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77.书珍重,偏到鸳鸯两字冰(1 / 1)
第二天,江俊恒乘飞机到了纽约。
他没有带什麽行李,出关很快。当他刚走出来,外面是密密麻麻接机的人众。因为没有通知任何的人来接机,所以他拖着自己小小的行李箱,就往门外走。
“俊恒哥,俊恒哥。”好似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寻声看去,不由他一愣。在人群的后面,一身白衣的木华挥着手,正在人群中挤着向他招手。
“别挤,我马上过来。”没有想到她会来接机,没有告诉她什么时间到,怎麽她就猜着了?但心里还是有着微微的有些欣喜,冲淡了一路的忧郁,和烦闷,他快步朝她走过去。
到她的身旁时,不觉伸开双臂搂紧了她,“你怎麽来了?”
“接你。”木华扬着笑脸,给他一个拥抱,将头贴靠在他怀里。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羽绒服,脚下一双白色翻毛的极地靴,头上戴着白色的绒线帽,如此俊俏美丽的模样本来就引人注目,看她和俊恒亲昵的样子,周围好些男人都带着嫉妒的眼神看着他。
“我们走了,不然,周围的人要把我吃了。”俊恒宠溺地搂着她,朝外面走去。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到?”俊恒依然不解地问。
“我打你电话,关机。我就知道你可能在飞机上了。你从不关机的。”
那是,如果在飞机上,到纽约的国航就只有这个航班了。
“他的病情,如何了?”坐上了计程车,俊恒才低声问。
“还在隔离室里。”木华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手,蜷进他的手掌里。
“喔,那你怎麽不在那里看着,跑来接我?我自己可以过去的。”俊恒握住她的手,冰冰冷冷的,忙用双手包裹住。
“我怕。见到你,我就不怕了。”木华说。
“这麽冷的天,不知道多穿些?手这麽凉?”俊恒问。
“看飞机的时间快到了,我没来得及回去加衣服,直接到机场来了。哥,我想你了嘛。”木华羞涩地笑了,“你不可以骂我。”
“我不会骂你的。”面对着她的笑脸,俊恒怎麽可能生气?反手将她抱紧,“我也想你。”
到了医院,江俊恒先去看了裴嘉庆。从隔离室的玻璃窗看过去,他戴着氧气罩,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有没有通知他的家人?”俊恒问。
“医院有通知,大概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吧?我不知道。”木华回答。
“我打个电话给他姐姐HELEN。 ”俊恒用手机拨电话,木华转身去咖啡机处买咖啡。
当她回来时,俊恒已讲完了电话,看着她。
“HELE说她已订了机票。”俊恒微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咖啡。
“HELEN来了,我是不是该回避?”木华说。
俊恒想说,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未来的妻子,和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要把你介绍给所有的人。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说出口。里面躺着昏迷着的裴嘉庆,看着他,他不能这么说了。
“回去休息吧?你刚坐了飞机,很累。”木华挽着他的手,说。
“不累。我陪着你。他没有醒过来,你是不会离开的。”俊恒坐在了长椅上,用手指指旁边,“过来,坐我旁边就行了。”
木华却站在了他面前,拉着他的手,“你去休息,醒了再来。”
“飞机上睡过了,真的不累。怎麽,哥的话,都不听了?”俊恒佯作生气。
“喔,那如果你累了,就去睡。”木华依靠着他坐下,“俊恒哥,我真的不知道,等他醒过来,我该怎麽办?”
俊恒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好久,才说,“我来和他说,让他成全我们。”
木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麽,不相信我?”俊恒笑着回望着她,“你可以离开我吗?我不能。”
“我和嘉庆,就像兄弟一样。大学时遇到他,就觉得十分投缘,我们喜好相似,可是背景却完全不同。我的家庭,父亲因为位高权重,十分注意影响,连带对我妈,和我都要求很严。表面上我很恭顺低调,可其实内心十分叛逆。
“高中时,中国西部的局势,变得十分不稳定。我父亲规定我下学后,必须马上回家。可是我不愿意,想放学后和同学去玩。我这麽做了,下学后就藏起来,让司机和保镖找不着。
可是,父亲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被一伙东疆分子绑架了,他们以此来威胁我父亲,用我来换取他们独立。他们真是小看了这些老□□。就是把我杀了,我父亲也不会妥协的。
他们没有杀我,可是却天天折磨我,打我,把录影寄给我父亲。当特警部队找到我时,我身上已经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之后,父亲就把冯靖宇派到了我身边保护。大学时,我去了美国读书。一是为了我的安全,也是为了给我治疗心理上留下的阴影。那时的我,几乎就不说话了。
为什麽选择耶鲁?因为那里的学生,很多都是各国首领的孩子,什麽公主,王子,都不稀奇。可是裴嘉庆,还是与他们不同。
裴嘉庆的家庭,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了。他从小就知道,即便是自己将来一辈子不工作,也有花不完的钱。再加上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智商超出常人,学校家里都是众人手心捧着,从来就没有难倒他的事。
他没有嫌弃我,就算是我不回应他,他也带着我玩。我十分羡慕他开朗的性格,胸襟坦荡,毫无阴晦,沉稳有礼,以后成了好友,假期也不回去,就住在他家。我是隐匿了身份,他并不知道我是谁。
他待我,就像是大哥,什麽都让着我。我和他睡一个床,相互的衣服都不分,害得喜欢他的女孩子们经常从背后把我当成了他。
在大学里,我们都有交过女友,或者说,想尝尝恋爱的滋味。”
在无聊的等待时间里,江俊恒慢慢地说着他和嘉庆的过去,青春岁月时的友谊。
“别的东西,我都可以让,唯独你,我不能。因为,没有你,我真的不知自己如何独自活不下去。他说过,即使你不是木华,他也要你。昨天我想了一夜,在飞机上,我也在想,该如何做。但是实情,我必须告诉他。”
木华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手中握着空了的咖啡纸杯。
两个人坐在隔离室外的走廊上,静悄悄的,只有某种仪器的嘀嗒声。
第二天清晨,裴嘉庆醒了,转移到了特护病房。
他对木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回去吧,去见见你父母,让他们知道你还在。都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你,没有保护到你。你先回去吧。我会去向两位老人家赔罪。”
他很坚决地坚持木华离开,木华只好含着泪,出了病房。
江俊恒没有走,他单独留下了。
木华不知道他们在说什麽,她看不见裴嘉庆的表情,只看到俊恒沉静地在诉说。
“带她先离开吧。我已没有什么大碍了。我需要自己一些时间思索。你们在,我很困惑。”
嘉庆要俊恒带木华离开。
“她不会走的。”俊恒说。
“一会儿HELEN和我母亲可能会到了,遇到她们,会让她难过。”
俊恒想想,点头答应。
转身出门时,他说,“把她送回饭店,我就回来。”
看着俊恒走出了房间,关上门,裴嘉庆的心中,思忆翻涌。和她曾经牵手走过的时光,带来的仿若是幻觉,却温暖如朝阳,令他痴绝。
为何这样的日子如此短暂,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评味的时候,便纵然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