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60.一向年光有限身(1 / 1)
第二天,江俊恒一早就回来了。保姆说,木华还没有起床。他忙上楼去她的房间看看。
推门进去,木华依然躺着。他走近过去,伸手摸摸她的头,冰凉。
“怎么了?怎么这么凉?”
“我冷。”木华低低地说。
江俊恒脱了外衣,掀开她的被子,躺了下去,从身后抱住了她瘦弱的身体。木华穿着一件很薄的棉质睡衣。江俊恒就觉得自己犹如抱了一块寒冰,她的身体,怎麽会这麽冰冷呢?
他尽量抱紧她,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
这是夏天,虽然早上清凉些,也不至于会如此寒冷。因昨夜给裴嘉庆接风,江俊恒穿着条纹的衬衣,和西服。早上回来时刚脱了西服,见木华如此,便立刻抱住了她,用他的体温温暖着木华。
好久,木华才有了知觉,转过身,伏在俊恒的怀里只是流泪。
江俊恒的心里,满是凄凉。昨晚看见伴在嘉庆身边的气派漂亮女友,他不禁有些嘲讽他,如此快就抱得新欢了。裴嘉庆什麽都没有解释,只是和他喝酒。
这几年,裴嘉庆都几乎没有来过中国,照理,一个世界级的大公司,在中国有如此大的市场和业务,而总裁却不曾来过,是很奇怪的现象。
江俊恒知晓他避讳心中有过的痛,毕竟,在这里,曾有过他最快乐,幸福的时光。
如今他来了,带着女友,面上看不出他的心情,也不理江俊恒的冷嘲热讽。
那个英国女孩Rebecca,非常漂亮优雅,在场的男人的目光,不禁都粘在她身上,移动不开。她每到一处,清淡迷人的香味,即芬芳醉人,又不浓烈,再加上身世显赫,名门淑女,举止娴淑,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
这个晚宴是江俊恒出面给他举办的,这场晚宴的请帖,是发给指定的相关人士,半官方,半私人化,来的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其实,江俊恒看到裴嘉庆带来女友,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他心里只有难过。喝了很多酒,他没有醉,周围的好友和他开玩笑,怎麽没有带女友来。有些知道他在捧乔云初的,故意调笑着提及,惹得裴嘉庆连连侧目于他。
裴嘉庆也喝了很多酒,依然故我。
宴会散后,他和裴嘉庆一同去了饭店。两人一夜长谈,所有的事都说了,唯独没有提及木华,和他现任女友。江俊恒没有问,如果裴嘉庆自己不说,他是不会问的。
可是,看到嘉庆挺拔的身影,和他女友对他含情默默地注视,他心里怜惜木华,只想早些看到她。
怀里是她,他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以前,每次当她夜里恐惧无法入睡时,他都会这样抱着她,直到她平静下来。这次,他还能让她安静下来吗?
木华昨晚一夜没睡,自己独自静静坐在阳台上。裴嘉庆的身影,一直出现在眼前。他没有变,只是神情严肃,没有客套的笑容。他曾经是她最亲近,最爱的人,生死相许,共度一生。如今,同在一个城市里,却不能相见。他们,已经分隔开了,中间相隔的,是生死。
往事撞进心里,千针万刺,痛得睡不着。午夜之后的天气,有着寒彻心底的凉意。天边浮现一丝鱼白肚时,她才躺在了床上,浑身冰冷颤抖。
蜷缩在俊恒的怀里,木华尽情宣泄着自己的委屈和痛苦。她不能忘记嘉庆,和他们曾经有过的美好时光。可是身经的痛苦,让她跟本不能再见他了。
以前认识江俊恒,他给她的印象都是英俊,潇洒,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可是从来就不缺女人。他是嘉庆的好友,年龄也比木华大得多,所以一直当他是哥哥,俊恒待她也不错。自从他将她营救出来后,纨绔之气再没有从他身上出现过。他是那么认真,固执地看护她,照顾她。她的父母,妹妹都以为她死了,她只有俊恒一个人,如同亲人一样对待她。
在俊恒面前,她没有顾忌,没有隐瞒,是敞开心扉地信任。此时她的痛苦,只有俊恒才了解。看到他,伤心化作泪水,止也止不住,湿了他的衣襟。
中午时,木华开始有些发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俊恒也不敢离开,叫了医生过来,并通知公司将下午的会议都延迟了。
裴嘉庆在北京只呆了五天,然后飞日本,香港,新加坡。
木华的病,是因受寒而发,在俊恒细心的照顾下,才慢慢恢复。
原以为裴嘉庆就此离开了中国,可是突然他打电话给俊恒,中途折返回来。
这时,江俊恒也有些紧张了。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从少年时期就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一个,是好友曾经的妻子,受尽苦难,更名换姓,至今也没有脱离病患的折磨,和精神上的痛苦,让他心疼爱惜的女孩。裴嘉庆会突然返回,定然会和木华有关。是他知道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
江俊恒和木华谈了,告知她裴嘉庆正赶回来,如果他发现了什么,该如何应对?他定然会查个究竟,这次,是瞒不过了。只是,不知道会来得这样快。
“我叫乔云初,就是这样。”木华反而很沉静了,“让他死心吧。”
江俊恒定定地看着她,沉思着说,“往后会如何?他是很秉持的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去的。你心里要有准备。”
“木华早就死了。”她垂着头,低低地说。
之后,木华就只有静静地等待俊恒的电话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一天的时间,木华过得煎熬,直到近半夜时分,才等来了江俊恒的电话。
“他看到了你的广告。”
“你怎么说的?”木华的心,刷地提到了嗓子眼。
“我说你是我女朋友,叫乔云初,去上海演出了。”江俊恒简洁地说。
“他信吗?”
“他不看到你,他会吗?”
木华没有说话,用力握紧了电话。她该如何,站在他的面前?她的丈夫,她儿子的父亲,她曾经以身相许的,深爱的人。裴嘉庆见到她,会说什么?她跟本就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一定要让他离开这里,要让他深信,她只是乔云初,俊恒会帮她的。
木华让俊恒提前来接她。如果一定要见面,晚见不如早见。
趴在沙发上,听见他从楼下走下来的脚步声,缓慢而迟疑,向她走过来。她故意没有转回头,泪水盈满眼眶,让她生生咽了回去。
冷漠,乖张,无礼,是她掩饰自己的盔甲,她的心,却在惊慌,无助。
她没有想到,俊恒会将她独自丢给裴嘉庆。演出刚刚结束,裴嘉庆来接她,她没有看到江俊恒一同前来。如果俊恒在,她只须冷漠地掉转头,拉着俊恒就可以离开。可是,他没有来,只有嘉庆,她必须和他一同坐车回去,时时在他的观察审视之下,她如何可以掩饰那麽久?她的眼睛会暴露她的心。
打电话给俊恒,他在去外地的路上。木华又急又气,挥手打在了他的脸上,她自己也惊呆了。只见怒火在他眼中聚集,猛然将她扛在了肩上,往外就走。
竟然和他肌肤相近,他身上熟悉的气味,立刻将她包围。这是嘉庆呀,是她拚及一生去爱的人。木华抑制不住开始大哭,不管不顾地一路哭,委屈,伤心,痛苦,难过,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一直到家,到他把她抱进屋,放在了沙发上。那时,她已快失去知觉。
裴嘉庆以为她是在耍脾气,可是,他怎知她内心的痛苦?
江俊恒赶回来给她打了镇定剂,将她抱回了房间。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已惹起裴嘉庆的厌恶,他开始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