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伤情(1 / 1)
这些天的旅途疲劳,再加上心里的忧伤,木华在夜里发起了高烧,几天不退。白日里父母要上班,伟彬有女朋友,只能让伟健和木馨轮流守侯。
在病中,她几乎是一直昏睡。木华自小体弱,平日里伤风感冒是常事,也就发个一天的烧,吃几天的药,就好了。可是这次病势凶猛,一连几天都不见好转,让周围的人干着急。
木华昏昏沉沉地,只觉有人握住她的手,用凉凉的毛巾擦拭着,她以为是伟健,便说道,“别擦了,我没事的。我想喝水。”
因她一手打着点滴,不便起身,那人就一边扶起她,一面将温水放到她的嘴边,慢慢给她喂食进去。喝水之后,木华觉得好些了,重又躺下,缓缓睁开眼,却发现是伟彬坐在一旁。
“怎么是你?你还没回去?” 她吃惊地问,不敢置信。
“你这样,叫我如何放心离开?” 他低声说。
“既然选择了背弃,那就决绝些,永远不要回头,又何必如此呢?我与你 ,不过是低微的尘土,死了都和你没有关系。”
“你就不能让我心里好过些吗?” 他只说了这一句,又低头将毛巾放在凉水中绞着。
“你走,我不要见你。” 木华将身子背转对着他,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身后良久没有声音,木华以为他已走了,回头一看,他一手支撑着床架,牙齿咬着手关节,眼睛红红的,只是低头。
木华已是顾不得自己腮边的泪水被他看见,一手将他的手从口中拿下,关节处已被他咬得血迹模糊。
“你干什么?”木华有些生气了,心疼多一些。
他像是从梦中恍然醒来,忙将手藏在身下,“我只是一时出神了。你躺着好生休息,我再来看你。”他起身而去。
几天的发烧,使得原本就不胖的木华,更加清瘦了。
夏日的骤雨,风吹急打地,落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时,屋后屋前的美人蕉叶,显得更加油亮了。屋前的芙蓉花,开满了整个枝头,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娇艳欲滴 ,花瓣上滚动的水珠,晶莹剔透,更显花娇。
木华站在花树下,一时看出了神。她从未知道芙蓉花会是如此的美丽,清雅,淡然,既没有艳丽的颜色,也没有俏丽的花形,连花香都是淡不可闻,却在默默无闻间,绽放着自己的美丽。
她只是注意花了,丝毫没有觉察到身后站立着的人。
“才刚生完的病,就这么站立在湿地里,不怕再病了?”是他的声音。
“我在看芙蓉花。它真美丽。” 木华喃喃低语。
“是吗?” 他靠近前来,就在她的身后,近得可以感到他暖暖的体温。
“CONNIE 呢?”
“她先回北京了。我晚些再去。”
“晚到何时?”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她的身后。
“回屋吧?外面凉。”他的双手轻轻握在她的肩头,让她不禁轻微地颤了颤。
木华没有动。她依然看着眼前的芙蓉花。不知是风动,还是水珠的滚落,花朵微微颤动着。
“我别无选择。姑姑将我过继过去时,就已经身患某种疾病。她一直怀疑是她的助手有下药,就是苦无证据。那个人,是她的助手,也是她的经理。我姑父留下的产业,都被他控制着。
我到了美国后,他只是让我见了姑姑几面,便以上学为由,将我送到了私立寄宿学校。那里严苛的管理制度,和毫无乐趣的生活,让我十分想家。我想回来。于是我同姑姑说明,当她需要我时,我一定回去。可是,让我先回家。
姑姑同意了我的请求。如同你知道的,我那时只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对抗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当姑姑病危时,我赶了回去。她也知道我没有力量对抗那个人,便为我商议了一门婚事。CONNIE 的父亲是姑父以前的好友,我们在一起吃过几次饭。CONNIE 没有反对这门婚事。只有我们订婚,她父亲才愿意,也有名义过问在我名下的财产,才能出手相助,钳制住那人的贪婪吞噬。
我的姑父,死于直升机坠毁。一年后,他们的独子,在海边发现了他的尸体,说是自杀。”说到这里,他轻轻地冷笑了一声,“从此后,我姑姑的身体就越来越虚弱,以至于没法自己打理庞大的生意,所有的管理权便落在了那个人的手里。
我和父亲赶回去时,姑姑已经神志不清了,不过,她还记得我。临终前,她让我发誓,一定要为她和她的一家人,保住产业,讨回公道。她就在我的面前咽了最后的一口气。临死,她都眼睛睁着,看着我。是我,合上了她的双眼。
我是把自己卖了,我和CONNIE 在姑姑死后,就订了婚。我将所有的管理权,都委托给了她父亲,直到我大学毕业,直到我可以自己独立,有能力管好公司。
我不能祈求你的原谅,如果让我再做一次选择,我还是只能这么做。只是,想到你 ,让我心疼。我原没有想见你,可是,我渴望。我拖延了返还的日期,只为等你回来,见你一面。 ”
木华静静地听着,这是伟彬第一次说出了他这些年的遭遇,也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无奈,可是,这只能让她更为心痛。原来 ,自己是他自愿选择放弃的。
“每个人,在作出选择时,都是无奈的。我没有办法怪你。祝你幸福。”她冷冷地说道,侧身过他,欲回屋去,却被他从身后抱住。
这么多的无奈 ,这么多的辜负,究竟是谁的错?
“你要我怎么办?” 他低声问。
这么多年后,他回来了,除了伤害以外,他问她该如何办?
“这话要我问你,我该怎么办?”木华挣脱开他,冲回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