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1 / 1）
齐伊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意识清醒，人还是不愿睁开眼看，只隐约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等完全清醒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身上还搭着件深灰色西装外套，撑着坐起来。
周若然听到动静，转头看她，口里应付着电话那头的人：“就这样子，你先管好自己的事。”简短的一句话后，他直接掐断通话。
“我睡着了？”齐伊络还有些不可置信，她不是个警觉性弱的人，平时工作无论怎么累，她都不可能再陌生人车上睡着，尽管今天喝了两杯酒，但也不至于睡得这么沉，刚刚瞄了眼时间都差不多快一点了。
“看你睡得很熟就没叫你。”看她刚醒来还有些意识朦胧的样子，周若然好心情地笑了笑，临时想起什么，把手上半截香烟给掐灭掉。
齐伊络有些尴尬，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揉着隐约发胀的太阳穴：“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谢谢你！”说着把衣服还给他，转头去开车门。
“伊络！”周若然突然喊住她，久违的称呼让两个人彼此都感到陌生。
齐伊络回头望向他，姿态有些僵硬。
周若然踌躇一下，张开嘴皱着眉头又不说话。
齐伊络等了会还不见动静，暗自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拜拜！”
“拜！”周若然眼睁睁看着齐伊络离开，悄然伸出去的手虚空抓了抓最终垂下。
重新点燃了根烟，也不吸就这么夹在手指间任它燃烧，搭在西装外套上的手摩挲着，动作很是轻柔，似乎能够感应到什么。直到指间的香烟燃到尽头，高温的灼热感袭来才让他回过神松了手。
再抬头，齐伊络居住的楼层亮着灯，橘黄的灯光透过窗帘散出，柔和静谧，有种奇异的温暖的味道。
周若然知道自己不该留恋的，偏偏这么些年了就是放不下，不说今时今日的他，纵然当初他亦是极受女生欢迎爱慕的。只是遇见了齐伊络后其他的人就看不进眼里了，满心满眼都是她，也不管两人在年龄上的差距，就像是个孩子遇见喜欢的玩具爱不释手。
这是那时候他第一次对齐伊络表白时她说过的话。
现在想想确实有点，不过那时的他自然不是这么想的，只觉得她是把自己当小孩，更加花了心思的去追求，知道她常去夜店，他也跟着去，寸步不移地守着她，直到她肯正视自己跟自己说话聊天，慢慢的两个人关系越来越近，比朋友多，但比情人少。
玩得多了，周围的人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一天不知是出于好玩还是好意问他：“周子卓，怎么每次来这都能看到你啊？你老跟着齐伊络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他那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我要追她，让她当我女朋友。”二十四岁的还是周子卓的他的回答着，声音响亮，任是谁都听到了，吸引了一大票的目光，而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自斟自饮的女人。
齐伊络自朋友提出问题就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周子卓的回答并不出乎她的预料，但也小小讶异了一下，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到底是年轻哪！想着她笑了下，回眸对上周子卓毫无保留的目光，心里坚固的一角松动了稍许，摇晃着酒杯笑得妩媚：“周子卓，你这是在表白呢？还是在宣告？如果是宣告的话，我记得我还没答应呢！如果是表白的话，我……”
在这场拉锯战中始终处于下风的周子卓也急了，被齐伊络这么一激顾不得其他一伸手揽过她的肩头拉近，低头吻上去，将她未完的话一并堵住，因为实在是不想听她说那糟糕的话。
他吻得很鲁莽，磕磕绊绊，越是用力，反而越是不得其法，正懊恼时，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然后他感受到了那张柔软的唇瓣的主动。
这样的一吻后，仿佛顺理成章的，他们在一起了。之后，周子卓越发对她好，齐伊络也除了必要应酬极少涉足酒吧KTV一类娱乐场所。两个人的相处很是简单，周子卓积极地邀约，通常三次里面她会赴约两次，尽管这样子，他也很高兴了，而两个人之间的独处模式更多的是，他占据着书桌完善自己的设计作品，她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里处理工作文件，互不打扰，但只要一回头看到那个人影，心里就变得格外安稳。
要不是意外发生那件事情的话……
周若然心念一动，耳边隐约听到齐伊络在喊自己的名字，扯出个苦笑摇摇头，又听到了齐伊络的声音：“周若然！”这一次听得真切了，他猛然惊醒这并不是幻听，匆忙按下车窗玻璃探出头，就见齐伊络匆匆忙忙抱着个孩子往自己小跑着过来，大抵是孩子太重了，她步子又太急，一脚踩偏了，整个人身子晃了晃，眼看着要摔倒。
周若然推开车门冲了出去，抢在她歪倒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来不及客气，齐伊络喘着气道：“快！快送我去医院。”
他不多问，一把接过孩子，入手时孩子尚在睡梦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没有听得清。
把浩轩抱进车里，周若然刚弯着腰从后排探出身子，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孩子慌张的声音：“齐姐！”
“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另外我给你补了三百块钱，从这个时候起你被正式辞退。”齐伊络掏出沓钱来甩给女孩子，严词厉色，是除开工作外极少见到的样子。
女孩子一听她这么说差点要哭了：“齐姐，我错了！我是真的不知道，求你了，我真的不能走。”
“我也是真的不能拿浩轩的健康来开玩笑。”齐伊络扔下最后一句话，头头也不回地上了周若然的车。
最后瞟了眼那个女孩子，借着路灯，周若然认出那是齐伊络家请的小保姆。
一路无言，周若然尽职尽责扮演他的临时司机。
“抱歉，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上了主干道，齐伊络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跟我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抬眼瞅了下后视镜，看到她正低着头神色温柔，浩轩半搂在怀里，那孩子睡得沉，居然都没有醒过来，于是皱了皱眉，“浩轩怎么了？你刚急成那样。”
“是……”齐伊络欲言又止，“家里保姆出了点问题……你这是往哪开？去省人民医院。”
“儿童医院也差不多，还近一点。”
“不，就去省人民医院。”
她很是坚持，周若然无法，只得转弯朝另一条开去。
“我真的没有想到。”过了好一会，齐伊络忽然张开，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些许哽咽，“那小姑娘男朋友要来，她怕浩轩醒着碍事，居然给他吃了安定。她怎么就……怎么……”说到后面她几乎说不下去了，撇开脸大口大口喘气。
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然后适度调整着，周若然勉力让自己语气正常：“很快就到医院了，放心。”一切有我。最后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眼神坚定，已经将他的意思清晰表达。
可惜这个时候的齐伊络并没有心情来玩什么眉目传情的游戏，更是没有去看一眼后视镜里男人的神色。
刚到医院急诊大楼门口就有医护人员上前，齐伊络拉住一名大夫，低声道：“徐大夫，我……”
“放心吧！”了然她的心思，白大褂的大夫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进了急诊室。
“喝点东西吧！”周若然把一杯热可可贴近她手背，齐伊络一惊，后知后觉地看向他，歉然地笑了笑，神情疲惫：“谢谢！我不渴。”
“多少喝点，增加能量。”周若然不容分说地把热可可塞进她手里，拉着她退后做到休息椅上，看她仍然精神紧张，于是拉着她聊天分散注意力，“浩轩他除了服了安眠药之外还有什么？”
“他体质特殊，对药物过敏。”茫然的目光半天才聚焦，齐伊络苍白着脸抬头看了眼紧闭的急诊室大门，很是轻声地说，“……这点像他爸。”说完，她低头半握的左手捏了捏。
周若然坐在一边看着她这些小动作，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她抓在手里这么捏了下，原本想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半天吐不出，如鲠在喉。
“叮”，侧边电梯下来，几个护士打扮的人自他们身边走过，聊着什么笑作一团。
“诶，你们听说了没啊？十九楼那个植物人今天早上醒来了。”一个护士突然说，声音偏尖，拔兀。
她一提，另外几个人纷纷开口：“早听说了，之前不是说要做手术才能醒么？”
“咳！人家有个优质男友嘛！听说还是个律师呢，没想到这么长情，都这么多年了不离不弃的，要我说嘛，就是连上天都不忍了，所以让那女的醒来，好成全一对有情人。”
话音未落立马有人嗤之以鼻反驳：“你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吧，我上次看到那男人来医院还带着一个女人和个小孩，俨然就是一家三口的样子。”
“呃？是吗？”
“杨阳，你不是跟那律师很熟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是啊，快说嘛！”有人开始附和，催促。
众人一再催促下，叫做杨阳的护士不得不投降：“人是真的醒了过来，不过……”
“杨护士，苏薇醒了？”一个清冷冷静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杨阳猛然驻足回头，日光灯下贯来精明干练的女人面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