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二部 三十（1 / 1）

我、阿飞，还有老赵的所长，也就是我们的所长回来了，他虽然站着，但我仍然不得不低头看着他。

于是他便仰着头看着我，我想也许只有我坐下，我们才能平视对方吧。我看着他的样子，黑黑的，短头发，两个大眼睛不停地乱转，像是在追着一只乱飞的苍蝇。

他对我说：“我姓卫，就叫我卫所长吧！”

我想，我指定不能叫你卫县长或者卫局长，只是当时我不知道，多年以后，他竟然真的成了卫县长，又在多年以后，真的成了卫局长。

他说：“先帮我打个东西吧！”说完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起初我以为他是要在卫生纸上写点什么，打开了，才发现上面乱七八糟地地写满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他把纸递给我说：“把这个从电脑上给我打出来！”

我想，你真是不客气，我说：“好，我给您打，不过您可别着急，我打字慢，打好了马上就给您。”

“嗯，”他点了点头，背着手，踱着步，回他的办公室去了。

于是我坐在电脑前，开始给他打，他的字认起来很费劲，就像一张纸上爬满了虫子，我要努力地分辨出苍蝇、蚊子、臭虫、屎克螂还有大尾巴蛆。通过辨认各种虫子，我发现这好像是一张状纸，我对阿飞说：“这是要打官司还是怎么着啊？”

阿飞坏坏地笑了，他说：“卫所长是律师啊！”

我说：“他还考过了司法考试呢啊！”

阿飞又笑了，说：“必须没有！”

我说：“那就是接黑活儿了啊！”

阿飞打了一个响指，说：“对，黑律师！”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闷头打着这张黑律师要用的黑状子。

阿飞说：“你这打字速度还真是不太行啊。”

我说：“啊，是不太行，还没我写得快呢。”

过了半天，终于打完了，我没有放松，只想着快点儿打完，因为我怕我的手，或者是哪个地方也变成黑的。

阿飞把打印出来的状子和昆虫卫生纸给卫所长一并拿了过去，一会儿就回来了，然后他对我说：“你都不知道卫所长刚才跟我说什么了。”

“啊，说什么了？”我肯定是不知道。

“他说，你是不是诚心打得这么慢，不想给他干啊！”阿飞气愤地说。

我说：“我去……”后面的关于他的亲戚的几个字我还是省去了。

阿飞拍拍我的肩膀，说：“以后你就会习惯了，习惯了就好了。”不仅针对于这件事，这是我觉得阿飞说的最对的一句话，适用于各种事。

老赵在旁边点着头，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