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1 / 1）
何尹方又拨了林清的电话，准备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电话一直占线，以为她已经走了。
他拿了外套下来，准备看她是不是走了，还在楼梯间，就听到方蕊慌乱的声音。
张凌跟在方蕊后面上楼，还没看见人，听见她尖锐的叫起来：“林清你怎么了，别吓我，醒醒！”
顺着声音寻过去，一扇门虚掩着，张凌过去推门的同时，另一个身影从后面冲过来，先他进了门，把门砰的推到墙边，摇了摇晕阙的人：“怎么了，醒醒。”
是何尹方的声音，他很少有这样慌乱不安的时刻。
方蕊诺诺的哭起来，张凌走到她身边箍住她肩膀把她捞起来，冷静的告诉她：“没事，我的车在下面，我们送她去医院。”
“该死的，你说话，醒醒。”何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眼神却恶毒的在他身上剜了一眼，气势逼人，把张凌后面的话逼退回去。
不待张凌伸手，已经打横抱起林清，又一脚把门踢开，急急忙忙抱着她出去，他们两个人跟在后面。
电梯里，何尹方已经稍稍平复了情绪，抱着林清的手却还是死死地紧，又怕弄伤了她，转身问方蕊：“到底怎么回事！”语气却有些恐吓的成分。
方蕊已经是泣不成声，张凌什么也没说，紧紧搂着她。
听到何尹方这样问，方蕊哆哆嗦嗦的开始向他交代：“何总，我……我也不知道。”
何尹方眉头更紧，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不知道？！”声音冷得只想把方蕊凌迟。
听到他这么不理智的声音，张凌理智的开口：“林小姐给方蕊打电话求助，我们也是才赶过来，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何总，稍安勿躁，现在最重要的是林小姐的安危。”
张凌抱着方蕊的一只手紧了紧，另一只手拍了拍何尹方。
“你他妈的让我怎么冷静，现在晕的是她，不是不相干的人！”这话倒是让张凌跟方蕊一愣，没有接话。
电梯很快停下来，何尹方抱着林清走的很快，嘴里还一直在叫她：“坚持住，我们马上去医院。”
明知道她不会听到，还是这样安慰自己。
走到自己的车旁，何尹方抱着林清，腾不出手来开门，只好转身叫方蕊：“帮我开门，钥匙在我裤子里。”
方蕊急忙帮他掏了钥匙打开车门，轻轻把把林清放下，安置在后座，从后面又取出毯子搭在林清身上。
“你陪她坐后面，抱着她。”这话是对方蕊说的。
“好。”方蕊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去搂着她。
张凌看了看何尹方，叹了一口气，打开副座的车门坐进去，还是劝了劝：“别急，慢慢开车，我马上给医院打电话让他们安排。”
“恩，麻烦了。”
张凌拿起手机给省院的院长打了电话：“郑院长，我是张凌，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个床号，对，恩，我们马上过来，方便的话请您安排医生在那里等我们，情况很紧急，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又对何尹方说：“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何尹方专心的开着车，好在他今天开的是SUV，速度很快，前面是红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没有减速，风驰电掣的打了方向盘转向。
后面响起了警车声，张凌看了看何尹方，不可置信：“你疯了！”
他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默，更深的踩了脚下的离合器，车速飞驰，张凌直想杀了他，捶了一拳车窗，又拿出电话打出去，给何尹方收拾烂摊子。
“喂，刘局，我张凌，我现在在去省院的路上，情况很急，我朋友闯了红灯，麻烦让跟在我们后面的交警撤了吧，像什么话。”
张凌的语气还算得上是恭敬，其实丝毫没有把那刘局长放在眼里。
那一边的刘局也是唯唯诺诺：“好的，好的，我马上让他们撤，还请张公子在张局长面前美言几句。”
张凌哼哼忽忽的随便应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果然，后面的警笛声很快就消失了。
何尹方一手离了方向盘，拨弄着前车镜，调整好角度，林清虚弱的身躯显现在镜子里，脸色惨白的样子越发让他心痛。
十五分钟，车子停下来，他狠手甩了车门，震得轰响，起身去后面抱起还在昏睡的林清朝医院大步流星的走去。
担架已经准备好，医生示意何尹方把林清放下来，简单的检查了下情况，上了年纪的女医生脾气也有些不好，边拿着听诊器听林清的心跳，还不忘用眼神斜睨何尹方：“人都这样了才送来，怎么做人老公的。”
他一句话都不反驳，只问：“她怎么样。”
医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死不了。”
说完不再管他，又用手掐了掐林清腰腹部，拿观眼镜专门看了看眼球：“给她挂三瓶营养液，送去502房，晚上八点我来复查，就这样。”这话是对站在一旁的护士说的，说完又看了眼一直握着林清手的何尹方，叹了口气，语气比刚刚好了许多：“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我都不想说你们，身体是自己的，你是她老公也不知道多照顾她一点。”
看着林清憔悴的模样，他又问了一遍：“她怎么样。”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知道她怎么样。
这次医生没有说‘死不了’，取下听诊器，声音比刚刚缓和了许多：“不太严重，低血糖导致的晕阙，挂几瓶营养液就没事了。”
医生示意护工把林清抬到病房去，看了眼何尹方：“跟我去取方子，她还需要外用药。”
听到医生这样说，他的心一下子就松下来，还好，她没事就好。
“方秘书，麻烦你照顾一下林清，我去取药。”何尹方跟在医生后面，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他始终放心不下，回头看了躺在担架上的林清一眼，背对着的方蕊听到他又说了一句：“拜托了。”声音里满是担忧疲惫。
医生在处方单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大串，塞到何尹方手里，扶了扶眼镜，手插在医生袍里，仔细交代着相关事宜：“你太太本来身子就弱，生活作息又不合理，该是长期不吃早饭，这次昏过去是低血糖犯了，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你也不知道多照顾她一点，哪能随她胡来。”
何尹方越听脸色越差，整个脸黑了一半，什么，她竟然不吃早饭！
医生被他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震住，又急忙改口：“当然了，你们年轻，拼事业也很正常，这方子上的药都是安神健脾的，连续服用一个月，她的情况会好很多，一定要让她吃早饭，否则这病不会好彻底。”
“好的，我知道了。”何尹方拿着方子去了药房取药，大包小包的开了数十种药，他皱了眉，不是不严重吗，怎么需要吃这么多药？
五楼一向是医院的专用病房，一般病人是不会出现在那里的，人少，自然也就安静，何尹方提着药出了电梯，只看见值班处的几个小护士在闲谈，显然也没有注意到他，也懒得跟她们打听，自顾自的找房间。
偌大的楼层房间很散，502室在值班台另一头，他不得不从前面过去，已经很低调的放轻脚步，但还是被叫住：“诶，说你呢，登记一下，找谁。”
何尹方不得不回头，睨了叫住他的那护士一眼，把手里提的药放在案台上，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在登记簿上勾写，字迹苍穹有力，勾戮的痕迹很重，有一笔已经戳破纸张，也不知道他是想吓谁，脸色沉得可以结冰，一旁的护士都不敢再开口，看他写完便放了行。
他隐约听到身后的声音：“不就是长的帅吗，想吓谁啊，真是的。”不置可否，何尹方轻嗤了一声。
推门进去，就看见林清睡在病床上，未施粉黛，沉沉阖着的眼盖下，睫毛纤长；一只手露在被子外，手背上绑着几根绷带，站在她床边的方蕊在帮她调整吊瓶的高度。
张凌站在另一旁，他身边的人应该是院长，何尹方把药放在床柜上，走过去向他们打招呼，向院长伸出手：“你好。”
张凌向他介绍：“何总，这位是省院的张院长。”附而又对穿白大褂的院长开口：“张院，这位是金茂建业的何总。”
“何总你好，不用太担心，您太太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张院连忙握住了他的手。
张凌不由得奇怪，太太？
怎么没听方蕊说起过。
“谢谢张院帮忙，以后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何某在所不辞。”
几个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张院看时间差不多也告辞了，病房里又重新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诡异。
何尹方跟张凌站在窗边，两个人什么都没说，男人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语言张凌也大概能猜出个所以然。
何尹方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刚拿出一支，想起这是在病房，又重新放了回去。
“刚刚你为什么不解释？”张凌问他。
该怎么说？
难道说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他愿意，可是林清呢？
她在办公室里晕倒，宁愿让方蕊来帮忙也不愿向自己求助，更何况他当时是在公司的，让她上来汇报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很不舒服了，她居然不说，宁愿撑着病痛也不告诉他，看她晕阙过去那样虚弱的模样，他深深自责，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她的异常。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依靠他呢？
何尹方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
送她来的一路上，他脑子一片空白，如果失去她，他不敢想象那样的结果。
“什么？”
何尹方脸上的表情太过莫测，张凌看不透这个男人的眼神。
以为他没听到，张凌又重复了一遍：“刚刚为什么不解释你们的关系。”
何尹方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什么都没有说便转身离开，把张凌一个人晾在原处。
虽然他不说，看他一路紧张的神色，张凌也已经猜到了。
“这个别扭的男人。”他看了看站在林清床边眉头紧蹙的何尹方，如是发出感慨，摇了摇头。
何尹方走到林清面前，她还是沉沉的睡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谢。”何尹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没有看方蕊，似是在对空气对话，可又确实是对她说的。
他太高，坐在床沿的方蕊很费力才昂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啊？”不解的看着他。
“没事.”顿了顿，他又接着刚才的话头说下去：“你们先回去吧，我来照顾她，今天麻烦你了。”
看了看还站在窗边的张凌，想起方蕊是跟张凌一起赶到办公室的，他又问了一句：“你跟张总？”
听到他这样暧昧不明的问话，方蕊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的：“啊？额 ……恩，我们……”
张凌听到他的问题，又看到方蕊一脸害羞的样子，笑了笑走回来，对那个发问的男人说：“方蕊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让方蕊目瞪口呆，嘴唇微微张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瞪着张凌，那模样像是被一整颗鸡蛋噎到。
“那林小姐跟何总又是？”回答完他的问话，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张凌追问起刚刚何尹方没有回答的问题。
听到张凌这么问，方蕊突然想起上次公司里谣传的电梯事件，本来准备问林清的，结果反而让她把自己跟张凌的事套出来，她看了看何尹方，在想他会怎么回答。
联想刚刚他说的那句“不是不相干的人。”，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些，难道？
“她是我下属。”何尹方不咸不淡的开了口。
听到他这个欲盖弥彰的答案，张凌简直咬牙切齿，真恨不得上去挥他一拳，丫的怎么这么别扭。
一句脏话还没出口，方蕊把话截了：“只是这样吗，那为什么这么在乎？”方蕊为林清不值，她心里是希望有人能够好好照顾林清的，何尹方也确实值得托付，甚至她有些偏颇的觉得他比张凌还要好一些，可他的答案着实让人窝火，别说是张凌，就连她都有些看不下去。
这个问话确实有些过头了，过了何尹方可以说的底线，他压了压鼻梁，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又有什么办法？”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喧闹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里回荡，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方蕊慌乱的抓过放在床边的电话，按下接听键：“喂？”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何尹方，用手捂住听筒，很小声的向他试探：“何总，是寰宇的叶总，说联系不上您，您看要不要接。”
听到叶向旭的名字，何尹方面有不悦，脸色倏地一沉，但还是阖眼轻点了下头，示意方蕊把电话给他。
拿过双手捧过来的电话：“我是何尹方，叶总，有事？”
“何总，不好意思打扰，就之前拟定的方案叶某想直接与你商榷，不知何总下午有没有时间。”
两个人都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了正题。
这个问题林清上午也跟他汇报过，他记得林清说下午会过去，叶向旭应该也是知道的，现在打这通电话的用意显然有些欲盖弥彰了。
“叶总，就这个问题之前林清与贵公司本来协商下午会去解决，但实不相瞒，林清现在人在医院，只怕这个问题我们只能推迟了。”
叶向旭想必是想来公司看林清的，绕这么一大圈子周旋，也算得上是用了心思。
何尹方没有瞒他林清住院的消息，也觉得没这个必要，他不说，难保叶向旭不会知道。
他实话告诉他，想看看听到林清在医院他会如何回应。
果然，电话那头的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何尹方脸色也一点点难看起来，丝毫不想给他一点机会，没等叶向旭开口，接着刚刚的话头顺下去：“叶总，我现在在医院处理这件事，就合作方案的分歧我下午会派人去贵公司处理。”
电话那头的人还是没有说话，气氛陷入了僵局，显得有些尴尬，何尹方已经准备结束这通没有意义的电话，叶向旭才终于开了口：“她……我是说林经理怎么了？”语气里的迟疑和停顿与他的身份显得格格不入，这样试探性的关怀何尹方又岂会听不出来。
但他还是很有风度的告知情况：“小毛病，低血糖犯了，挂两瓶水就好了，有我照顾她。”他特地加重了‘有我’两个字，不动声色的截断了叶向旭的话，何尹方四两拨千斤的本事从来不弱，更何况是跟林清沾边的事，他又岂会轻易放手。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何总了。”明明心里担心得不行，偏偏他的声音异常的稳定，一点波澜都不起，甚至显得毫无感情，仿佛两个人真真就是陌生人，这样虚情假意的关怀不过是因为应酬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