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为什么说从女孩到女人都讨厌失眠，因为前一天失眠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会出现很严重的黑眼圈，尤其是不曾上妆前整个人显得异常苍老憔悴。
对着镜子，齐伊络近乎严苛地审视自己花了半个小时才完成的妆容。
很好，人虽已不再年轻，皮肤状况比不得十七八岁正值青春的女孩子，但靠着粉底和遮瑕膏一样把讨厌的黑眼圈给遮盖掉了，镜子里面的女人依然貌美高雅。
拿了手袋，齐伊络闯进儿童房给了还在睡梦中的儿子一记香吻。
浩轩被她吵醒揉着眼睛，哈欠不断：“你又要上班了？”
“嗯！乖乖的，还睡会，晚点小阿姨会来做饭吃。”花了太多时间化妆，来不及做早饭，齐伊络打过电话给钟点工让她早点过来。
“唔，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清晨还是有些凉意，浩轩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张小脸。
拍拍他的脸颊，红扑扑的小脸蛋犹如叫人垂涎欲滴的红富士，齐伊络很有想要咬上一口的冲动。
“乖啊！”忍住内心蠢蠢的小邪恶，她边嘱咐着边出门。
“昨天没睡好？”
摇摇头，还没开口就是一个长长地哈欠，赶忙抬手掩住，齐伊络对着面前的人表示歉意。
“还说没有。”有些好笑地看着逞强的她，方峻眼里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很明显？”
把冒着热气的茶推过去，笑：“化妆技术很好，不过一堂会走三次神还看不出来就怪了。”
端起茶闻了闻，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开会走神对于她来说还真是头一回。
“那我想你现在该满意。”
“？”她跳跃太快的思维方峻一时跟不上。
“看我出笑话啊！很多人都想，不过能看到的很少。你算运气不错的。”玩笑的语气，偏给她说得一本正经。
方峻失笑，否认：“至少我不是。”
在抛出问题的同时她就设想过他的回答，或许是笑笑了之，或许是否认说不，种种可能都有，唯一没想过的是他会这么说。
齐伊络怔了下，随即笑出来，借着喝茶的片刻调整好心态。
不可否认的是在听到方峻这么说，她有过一瞬的喜悦，这两个多月的相处，她不是没感觉到方峻对她的心思。每个女人都是虚荣的，听到这样的话不可能不开心，可惜的是她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理性远远大于感性。
“那我就当你是在关心我了。”随意地说着，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径直说下去，“那照这么说，我该感谢你这位好同事才对。”
不动声色的提醒既是对他，也是对自己。
方峻抿嘴笑了下，扯动嘴角，笑纹愈发深刻，仿佛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那中午请我吃饭好了。”
“嗯，没问题，既然是我请客，地方由我来定，就对面楼下那间西餐厅怎么样？”
方峻一耸肩，笑：“免费的午餐，我没意见。”
每个人都会有至少一种怪癖，而对于齐伊络来说美食大过天，在美食面前，一切不愉快都能忽略不计。
方峻慢条斯理吃着面前的牛排，抬头时发现齐伊络差不多要吃完了。
她动作很好看，左手持叉，右手持刀，手指纤长白皙，指甲做的是简单的法式美甲，淡粉的甲片顶端刷了一道白色，简洁干净，又精致优雅。
注意到他的视线，齐伊络放下刀叉，好笑地看过来：“看着我吃难道就能饱？”
“抱歉，看你吃得很香。”方峻笑笑，曲起食指推了下眼镜。
“我的吃相很不文雅吧？”重新拿起刀叉，齐伊络边问边满不在乎地切着牛排。
方峻不说话，笑了下。
其实她吃起来虽然很快，但动作一点也不粗鲁，西餐礼节规矩很多，但她没有被那些条条框框牵制住，随意得很。
“你经常来这里？”
“算是吧。”消灭掉盘子里最后一块牛肉，齐伊络满足地端起柠檬汁吸了一大口，这才正式回答起方峻的问题，“平时公司有什么活动，都会来这边，老板和我们也算是熟人了。”
“问你个问题。”
“嗯，问吧。”
齐伊络点头同意，正正经经端坐好。方峻却开始踌躇，随意搭在桌面上的右手虚握，只余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良久他才开口，喝着柠檬水的齐伊络愣了下，想笑但口里含着柠檬汁又怕呛到。好不容易咽下去后，她抽过纸巾摁在唇上，忽地笑开了，眉眼如画，艳若桃李：“方律师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是心理测验？”
“不是。”方峻十指交握，搭在前面桌子上，一脸正色，“你还没回答我的。”
在他灼灼如火的目光下，齐伊络轻笑，张嘴轻道：“不信。”
“为什么不信？”方峻步步紧逼追问。
敛了笑，她往后靠陷进沙发背，描画得秀气的柳眉皱起，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为难。想了下她慢慢开口说：“一见钟情如果不是小说里面的内容，那我想至少也不该发生在我这样的年龄里。”
“怎么说？”
“一见钟情，只凭一面之缘就动情，是需要勇气的，而我……早已经过了这样的年龄阶段。”她笑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在掩盖着什么，语气一转反问起方峻，“难道方律师相信？”
方峻也跟着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片反光，看不清后面他的眼神，齐伊络恍惚间有种自投罗网的错觉。
“是，我信，所以我想……”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活泼甜嫩的儿歌不适时响起，打断了方峻的话，同时大音量的铃声也吸引到周围用餐客人的目光。齐伊络带着歉意笑了笑，迅速翻出手机狠狠按下接听键，心想一定又是齐浩轩那臭小子趁她不注意把铃声给换了。
正想着回去该怎么教训孩子，听到电话里女人的话她脸色一变，手紧紧握住手机，力气大得仿佛是要把手机生生捏碎。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认识一个多月，方峻还未见她如此疾言厉色过，刚刚还春光明媚的脸上此时如同乌云密布，紧张不安。
挂掉电话，齐伊络匆匆起身，要往外跑，方峻想要拦下她，却被一名店员拦住：“先生还没付账。”
地下地车库里，齐伊络一遍又一遍转动钥匙，平时性能良好的车子，这个时候偏跟她作对死活点不着火。
伴着“咔嗒，咔嗒”声，她恼怒地抽出钥匙一把往前面扔，钥匙落在挡风玻璃上又反弹回来，打在她额头。
齐伊络好不狼狈地捂着额头，心里越发焦躁不安。
“上车。”车窗被人敲了敲，方峻探出头来喊她。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客气，齐伊络抓起包推门下车，绕过去上了方峻的车。
车子行驶在路上，方峻一边驾驶，一边转头去看齐伊络，刚刚她打了电话去公司请假，不知道是不是顾忌到他的存在，因此语焉不详，只说要去找一个人。
“现在去哪？”
齐伊络双手紧握，对方峻的问话毫无反应，脑子里面想着的只有请的小阿姨的话——“齐姐，浩轩不见了。”
“我陪浩轩下楼往，半路他说有个玩具没带，我拿了东西下来就不见他了……齐姐，你说浩轩会去哪儿？”
……
“现在去哪？”
方峻重复一遍，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色，拧起眉心，想也没想就探出一只手覆过去：“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能说的话似乎也只有这么一句了。
被他手心的热度烫到，齐伊络甩开他的手挺直了身子，怔了几秒后急忙喊停：“转弯，转弯，去芙蓉广场。”
方峻一点头，在前面路口强制转弯，往芙蓉广场去。
到了芙蓉广场，车还没停稳，齐伊络就推开门，下车的时候鞋跟绊到车门，踉跄下不等方峻动作就跑远了。
匆匆停了车，方峻追了上来。最近西伯利亚冷气压来临，风雪不断，加上今天是工作日，广场上并没有什么人，一眼看去都是草木跟白雪。
齐伊络顾不得天寒地冻，一个劲往前面跑，方峻好几次看她要摔着了伸手欲扶，却又眼看着她撑着站起来继续往前。
“伊洛，你到底要找什么人？我来帮你。”追上去，他扯住慌乱中的她。
或许是他的话语中的笃定，或许是他手上的力道唤回齐伊络一丝清明，她反手抓住他：“是个男孩子，六岁快七岁的样子，大概就这么高，很漂亮的。”
她大概比划了下。方峻一边对她说好，一边四处张望，可满眼入目的除了大片草木和堆积的雪压根就看不到半个人影，更别说什么小孩子了。
“你再想想，除了这里他还会去哪？”
浩轩的失踪，让齐伊络心里绷着的弦濒临断裂，使劲摇着头，她也不知道除了这里浩轩还会去哪。几天前，电视里恰好闪过芙蓉广场的镜头，勾起小祖宗兴趣说要去玩，她随口告诉他这里还是她跟他爸爸相遇的地方。后来耐不住浩轩软磨硬泡就边回忆着，边当故事说给他听了。
浩轩向来敏感，对于爸爸这一角色的缺失总是心存芥蒂。所以听到他失踪了，齐伊络第一反应就是浩轩来这里了。
可是……可是芙蓉广场再大，也都找遍了，还是没有人啊！
幼稚的手机铃声又响了，齐伊络以为还是家里的小阿姨，烦躁地接起正要发脾气，就听一个温润的声音道：“我是安意，浩轩在……我们家。”
安意说到“我们家”三个字的时候前面一阵犹疑，已经让她明白到那个“家”指的是哪里了。
“我就来，帮我照顾好浩轩。”得知浩轩安全，齐伊络松了口气，依然无法完全放松。挂了电话她转身要走。
“你去哪里？我送你。”方峻看她动作飞快，生怕赶不上她，一把抓住。
齐伊络被他一扯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扑倒在他怀里，顿时方峻馨香在抱，可是齐伊络没有给他旖旎妙想的时间，撑着站直身子报出一个地址来。
“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