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四章（1 / 1）
我在座位上心里痒痒地难受，示意了几次，兰兰却都不肯去，不能怪他啊，皇帝的特使，怎么也要有点身份，而且和我们相比，他又确实不是年轻人了。
舞池中天山雪莲般的乌里雅苏被众人围在中间，可是她却像一朵白云一样飘到了兰兰面前，邀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兰兰给了我一个眼色，起身随她去了，我气鼓鼓地在座位上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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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看见白天的那几个少年半推半拽，把巴尔思往这边送。到了我面前，几个少年笑着跑走，剩下巴尔思一个人。
“他们怎么都走了？”我问。
巴尔思又挠挠头：“我……我……去跳舞吧？”
“好啊！”
一看就知道巴尔思人缘超好，年轻人们自动把他围在了中间，他带过来的我也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很快，舞场上形成两个中心，一个是乌丽雅苏，一个是巴尔思和我，圈转得越来越快，帽子周围的珍珠辫子飞散开来，火光中，我看见兰兰慢慢退到人群中。巴尔思边跳边看着我笑，雪白的牙齿配上古铜色的面庞，再一次展示出他们民族男人特有粗狂的魅力。我有点气喘了，于是往乌里雅苏的圈子里去了，这样一来，原本两个圈就形成了一个，乌里雅苏高兴地围着巴尔思，我则慢慢退出去。
坐回座位上时，兰兰正和阿斯兰聊得不亦乐乎，阿斯兰完全忽视了舞池，只专注地和兰兰这个皇帝的特使说话。下首紧挨着的就是巴尔思的阿爸，他正和周围的族人在高谈阔论，时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时而哈哈大笑连连点头。我坐了一会儿，看起来兰兰他们一时半会儿是聊不完，起身又挤进人群跳舞去了。
直到月上中天篝火慢慢熄灭，人群才渐渐散去，我快玩疯了，好久没这么high了，跟蒙古族的小男生们一一告别之后，巴尔思把我送回帐篷，兰兰脸色苍白地迎过来。
貌似是跟巴尔思说了类似于道谢之类的话，兰兰把我拉到他这边，我也跟巴尔思道了别。
“不能喝酒还逞什么强，活该！”人都走了之后，我忍不住责备道。掀开帘子，绣蝶却不在帐篷里，他跟在后面进来，软软地趴在我身上。好刺鼻的酒精味。
“热水都兑好了，去洗个澡，会舒服点。去呀！”
“快去！”我把他推到帘幕后面，他把我一起给拉进去了。
我出去，他把我拽回来，我再出去，他又把我拽回来，然后我怒了，叉着腰站在他面前。
“你给我好好洗澡！”
“你对别人都笑容满面，怎么就对我那么凶啊？”
“你真是醉得可以，快去洗澡醒醒酒啦！”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好好洗。”
“你想得美！”
于是他失落地笑了笑，转过身去脱衣服。我去试了试水温，又兑了点热水进去，等他闭着眼睛躺在水里的时候，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睁开眼看了我一会儿：“不是这里。”
虽然跟他在一起很长时间，连我最后的保留都给了他，但是要我吻他，我还是紧张到不行。
缠绵到极致、一面温柔一面霸道，他或许从来都不知道，我很贪恋这种感觉。
“不行！”过了一会儿我推他，阻止他把我拖进水里，“酒后伤身。”
他看了我一会儿，点点头，重新躺回去。
“一会儿水凉了，多泡会儿才解酒，有事叫我。还有，”出来之后我加了一句，“你不应该不信我。”
羊皮袋子里有牛奶，罐子里有蜂蜜，调匀之后用热水温了再端给他。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披上衬衣从帘子里出来，脸色好了许多。
“好点了吗？”
“嗯。”他说，径直向我床上走去，钻到了我的被窝里。
“喂，那是我的床。”
“我知道。”
“知道你还——”
他把我拉到床上，抱进怀里，然后盖上被子。
“你——”
“嘘！睡觉！”
我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感觉很熟悉，很温暖，其实我很容易满足的，比如现在，此刻。
这几天他一直在处理事情，我一个人无聊就自己漫无目的地逛，忽然听见前面有吵架的声音，我跑过去，发现是乌里雅苏和巴尔思。
他们说什么我听不懂，看起来乌里雅苏情绪有点激动，她换了一身红色的衣服，编成小辫子的头发甚至飞扬起来，巴尔思一言不发，皱着眉头任凭乌里雅苏发脾气。最后巴尔思说了什么，乌里雅苏气冲冲地走了，巴尔思站在原地，看起来有一点疲惫。
“小两口吵架啦？”我跳到巴尔思身边说，“还愣着干什么，追呀！”
看到是我，他脸上绽开了笑容。
“沈宛！”他说，“我刚想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快去追啊！”
巴尔思摇了摇头：“她总是这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过几天就好了。”
我叉起腰：“喂，你们男人能不能不要总这么自以为是啊？”
“可是她怪我那天没有开始就跟她跳舞，又问我这几天为什么不去找她，我——这根本就没有道理嘛！”
“女孩子呢，是要哄的，”我拿出耐心跟巴尔思解释，“那你就认个错又能有什么损失？她跟你吵架无非是想知道她在你心里是至关重要的，你们，可真笨！”
“但是她不是啊！”
“不是什么？”
“她在我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她从小就喜欢粘着我，对我也很好，所以我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事至关重要的话，那也应该是我的那匹红马。”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巴尔思，不喜欢她，不喜欢乌里雅苏，你只是把她当妹妹，从来没想过要她做你妻子？”
巴尔思大吃一惊：“当然没有！从小阿斯兰就把她当成送给天可汗的礼物，我们都知道。”
“礼物？”我重复道，巴尔思点点头，我愤愤不平地说：“靠，你们那都统是脑袋有问题还是怎样，把自己亲生女儿做礼物送人？这算什么父亲？”
巴尔思说：“阿斯兰没有儿子，只有这个女儿，加上族里有些人反对他，他这么做大概是想保住他都统的地位吧？”
我依然愤懑：“那也不能把唯一的女儿献出去啊！还有没有人性啊！”
“不会啊，”巴尔思耸耸肩，“族里的女孩儿都觉得如果能到北京，能嫁给住在紫禁城里的天可汗，是一件非常荣耀非常值得高兴的事，如果家里出了这样一个女孩儿，整个族人都会为她高兴的。”
我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巴尔思，如果乌里雅苏，我是说如果，如果她不是要献给天可汗的礼物，那你会想她做你的妻子吗？”
巴尔思想都没想就摇摇头：“不会，她太任性了，不会孝顺我阿妈的。而且……”
“而且什么？”
巴尔思微微有些脸红：“我想，我大概喜欢不住在草原上的女人，我觉得她们才可爱。”
唉，可怜的乌里雅苏！我仰望着天上的朵朵白云，被当成礼物就已经够惨了，如果她再听到心上人巴尔思这么说，该多伤心哪！
“落花有意，偏偏流水无情！”我叹息了一声，转身打算回帐篷，却发现乌里雅苏站在后面。
“天哪！”我捂住嘴巴惊叫道，看了一眼巴尔思。
沉默在升级。
“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我拿出我最招牌的笑容，一边说一边走，到乌里雅苏身后时，拼命给巴尔思使眼色让他解释一下，不要说那么过分，却不知道这个倔强的少年看懂了没有。
之后的时间，我都坐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看着水底平滑的河床，想着爱情，命运，以及我和兰兰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忽然感激苍天让我穿越了回来，并且还给了我这么一段波折的感情。人哪，总是不满足，以前我想，只要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刻骨铭心就好。可现在我却想，我宁愿跟他在小龙女的古墓相守一辈子，也不要看他做一个英雄时时打打杀杀，处处死死生生。
“今天都干什么了？”晚上回来之后，兰兰问。
“没干什么啊，在河边坐了一天。”
“茶都洒出来了！”
我连忙放下茶壶，用手帕把桌子上的水擦干。
兰兰坐在我旁边：“说说，今天都发生什么了？”
我叹了口气：“巴尔思说，他不喜欢乌里雅苏，他喜欢不住在草原上的女人。”
兰兰茶没喝，就又放下了：“他是这么说的？”
“对啊，偏巧乌里雅苏听到了，在他们的惊涛骇浪中，我溜走了，也不知道他俩现在怎么样了，可怜的乌里雅苏！都是你们男人，还喝茶，哼！”
兰兰不禁失笑：“你说话公平点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还不都是——”
“公主！”
绣蝶喘着气跑进来：“公主！您——我就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就——就——”
“怎么了？”
绣蝶拉着我回了我的帐篷，里面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滚了一地，毛褥子被踩在地上，茶壶打碎了，碎片躺在上面，装饰用的弓箭被折断，衣服满地都是。
“怎么回事？”兰兰问。
绣蝶惊恐地摇着头：“不知道！我出去提热水，只一会儿的功夫，回来时就这……”
兰兰考虑了一下：“宛儿，今晚你先住我那儿，这件事交给我。”
“哦。”
可是我们刚收拾了一会儿，都统阿斯兰就进来了。跟兰兰说了一串什么，又抱歉地对我微微鞠了一躬，兰兰的表情有点严峻，随着阿斯兰不停地说话，他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最后，他笑着跟阿斯兰说了什么，又拒绝了他什么，他才走了。
“你们说什么？”我捡起断了的弓箭问。
“看来，巴尔思并没有跟乌里雅苏好好解释。”兰兰答非所问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
“没事，一场误会，不过你还是跟我住一起吧，既然这里都成了这个样子……”他捡起了床上的羽毛，然后又扔掉了。
“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