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哀伤(1 / 1)
贺颜其人,母亲早逝,据说她妈没结婚,跟着男人鬼混生下了她,她打小就没有爸。后来她妈过世后,她就被盛家父母照顾着,因为贺颜她妈是盛母的闺蜜,而且还是盛父的师妹。贺颜母亲的遭遇他们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那男人是谁,但盛家父母对于贺颜母女一直很同情,并且很照顾。
道是年少最易动情,那时候的盛禹南是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初见贺颜时就被贺颜那纤细羞怯的模样打动了,盛气十足的小伙子总是容易对这样像小花儿一样的姑娘动心。
只那雨里娇娇怯怯撑着伞的模样,就打动了他很长的一段年少时光,盛禹南也必需承认,他至今想起那一幕来都能感觉到当时的想法。
直到遇到贺蓝,如果说贺颜像有些凉的秋日雨天,那么贺蓝就像是有着金黄色骄阳的金秋,是个灿烂至极、温暖至极的姑娘。虽然贺蓝的内心有这样那样的缺失,但她的生长环境毕竟和贺颜不一样,所以贺蓝是张扬的、肆意的、灿烂的!
当然,那时年少时的心动还在,可是贺颜却突如其然地犯了精神病,甚至到现在大家还不知道她为什么精神失常。年青时的盛禹南当然也有着不离不弃的念头,可是这个念头被盛家父母掐断了。
后来贺颜被送到国外医治,而盛禹南则在这样极致反抗着父母的安排,渴望和贺颜不离不弃的时候。因为一些莫明的因素,加上一些意外和贺蓝走到了一块儿,只是他必需承认,这六年来贺蓝一直在证明她才是他要找的那个姑娘。
他们如此契合,如此温情地过着日子,哪怕曾经有过不愉快,但是最终走到一块儿结成良缘,成了人人羡慕的一对模范夫妻,他们的生活可谓是没有遗憾的。
而盛禹南之所以要把贺颜的事瞒着贺蓝,则是因为贺颜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贺颜的母亲就是那个让贺蓝十几岁后生活就不再圆满,家就不再完整的女人。
贺颜的母亲领着贺颜出现在贺家时,贺蓝的生活就因为这对母女有了彻底的改变……
而贺蓝虽然不说不问不查,但盛禹南明白,贺蓝恨贺颜母女,恨得入骨入心。所以盛禹南一直尝试着慢慢缓和这种恨意,却没想到最后会弄巧成拙。
而他对贺蓝苍白的解释也让贺蓝压根就无法相信,至少这一刻他的眼神里能读出来的东西不是这么说的,贺蓝看着他笑并不说话。
最后盛禹南叹了一口气说:“蓝蓝,我如果把所有的事儿告诉你,你得答应我先不要激动好吗?”
“好,我听着,不激动。”
于是盛禹南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自然略过了贺蓝应该知道的,比如他们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只是说了贺颜的身世,以及他曾经和贺颜有过的一段过往。
只是缺少了她们的那一段,却在一切说完后反而成了贺蓝最担心,以及最想知道的。如果瞒着的人可以被说明,瞒着的事儿可以被捅破,那么瞒着的心思呢,那些藏得很深很深的想法和念头,除非是盛禹南说出来,否则谁又能一语中地呢!
这事算了也不算了,总之贺蓝听完后依然很平静,平静得让盛禹南生出些怕来,他没有怕过什么,只是现在看着平静得可用古井无波来形容的贺蓝,他开始感觉到怕了:“蓝蓝?”
“没事,我们去吃饭吧,你工作了一上午也应该饿了。至于贺颜的事儿,该怎么还怎么吧,上一辈的事儿人都过世了就随它去吧。”贺蓝忽然笑着投进盛禹南怀里,狠狠地一口咬在他肩上。
这一下反倒让盛禹南感觉到踏实,虽然感觉到了疼,但是盛禹南的手半点儿不松开,反而紧紧抱着了贺蓝,抱住的时候才惊觉得贺蓝最近愈发瘦了。
“蓝蓝,对不起。”盛禹南鲜少心怀歉意,但这时候却是满心歉疚,也同样满心的疼惜。
这一口是替原主咬的,盛禹南让原主至今都在疼,虽然感觉到疼的是她,但这不还是原主的身子和心么。至于贺蓝自己,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她一直不以为盛禹南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却在事情一点儿点儿浮出水面时忽然发现,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和原主有什么区别了,她不再能像从前那样客观地去面对盛禹南和原主之间的纠葛。
她甚至害怕有一天,盛禹南知道她不是她,更害怕有一天知道,不管是她还是她,他从不曾真正投入过半分情与爱。
吃饭时盛禹南接到了电话,说是贺颜已经找到了,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吵着闹着要见他。盛禹南挂了电话后看着贺蓝,贺蓝放下了餐具说:“走吧,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看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也是替原主看的,而贺蓝对这叫贺颜的姑娘,真的谈不上爱与憎。似乎原主离开这身体时带走了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般,留给她的都是相对来说比较阳光通透的情绪和回忆。
到荣盛顶楼时,一开电梯门就听到了笑闹声,光听这笑声真的听不出什么,甚至看到人也看不出什么。贺颜一见到盛禹南就笑着跑过来,像个小姑娘一样站在盛禹南面前说:“颜颜错了,不该乱跑的,害禹南哥哥担心了。”
“以后出去玩要记得跟人说,一定要有人陪,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吃了饭吗,饿不饿?”盛禹南轻轻拍了拍贺颜的脑袋,就像对待天天那样的拍着,眼里流露出的神色也多好看着天天一样。
冷静的贺蓝冷眼旁观着,也算是小小的舒了一口气,这时才走上前去却忽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最后还是贺颜过来拉她说:“姐姐,你是谁呀,你好漂亮噢!”
据盛禹南说,贺颜现在的智力大概只有七岁,她的记忆也停留在七岁以前。贺蓝看着她还是不知道怎么说话,怎么称呼,所以看向了盛禹南,盛禹南赶紧走到贺蓝身边说:“颜颜,这是贺蓝,你得叫嫂子,还记得吗?”
“嫂子?”贺颜用力摇头,睁着眼睛看着贺蓝似乎在打量一样。
虽然贺蓝对贺颜没有感觉,但是原主会很自然地排斥,所以贺蓝没法儿太过和颜悦色地对她,但还是勉强笑了笑说:“嗯,外面很危险,以后不要乱跑了。”
“好,颜颜错了。”贺颜特小姑娘地看着贺蓝,眼神怯怯的,看着纤弱又天真。
但贺蓝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个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人,但是她也不会只着眼于表象,所以贺颜在她心里除了排斥之外就是“待观察”这三个字的标签。
安顿好了贺颜后,盛禹南送贺蓝回家,看着贺蓝平静的侧脸,盛禹南无法开口说什么,这样平静的贺蓝迟早会像火山一相喷发出来。
“蓝蓝,不要这样。”盛禹南停车入库后这样说道。
而贺蓝就侧着脸,在车库昏黄的灯光斜照下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盛禹南说:“不要这样,你指的是哪样?”
“如果觉得难过就哭,如果生气就骂,如果不高兴就吼,蓝蓝,你现在的表现不像从前了。”盛禹南说话间打开了门让贺蓝下车。
走下车后贺蓝说:“人如果不能永远活在象牙塔里,那么她必需长大,长不大的要么疯狂,要么死去。”
听着她这句话,盛禹南的心尖上像被磨平了的指甲轻轻地刮蹭着一样,字字听来都揪心,但又闷在心里无法发作出来。
这世界上能让贺蓝走出象牙塔喊着要长大的不会是别人,正是他,盛禹南明白这一点,所以他陪着贺蓝一路进了屋没有再说话。
“很小的时候,我就希望自己永远做一个象牙塔里的公主,但是很小的时候,我就不再是公主了。但是我还活在公主的梦里不愿意清醒过来,直到现在,我也觉得自己没完全清醒。盛禹南,这个梦我还可以做下去吗?”贺蓝回转身问道。
张了张嘴,盛禹南说:“何必做梦,你就是公主,永远都是,不管是在塔里还是塔外,你都是。”
“可是公主只想永远生活在象牙塔里,禹南,如果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请永远不要让我知道,拜托你了,谢谢!”贺蓝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而且明显拒绝盛禹南的陪伴。
站在过道上良久,盛禹南叹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闷得难受,不知道贺蓝会不会哭,他现在却是万般滋味在心头,真叫一个百味杂陈。
“蓝蓝,相信我。”盛禹南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可是两人之间多少事情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正因为这样贺蓝才跟盛禹南说如果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永远不要让她知道。
因为她也有说不出口的话,说不明白的事,所以就这样吧!
贺蓝没有哭,不是不想,而是欲哭已无泪。
都说人在欲哭无泪时内心最过哀伤,那么我这时候哀伤吗,贺蓝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但却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