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一部 二十六(1 / 1)
河马也开始了他的幸福生活,大密看大家都有女朋友就也找了一个,我总觉着那个女生长得有点儿像鲇鱼。
有一天大密拿了一张那女的小时候的照片,问我和胖子:“漂亮吗?”
我跟胖子说:“鱼苗儿!”结果让大密听见了,我们都乐疯了,弄得大密特下不来台,他可是一个好面子的人。
不知道是怎么了,所有人都在为自己能过上幸福生活而努力,好像上课也只是那么回事,直到后来我工作了,我的一个同事和我说,他就是上大学的时候,没谈恋爱,觉得特别遗憾,说他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没有爱情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于是好像被很多人说过之后,也就成了真理。我想完整不完整倒无所谓,关键是你想怎么去活,没有人会想要残缺的美,那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郑二不知道要无奈到什么时候,还要无奈多久,还有谁会让他无奈,他只是这么无奈着,看着别人,更显出了自己。他变得和大密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我和我的小猫还是那样,天天在一起,感觉心里特别踏实,她还是长不大,总是吃冰棍和零食,然后就不正经吃饭了,让人操心。
一天一天就这么过着,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基本全不会,我发现我现在学的这些东西,就跟高中的政治没什么区别,我也懒得去写上点自己的想法,不会写就空着,我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觉得自己从中学到大学变得更散漫了,对更多的事情无所谓,整天就是混,我不知道自己毕业以后去干什么,一个大专生,跟没有学历一样,没有目标,就是玩,也只是玩才能让自己高兴,除了让自己高兴,我不知道还应该为自己做些什么。没事的时候实在闲得无聊了,就写点儿乱七八糟的东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恨不得一晚上只写三四百字,没有了上中学时趴在桌子上也不听课,为了不让老师发现,拿一大摞书挡在前面,“吭哧吭哧”写一天的热情了,那时候上课就写,也不听课,放学了踢会儿足球,晚上到家了也不写作业,还是“吭哧吭哧”接着写,作业等明天早上早点儿去学校再抄,就这么写,跟个大傻子一样,也不知道图什么。
小猫说,她有一个亲戚,反正身份证和户口本上写的都是:“性别:男”,除此之外实在没有什么能证明他是男的了,我想包括脱了裤子也是这样,他考上北大了,就是高材生,我不知道他整天在干嘛,做为一个身份证上写着“男”的人,走道比猪还扭,穿着裹腿的红裤子。后来他做了变性手术,真的脱了裤子也不是男人了,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人家还是高才生,毕业以后就是人才,而我算什么,什么也不算,哪怕算点什么呢,算什么都行,可还是什么也不算,所以我能做的也只有喘气,然后吃饭,喘着气吃饭,我还能干什么呢?凑合着活着吧!
考完试便放假了,刘子也交了女朋友,叫小涵,他说是小涵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给了他很大帮助,刘子经过了这些事之后话变得少了。
大龙瘦了不少,从二百多斤骤降到一百多斤,听着挺吓人的,大长头发,跟艺术家似的。
白皮瘪得更厉害,从西安回来,一脸的沧桑,再背个大包,真跟外地进京人员似的。
小白还在拼命追小婕,他说他每天给她写一首诗,塞在信封里面寄过去,这样可以保证小婕每天都可以收到一封充满了真炽热情的感情,拿在手里都会烫手的信。小白的执着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以为上了大学,大家都会像蒲公英一样被风散了,也就没什么了,此情可待成追忆,更多的也只是一些回忆,好的也好,坏的也好,都是这样。对于小白这么做让我真的有些惊讶,他确实有他的想法。
我问他:“怎么样了?”
他说:“还是那个样儿!”
这一年的冬天并不是很冷,但不能让我的心感到更多的温暖,上了大学,除了那么几个不错的哥们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是那么回事。我上了半年的学连我们班所有人的名字都叫不上来,我想可能时间长了会好点儿,可是直到我毕业了,还是这样,没有什么意思。那种一个班四五十个人一条心,参加运动会也好,参加各种比赛也好的日子不存在了,我真的很怀念。其实我并不是特别特别的念旧,但我却不得不这样,我曾经无数次的梦到我又上高中了,大家还在一起踢球,我还在课堂上跟老师贫蛋,给老师捣乱,结果一下子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心里缺了好大一块儿东西。那时总是感觉一切都特别遥远,我会永远都是十几岁,高考对于我来说没有概念,就好像我会某一天去爬珠穆朗玛峰一样,结果一眨眼,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虽然不能否认我们依旧年轻,而且还会年轻好一阵子,但是我们同样不能否认我们在一点一点变老,一切过去的也不会再重来,我们只能生活在回忆中,这才是最让我感到悲伤的。可是我们却无法悲伤,生活还在继续,每个人都在失去,或多或少的都在失去,大家都是这么活着的,我想我和大家一样。
一天我和刘子聊天,刘子说:“我给你讲讲细节吧!”
我说:“你不说我也得问你。”
刘子说:“你丫不问我也得说,就是我平时上晚自习去,有一次她也来了,就是她,小涵,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我点着头说。
“然后有一次她就坐我旁边儿了,”刘子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进了什么东西。
“接着说啊!”我说。
他说:“然后瞎聊呗,然后就越来越熟。”
以我对刘子的了解,他和这个女孩开始的过程就应该是这样的,刘子就像一棵树,苹果树梨树都行,上面结着苹果和梨,然后刘子就在那儿待着了,像苹果树梨树一样一动也不动,就在那儿待着,然后等着被摘。运气好的被好人摘走,运气不好的话被猴子摘走。我不知道他这次的运气怎么样,我觉得应该是运气不错,因为总是倒霉的人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就会转运,反正不被刚吃完屎的狗叼走就行了,好在狗是不会爬树的。
刘子说:“我俩每天都在一块儿,我觉得她挺好的,挺懂事儿的,挺聪明的。”
我说:“聪明和傻是相对的,跟你在一块儿,想当傻子都难!”
他说:“去你大爷的,还这么贫!你们班现在也没有人贫得过你吧!”
我说:“我们班都是女生,我不爱跟女生一块儿玩儿。”
他说:“歇逼吧,因为她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小猫,我说:“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他说:“怕人家生气吧!”
我说:“滚蛋!”
我俩的谈话总是在对骂中结束的,再过一会儿又说到了另一个话题,我很喜欢这样,能让我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感到特别地痛快,我知道刘子和我一样。
我和高中的哥们聚在一起踢球,很开心,就像上中学的时候一样,从来不去想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可能是懒得想,也可能是知道想也想不出来便不再想。一群大孩子,我们还没成熟到一个男人应该成熟到的程度,如果是西红柿那应该都是青西红柿,我想更应该是一桌还没有下肚的饭菜,正冒着香气,好在没有下肚,否则就不知道会变成只能变成的什么了。
放寒假的时候只能看看天上飘的雪花,河也结了冰。北京的冬天如果不下雪,我就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我想很多人会和我一样。
我很想小猫,我想她也一定很想我。后来我俩见了一面,她把头发剪了,剪得跟小秃鸡似的,跟鹌鹑也挺像的。我跟她说了好多话,她知道我憋坏了,听得特别认真,我突然有了一种想永远和她在一起的感觉,让她一直听我说话。
于是过了不久,终于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