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偶遇太子(1 / 1)
初春的大地,遍地花开。集市里,更是一片百花争芳的景象。简青曼故意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欣赏那一盆盆栽培好的鲜花。
“姑娘,您要不要买一盆?春天来了,家里摆上一株报春的花可以添喜庆啊!”小商笑意盈盈地揽着客。
简青曼只是淡淡地回以一笑,她这厢赶路,哪里有什么固定的居所。这花,也只能看看欣赏罢了。
突然,身后传来了开路的声音:“太子御辇,闲人回避。”
行人纷纷让道,简青曼回头,却正巧看到轿子的小窗帘被风吹得飘了起来,露出一副年轻的绝美的侧脸。
那是太子?
长这么大,她还第一次看到皇族中人。
“哎,听说太子这次是来民间选妃的,已经走了荆城好几个县镇,连我们这名声极小的越县都不放过。而且,只要身家清白的女子都可以报名呢!”周边有人私语。
“我家巧儿也报名了,不知道能不能选上啊!”
“这太子真是亲民,老身可是从没见过哪个皇宫贵族来民间选妾的。就是要选,也不用亲自露面,派个官员选拔就好了。”
“听说太子这次亲自挑选佳人,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收受贿赂而引荐。”
“太子真是英明啊!”
“那擂台就在前面,走,我们瞧去!”
望着众人跟御辇前行的方向,简青曼的好奇心也跟着来了。于是,不知不觉的,她的脚步也随她们而去。
选妃的擂台布置在集市的正中央,场地大得足以放下一百个御辇。候选的十几名佳人已成排站好,她们都是先经过县令大人一轮海选剩下的良媛。这一轮,便由太子亲自挑选,合眼缘的一名佳人便能到隋国的首都荆城与从其他县镇挑选出的闺秀们参加最终的选拔。
此时,太子的人马已行到擂台旁,停轿,玉帘掀开,在随从太监的搀扶下,一个身穿白色龙纹锦绣官衣的男子从御辇中走了出来,官员纷纷下跪。
武将们早已围成安全的屏障,将太子与民众隔开。但,简青曼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太子的五官。
如果说师父鬼来医白天的样子如月光般倾世绝美,那这隋国太子的容貌便像日光般明艳照人。简青曼看了良久,也只能用形容女子的词汇形容一个男子。这样耀眼的男人的出现,被选拔的佳人们竟黯然失色了。
“太子好英俊,把我这老眼迷得都不忍心眨了。”
“要是哪个姑娘能被太子选上,这辈子死也值了!”
老妇们又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但在简青曼看来,太子再迷人,也不及她心中的那一轮皎洁明月。
太子上座,县令大人迫不及待地前来恭维:“殿下,您不辞辛苦前来越县,亲民亲臣,实为下官之楷模。老臣礼数不周的地方,望请见谅!”
太子颔首点头,一手示意大人平身。
县令大人得坐后,便立即进入正题:“殿下您看,这里十六名佳人是经过老臣千挑细选相中的,她们个个出身优秀,祖辈无不良记录,通明事理,容貌可人,具备了选妃的先决条件。”说罢,他击掌两声,准备已久的佳人们便迈着碎花小步轻盈地行来。
如今的她们,都穿上了自家最好的衣服,梳妆打扮得唯妙唯俏,恐有一丝疏漏便让自己失去了太子的注视。围观的群众们不由得赞叹,大家似乎都想不到,离荆城最远的越县,竟也能寻出这么些如花似玉的俏女子。
但,太子的视线只在众花中一扫而过,并没有露出多大的惊诧。观察过一阵后,他忽的起身,朝面前的佳人们走去。
“是谁的香料,这么浓?”他微眯着眼,伸鼻长嗅。
众人也跟着嗅味。
突然,不知哪来的一只黄蜂,快速飞过人头。紧接着一声:“啊——”的惨叫,一位身穿黄色罗缎的佳人晕了过去。
擂台上一片混乱,有人被毒蜂蛰了!选秀的佳人惊慌地跑开,只留下晕倒的女子在擂台中央。
“来人啊,快把这个女人拖下去!”县令大人也慌了,要是这场面吓坏了太子,这罪名他可担当不起,唯有立即处决了生事之人。
“是!”两名武将领命,大步向前迈去。
他们来到女子面前,伸手抓住她的左右臂膀,硬生生就将她拽出了台中央。
简青曼在一旁看得急了,那女子身中蜂毒,无人解救竟还被拖去顶罪,实在是草菅人命。于是她也不顾冒犯皇族威严,一跃上台,在武将们还没有完全把女子拖下台前,硬是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哪里来的女子,如此放肆?”县令大人见状,快步上前训斥。
简青曼不予理会,只顾用力将武将们抓在女子臂膀上的手扯掉,然后快速寻出被蜂蛰的部位,撕下自己裙边的一角,在女子近心端的手臂上打了个紧紧的结。
“来人,把她拿下!”县令大人怒了。
其他武将们刚要冲上去,却被太子一声打断:“给她救!”
简青曼对他们的动作完全不予理会,只用嘴快速地在女子被蛰的地方含着,将毒液从蛰孔处吸出,再吐到地上。如此反复了近十个来回。
吐出最后一口毒液的时候,她抹了抹嘴,抬头对太子说道:“殿下可否寻人拿来醋水,将这姑娘的伤口洗净。然后再以七叶一枝花、半边莲、紫花地丁捣烂外敷,数日便好。”
太子闻言,嘱下属照做。
简青曼继续说:“此女为讨太子欢心,故在双手涂上芳香的花粉以卓显独特。可没想到此举反倒引来了毒蜂。她无意引来这场骚乱,还望太子看在她用心至切的份上,饶了她一命吧!”
众人闻后皆惊,她竟然敢公然为治乱之人求情,真是不识好歹也。
可是,更令众人惊诧的是,太子想也没想,点头应许。
简青曼感激一笑,心中对太子的仁慈大为赞赏。她起身,欲转身下台,却听得身后的人开口道:“姑娘,且留步。”
简青曼回头,见是太子挽留,出于礼数,她又转身作了一揖。
太子的俊眸在她身上徘徊许久,只见她清淡的妆颜上,一双温婉如水的眼睛在春风的吹拂中闪着微波粼粼的柔光,粉嫩的红唇如倒映在湖面的樱桃,小巧诱人,她出尘不染的气质,与世无争的胸襟,更使得她在人群中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简青曼被他看得些许尴尬,众人似乎从中明白了什么。
“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太子柔声询问。
“民女简青曼,荆城人士,今只是路过越县,并不知殿下在此选妃,打扰之处,望勿赎罪。”她低头答道。
“姑娘家是荆城?那可好,咱们可一道同行!”太子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简青曼面色一变,急忙下跪,道:“殿下,民女出身微寒贫贱,不配与殿下同行!”
县令大人听闻也急匆匆奔来,接着道:“殿下,此女非越县人士,况身家不清,唯恐……”
“哎,住嘴!本太子要带谁走,是本太子的事,与尔等何干?就算姑娘非越县人,却是在越县相遇,故会记上你的功劳!这一点你可满意,县令大人?”太子深知人心。
果然,县令大人不再阻挠。
“姑娘,不,应该是青曼,这配不配的事,也是本太子说的算,我说你配,你就配。不要介意别人的闲话,嗯?”面对简青曼,太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
简青曼咬咬牙,这回真是歪打正着了!她这下山的复仇之心未能实现,怎能跟随太子到深宫中与众妃争宠较劲?再者,她已是生过一个孩子的妈,虽然年纪尚轻,但也失去了处子之身,作为太子的嫔妃,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将她打入冷宫幽禁。
不,她绝对不能跟他走!
于是,也不等众人反应,她一个起身跃入人群,头也不回的仓惶而逃。
“来人啊!给我追!”县令大人见她跑了,急速命人追回。
然,简青曼的飘魂移步,早已将她与他们,隔得远远。
太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有不受重视的感觉。竟是一个初次遇见的女人,让他深深感到挫败,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不视权贵,不贪慕荣华的女人!他,终于找到了!
那以后,太子提早结束了选妃,也遣散了已经进入荆城的佳人。一周后,更惊天动地的消息从太子的随行队伍中传出,太子在回荆城的途中,突然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太子的行踪,与太子一同失踪的,还有他的贴身太监小荣子及几名亲信侍卫。但是,太子失踪一事,没有人敢向上禀报。只因太子走前留下一封信,告知队伍在离荆城最近的沛县等候,数月之内太子必回。这封信,担着上百名随行人员的性命,负责的官员权宜之下也只有遵旨行事。
简青曼此行并不知太子队伍的变数,只庆幸了自己的逃脱。与师父离别已过了半月,每晚,她总凝视着月光出神。不知道鬼来医现在可好,在干着什么,没有她来打点家务,他是否能吃饱穿暖,还有可爱的小洛尘,会不会半夜睡着踢被子没人来盖。相处四年,她已视他们为亲人,习惯了对他们的嘘寒问暖。
今夜又是十五,她一如往常的坐在窗前,对着圆月回想往事。
此时她客房的门窗下面,正是客栈的大门。夜已深,她突听楼下又有人前来投宿。
“对不起客官,小店今天已经住满,您还是到别处去吧!”店小二打着呵欠开门说道。
“老板,在下只需一间陋室便可。你看这些还中意么?”听这声音是一名男子,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些耳熟?
“哎呀,原来是贵人,里面请里面请。”店小二的语气突地转变。
简青曼好奇起来,也不知那人给了小二什么东西,瞬间把人收得服服帖帖。可是,当她伸头看时,也只瞄到了男子进去的白衣身影。
第二日简青曼醒来,收拾衣物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钱袋没了!记得昨夜睡前,她还确认过钱袋就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怎么突然就……
在屋内搜寻了一遍,也没见任何人遗留下的痕迹。莫非是有人用了迷香,所以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入室盗窃?
黑店!
她气煞,涨红着脸,疾步往账簿的柜台走去。
“啪”的一声,她的手掌重重地落在台面上。
账簿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姑娘,这大清早的,谁招惹您了?”
“就你这家黑店,赶紧把本姑娘的钱袋还来!”简青曼忍着生疼的手心吼道。
“哎,姑娘,你可别在大清早冤枉人呀!我这客栈在此经营有数十年了,从没有出现过失窃的事啊!就算有,也是个别人的行为,与本店无关啊!”账簿放下手中的活,大声叫屈。
“可是我的钱袋就在你们这里丢了,昨夜睡前还放在枕头下,一起来就不见了!你说这该谁负责?”简青曼说来就气,那些银子算是她这几年在鬼来医那拜师时偶尔下山卖药的收入,现在一夜之间全没了,她能不着急吗?
“姑娘,您说话可要负责任,我们真的没有派人窃取你的银子,我们对天发誓!”账簿见醒来的客人越来越多,也急忙阐述自家的清白。
“就算我信你,但也是在你们店里丢的,现在我说要走人,你们放我走吗?”简青曼的语气明显没有之前的强烈。
“这……”账簿犹豫了。
就在这时,店小二突然奔了过来,俯耳对账簿说了什么,听得账簿连连点头。
“姑娘,”账簿听完后对简青曼笑道,“您要走尽管走,要吃我们店里的什么,也尽管吃!我们一分钱都不会收您的!”
简青曼愣了,这账簿的态度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没钱。
“你可别和我开玩笑,吃饱了我走人,可是不会留下来替你们干苦力挣还本费的!”简青曼揣测着他们的心思。
“姑娘,您吃饱喝足走人,我们不但不会强留您,相反可是会感激您呢!要不我们现在给您上菜?若不赶路,在我们店吃完晚饭再走可好?”账簿一脸的笑意盈盈,好像自己攀上了什么财主。
简青曼见他的话听来也不假,那可好,反正不吃白不吃,于是主动寻了张空桌坐下。
账簿也不问她要吃什么,立即吆喝着伙计上菜:“快点,把我们这最好的菜给姑娘端来!”
“好的!”店小二答应到。
简青曼心里总感觉不自在,她眼睁睁看着他们给自己上的大虾、肉排、燕窝粥,想回绝却又不好回绝。想不到这看似寒酸的客栈,也有如此丰盛的菜肴。
“这些真的不用我付账?”简青曼再次确认。
“姑娘您尽管放心吃,自有人替您付账。”店小二殷勤的笑着。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难道这饭菜里下毒了?不怕,自己百毒不侵,他们害不了她的。
这么一想,她也就不再担心,放心动筷。
吃饱喝足后,她背起自己的行囊,起身往门口跨去。
“等等姑娘!”账簿见状急忙喊道。
简青曼心里一紧,果然,他们还是不会让她白吃白喝的。
“什么事?”她故作镇定地回头问。
“姑娘以后要是还经过贵地,也一定要来本店投宿啊!”账簿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这……”简青曼真是如坠雾里,她这究竟是享了哪辈子福,能遇上今天这样的好事。
“您慢走!”账簿说着还亲自出来相送。
简青曼最终还是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离开了这个客栈。难道真是有人在背后帮她?可是,那会是什么人?她怎么想也不明白。
最后再望一眼,她这才注意,客栈的名字原来叫“苏记客栈”。那不过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名字,可是,她却在这里,享受了不普通的待遇。
踏上行程的路,简青曼决定到荆城后,先回家一趟。四年了,曾经的梦魇总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如果事实真如梦中那般残忍,那她绝不会对兰惜贵手下留情的。
等报完仇后,她要带着她的孩子,一起回来找鬼来医,让破儿和尘儿作伴,她也可以继续在他身边照顾他了,不求任何名分,只求能一直待在他身边,这就足够。
这样想着,她的心也就安定多了。
如今她已步行出越县,来到容县。容县不比越县平坦,连绵起伏的山脉,稀疏的人群。从这一村走到那一村,至少也要翻过一个山头。
好在此时正值春季,日光不大,微风和煦,她没觉得很累。只是如果有一匹马骑着,可能会更好。前方不远处又是一个村子,她掂量着如何向村民打听卖马的人家。大半天的颠簸,肚子也有些饿了。哎,她身上没钱,唯一能兑换的就是手上的银镯了。
“您好,老伯,请问这个村里哪里有马匹卖?”简青曼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从年长的老人问起。
老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疑惑:“姑娘可是一人上路?”
简青曼点头。
“这深山野岭的,一个人恐怕不太安全啊!”老伯好心提醒着。
“没事,我就白天赶路,晚上,我会找个地方休息。现在,我只需要一匹马。”简青曼抹了一把汗。
“姑娘,老身就是卖马的,可是不巧,就在姑娘你来之前不久,就有一个贵人把我这里的马全都买走了。”老伯叹一口气。
“什么!”简青曼大惊,怎么会有这种事?
“就剩一匹怀孕的母马是不卖的。”老伯说着,在自家门口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那这附近,还有谁家卖马吗?”简青曼仍抱有一丝希望。
可老伯却摇头,“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也就我这有马匹。如果姑娘想找别处,就得再翻越一个山头,看看隔壁村有没有了。”
这无疑给简青曼一个不小的打击。没有马,反正也没有钱,注定她要徒步走出这个容县。
“谢谢老伯,那我还是赶路去吧,免得天黑了。”简青曼就此别过。
老伯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又问了一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简青曼回头,心想这老伯也不是什么坏人,便道:“民女简青曼。”
老伯一听,两眼立即亮了起来。于是快步跑到她面前,道:“姑娘且留步,老身这里的马,全是姑娘的了!”
简青曼一脸诧异,刚刚他不是说,这里的马全都卖给一个贵人了吗?
“姑娘,刚刚老身说过,这的马都卖了,但买马的人就是姑娘您啊!”老伯见她不解,急忙解释着。
“可是,我之前并没有拉过这里啊!况且,我也没有钱。”简青曼真是觉得今天遇鬼了,总是处于绝境之后又得以翻身。
“不是姑娘派人来给买马的吗?老身就是收了一个说是简青曼派来的人给的钱。他也没说买马的人是姑娘还是小伙,可是我现在想啊,这名字应该是姑娘家的名没错。”老伯继续说。
天啊,究竟是谁给她带来这样的怪事啊!
“姑娘请在这里稍等一会,老身这就去牵马。”老伯笑着,快步奔到院内。
过不久,果然几匹身强力壮的骏马在老伯的带领下踏了出来。简青曼数了数,一共六匹。
“不会吧,这么多都是……”她不由得吃了一惊。
“是啊姑娘,这些都是您买的马。现在全是您的了!”老伯说着,把最前头的马送到她面前。
简青曼看着它们,不知所措。
“可是,我就一个人。怎么骑得了这么多?”简青曼摸着马背,那柔顺的触感不禁让她心中升起一股策马疾奔的冲动。
“所以我也就奇怪,姑娘怎么只有一个人。但是请放心,老身的这些马,异常听话。只要您骑好手中的这匹,其他的也会乖乖跟随。”老伯依然憨笑。
简青曼犹豫了会,然后用脚蹬一蹬马鞍的蹄部,轻身一跃,便坐到了马背上。她身下的烈马似乎还不适应突然被人牵制,躁动不安地嘶鸣着。简青曼收紧缰绳,双腿牢牢夹住马肚,一人一兽相互制动了许久,好不容易,简青曼终于将这匹马驯服了。
“姑娘好身手,好勇猛啊!”老伯看着不由得赞叹。
“多谢老伯,哦,对了。”简青曼刚要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取下手中的银镯,递到老伯面前。
“老伯您看,这镯子,能卖多少?我身上没钱,急需一点银子急用。”
老伯接过看了看,“我也不太懂,一个普通的银镯也卖不了多少钱。但姑娘您说没钱,老身这却还有您之前买马多出的银子,比您去卖镯子要多很多呢!”
“什么?我多出的?”简青曼又是一惊。
“是那名男子多付的,他说是给我的小费。其实他买了那么多马,足够我赚了,还需要什么小费?后来他还说,要是我不收下,那就等姑娘您来了把多出的那部分给您。”说完,老伯果真从身上掏出了一个钱袋。
简青曼见了,不由大惊。那钱袋不正是之前在客栈里失窃的吗?怎么会……
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啊!
难不成那窃贼就是替她买马的人?
乱了,一切都乱了!
“老伯,您能不能告诉我,之前来您这买马的人究竟长得什么样?”简青曼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不高,看上去有些胭脂气,说起话来,还有些怪怪的。”老伯回忆着。
简青曼怎么想,都无法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轮廓。究竟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姑娘难道不认识他?”老伯见她疑惑,自己也跟着疑惑起来。
简青曼摇头,无法对老伯说出缘由,也就默不作声罢。
她终于继续上路。此时,山路上出现了一女子驾驭六烈马的威武景象,这让简青曼的心里不免暗自得意了一阵。她现在什么都有了,也便不再担心下一顿没饭吃,没地方住。只一心想赶在太阳落山前到达前面的藤村,找个落脚的地方小憩。
当她看到不远处依稀的灯火时,肚子也已闹翻了天。于是她更加快了速度,欲赶在天全黑下来之前找到投宿的地方。
藤村是容县最大的村落,虽然房屋还是不够越县多,但地势平坦,所以每户人家都各有别院。简青曼骑着马在街道上走了很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家客栈,估计,这也是村子里唯一的一个了。
“有人在吗?”她跃下马,伸手敲着紧闭的大门。
这村落,人少,估计老板也怕有什么山贼,所以才将客栈的门给关了吧。简青曼心想。而且这客栈,看上去更像是家宅。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布衣小伙出现在眼前。
“姑娘,您要投宿吗?”小伙子看了看简青曼和她身后的六匹骏马,心想此女必是有一定来头。
“是的,有房吗?”简青曼心想即便是没房,也要在这里将就一宿了。
“请问姑娘芳名?”小伙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
简青曼更是奇怪了,怎么老是有人问她姓名?难不成……
“民女简青曼。”她最终还是说了。
小伙子一听,眼里顿时绽放了比春日还灿烂的光芒。
“简姑娘,草民在此可是等候多时了。姑娘里面请!”
简青曼真是要晕倒了,一定又是有人在前面替她付了房费,安排好一切,说不定,连饭菜都备好了!可是那个人,究竟是谁呀!
“有人提前来替我订房了?”她这次一定要问到底。
小伙子点了点头,“恩,一位公子已经替您付了帐,而且,正在里面等着您呢!”简青曼一听,立即将马绳递给他,自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厅内,挂着一个偌大的屏风,她已经看到了里面有几个人的身影,但未见其人,却先闻其声。
“顾兄,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我们的钱不会白花,还有人替我们牵马过来呢!”
“李兄,你这估算真是一点没错,但也颇为花费了些。我们可是赶了好几里路才过来的,这一顿,你得大大出血一次!”
“好,一会姑娘来了,一起就餐。”
简青曼听着其中一个人的声音,亦是耳熟。可是一时半会,她还是想不出一个人来。直到她终于走过屏风,看到餐桌前坐着的那个人时,她才恍然大悟。
那龙纹白衣,气宇轩昂的佳公子,不正是自己在越县时碰到的太子殿下吗?
她的脸,刷的一阵白了。
看来,自她住入苏记客栈的时候起,他就跟上自己了。
可是,坐在太子身旁穿着蓝色衣服的男子,细长的双眼,浓浓的书卷味在他眉宇间飘散不去,她想,她应该不认识此人。还有站在他们身后,神情不一的几名素装男子,她亦不知他们的谁。但比较有可能的是,他们都是太子的随从。
太子见她表情如此诧异,也不做解释,微笑着起身,走到她面前。
“好久不见,青曼。”他喊她名字的时候,眼神变得格外温柔。
“殿下……”她面露难色,太子的这笔糊涂账,究竟是买还是不买。
“哎,在这里,我不是太子,叫我名字吧,我叫李浩冉。你可以叫我浩冉,可好?”李浩冉将一指递到她唇边,俯身低语。
在任何人看来,他与她如此亲密的动作,也只有在情人之间才会出现。
“咳咳,李兄,你们小两口相聚,也要顾忌一下外人哈!”坐着的另一名男子突然插话。
简青曼看了那男子一眼,也不知他是否知道太子的身份。可是,他的那一句“你们小两口”听得她是落了一地的鸡皮。
“来,青曼,你先什么也不要问,肚子饿坏了吧?先吃吧!”李浩冉笑着,伸手拉过她的腕部,直拖到凳子上坐下。
面前,早已摆满各色珍肴,看得她口水直流,肚子又在闹腾了。
“来,我们开餐吧!”李浩冉终于发了进食令。
简青曼也顾不得自己面子,确实太饿了,从早上吃饱到现在,就没有再吃过任何东西。若不是早晨的那一顿,她估计早就饿死在路上。说来,还真是要感谢太子呢,他怎么就知道,从越县出来到藤村,一路都难以觅食?
太多的疑问,可如今也只能先填饱自己的肚子。于是,她便抓起碗筷,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李浩冉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了。自从遇到她,他真的会笑了很多,已不再是那个成天板着冷面孔训人的太子。
身边的顾公子也瞪着眼睛看着这冒然闯入的女子,这就是堂堂太子殿下看上的民间女子吗?竟不是他想象中那般风情万种,柔情似水的女子。虽然她的五官看上去也算精致,可惜淡妆素颜,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和宫廷里那些朝臣推荐的女子比起来,这样的女子,就像路边的野花一般,若不仔细看,还真不会引人注意。
简青曼吃饱了,抹了把嘴,她这才发现几个男人一直盯着自己。面颊不由得发烫,难道她脸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污秽?
“你们,怎么这么看我?”她不由得问。
李浩冉扑哧一笑,道:“青曼饿得头晕了,顾兄,你看我说对了吧,早上那顿应该多给她准备点,你还说那样就够了。看来,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啊!”
简青曼一听,这才想起了自己满腔的疑问未解。于是又板起面来,对着李浩冉严肃询问:“我的钱袋,是你们偷的对吧?”
听她那口气,若是在皇宫,简直是不要命了。站着的几个随从不禁汗颜。
然李浩冉只是抿嘴,微笑点头。
“你们用的什么方法,竟敢偷本姑娘的东西,还把本姑娘耍得团团转?你们又怎么知道我会去哪里,经过什么地方?”简青曼突然一肚子火,就算是太子,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吧?居然敢这样忽悠她!
没想李浩冉却笑得更厉害了,他一个劲的指着对面坐着的顾公子,说道:“都是顾兄帮的大忙,这越县容县,哪一个地方没有顾兄的眼线?青曼,你别看这家伙文质彬彬的一副书呆样,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呢!是不是?蓝云神盗?”
“李兄见笑了!”顾公子双手作揖,回道。
“哪里,能认识顾兄乃是我的荣幸。”李浩冉抬举着。
“能认识李兄才是在下的大幸!”顾公子再一次作揖。
简青曼看着两个男人各自奉承着,心中不免有些想笑。一开始,她还以为太子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可是今一接触,又觉得他颇有亲民的气度。怪不得老百姓一直夸赞他。如果做朋友,她是愿意的。
等一下,他好像故意转移了话题,对吧?他还没老实回答完她的问题呢!
“你们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和路线的!还有,顾公子偷我钱袋的时候,为什么我没有发觉呢?”她再次提醒到。
“青曼,顾兄要偷任何东西,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但说到方法,若是告诉了你,今后他还怎么在道上混?”李浩冉一手撑着头,歪着脑袋看她,她真的太让他感兴趣了。
“用迷香?”她不服气,先瞎猜一通。
两位公子摇头。
“那……”难不成他也会飘魂移步?她心中突然想到。
“别乱猜,下一个问题吧!关于你的行踪……”李浩冉还没说完,简青曼又打断了。
“你们派了人跟踪我?”
“简小姐,我顾常希眼线众多,随便一问,自然知道你的去处。至于为什么知道你行走的路线,都是李兄推断出来的啊!”顾公子终于在谈话间无意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顾常希?原来他的名字叫顾常希!这个名字,她不是不知道。当年唐御国遭遇史无前例的瘟疫大灾,在鬼来医一把火烧完发病的村落后,最终过来清场的便是这个名叫顾常希的人!那段时间,唐御国很多官员的银库遭窃,后来被发现在发病村落的银库里存着。那些官银,早被人用来救济灾民。后来经查证,那些失窃的官银,全都是官员们私吞税金攒下来的,现在用来施救,省了唐御国皇上好大一笔钱。于是,官银失窃的事不告而终,而大家也终记得顾常希这个名字。
只是,今他终于在她面前出现,她竟一点也不能将他与一个神偷手的身影连系在一起。看似如此文弱的书生,怎么可能是盗贼呢?
这隋国太子,认识的人也太奇怪了!
“青曼,自你和我说你是荆城人士,而且只是路过越县时,我就猜你可能是要回去了。回荆城最短的路线,也一定要经过容县。这隋国大地都是我父皇的领土,如若对这里的地形和情况不熟,将来要是发动了保卫战争,又如何通过‘地利’赢得胜利呢?”李浩冉的回答终于破解了她的疑问。
她真是败给这太子了!
只是,他这么为她用心,恐怕也是居心不良吧!他不是说要同她一起上路么?他不是说正在选拔民间女子做妃么?她何德何能,能被他看上?
还是趁早让他死了心,把真相告诉他吧!
她早已身为人母,不配做他的妃子了。
“青曼若是累了,就上去休息吧,我已经叫人替你打点好房间了,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李浩冉像是察觉了她面色的变化,以为她是累了。
“太……”她刚想叫他,却被他的手捂着了。
“叫我浩冉?”他柔声求着,让人不忍心拒绝。
“……浩冉……”她有些别扭地喊着。
他又笑了,如阳光般灿烂,让这简陋的屋子蓬荜生辉了。
“有些事,我想单独和你说。”她不希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她不雅的过去。
“我也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不过,不急于一时,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互诉说,嗯?”他温情地看着她,眼里似乎不再有别人。
“可是……”她猜他可能是误会了。
“没有可是,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可以明天说。乖……”他说着,起身拉她往楼上去。
众人看着他们,都掩面笑了。
简青曼对他毫无办法,也只由着他推她进房,然后,他替她关上了门。
隔着门,李浩冉的声音还未曾离开。
“青曼,晚安!从今以后,一路都会有我陪伴。”
简青曼心中悸动,除了师父鬼来医,他是第二个让她有这种感觉的人。
该拒绝他吗?可他是当今太子,今后,是要继承皇位大统的。她简青曼怎么都配不起他,与其将来大家痛苦,不如就将这份还没成形的情感扼杀在摇篮中吧!
于是,她没有回应他,只默默地坐到床边,从衣物中取出青儿,对着它的吻部轻了一下。
“青曼,你心中已经放不下一个人了不是吗?所以,就不要再多想其他的事了!”她自言自语道。
窗外,月色朦胧。今夜的月亮,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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