尹方之前的交代，连忙打电话给他。
“何总，我是方蕊。”
“什么事？不是告诉你今天不要打扰我。”何尹方的语气不是很好，之前他嘱咐过，今天不管有天大的事情都不要打扰他，可是，林清如果出了事，她想，何尹方应该不会怪她如此不懂分寸。
“何总，林清出了事，我想还是告诉您一声。”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停顿，方蕊听见有人在叫他：“尹方，怎么了？”是个女子的声音。
何尹方停了脚步，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才多久，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她怎么了，严重吗？”他的声音冷了许多，明显在怪方蕊没照顾好林清。
无辜的方蕊只好把李瑶的原话告诉他：“有位李小姐到公司来找林清，说林清跟寰宇的叶总见了一面，然后就失踪了，手机也是关着机的，现在还没找到她。”
“你先别慌，打她家里电话看看，算了，还是直接去她家里看看她在不在，我来处理这件事，把电话给那位小姐，我来跟她说。”
方蕊按着他的吩咐把电话递给了李瑶：“李小姐，我们总裁想跟你说两句话。”
他捂着电话示意顾倩雯等一下，而后把电话拿到稍微安静的地方才接起来：“喂，李小姐，我是何尹方，麻烦你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一下。”
何尹方气场太强，李瑶听到他强势的声音，止住了哭腔，断断续续的把事情告诉了他。
……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没想到她会不见，当时我该追出去的，现在怎么办，她会去哪里？”
何尹方从来不知道林清居然会傻到为一个人去自杀，她手上的伤痕他是知道的，可从不敢开口问她，就怕从她口里听到自己不愿意听的事实，可是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