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一部 十九（1 / 1）

在家待了两天，我又要去上学了，所谓上学，就是上课学知识吧，我想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我能学到点儿什么，或者是我想学到点儿什么，其实我是根本就没想过要从课堂上学点儿什么，我只记得小学一年级音乐课上我学会的第一首歌儿是这么唱的：

太阳当空照，

花儿对我笑，

小鸟儿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我去上学校，

天天不迟到，

爱学习，爱劳动，

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

然后有一个小伙伴举手跟老师告状，说：“老师！”他指了指他旁边的那个学生，“他说我长大要为人民掏大粪！”

我们都乐疯了，当时我还心想，我们是去立功劳的，不是去掏大粪的，没想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掏大粪也是立功劳，我们真可以正气凛然地这么说：“我不去掏大粪谁去掏大粪？”

其实我也就是去掏个大粪，这个世界上掏大粪的人是很多的，我们去掏别人的大粪，也掏自己的大粪，而只管造出大粪自己却不掏，而让别人来给自己掏大粪的人是有的，只不过我们都认识他们，他们却不认识我们。我想很多人拼了命地念书，参加考试，往上爬的目的也无非是想让别人来给自己掏大粪，可是当这些人笑着看着别人给自己掏大粪的时候，却往往忘了要先擦干净自己的屁股。

然后我就去上学了，到了学校，天还大亮着，夏天的时候天黑得是很晚的，我就去操场踢球了，就是我们军训的那片废地，破洋灰地，还有坑坑洼洼的地方，都用大石子填上的，要是摔个跟头都能把骨头渣子磕出来。

本来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后来我去了，就有人从宿舍楼的窗户里探出头来，一看有人踢球，就都跟着下来凑热闹了。后来渐渐地就有了好多人，踢球的感觉就是好，我跟他们踢，一过就过他们一大串。

后来踢得出了一身汗，都说回去了，一个小孩走到我旁边，他对我说：“咱俩一个系的！”

我说：“唉？那我军训时怎么没看见你啊？”

他说：“我得胃炎了，就没训。”

我看着他，确实像一个病秧子，就跟晚清时候那些吸了大鸦片的人一样，走道扭扭的，说话时候那副表情好像小姑娘，脸还特别白净，我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他应该是个男的。

他的小脸特别长，好像一只小狗一样，从此我就管他叫小狗子了。

小狗子说：“咱俩不是一个班的，我是一班的，你是二班的是吧？”

“嗯，”我点了点头。

他说：“那行，以后多找我玩儿去啊！”看他那副清纯样，好像一个小学生一样。

晚上的时候，我去小狗子的宿舍找小狗子玩，我俩正聊着足球，这时电话铃响了，他们宿舍一哥们拿起了电话，“喂”了一声，扭过头看看小狗子，意思是他的电话。

小狗子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不出声，对拿电话的哥们说：“是女的吗？”

那人点了点头。

“就说我不在，”他脸上的表情更夸张了。

那人说：“噢，刚才还在屋里呢，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边挂了电话以后，那哥们也把电话挂了。

我说：“是你妈啊？”

小狗子说：“才不是呢！我妈我躲什么啊呀？我女朋友！”

“啊？”我很不解，“难道？”

“不是！你想哪去了？”小狗子说，“我就是不想要她了，想甩了她，她还老缠着我。”他倒显出了一脸的无辜。

“她怎么了？你不想要她了？她干什么让你忍不了的事儿了？”我说。

小狗子摇着头：“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时间长了，没劲了！”

我看着他，心想这也算一理由，我说：“多长时间了？”

“三个月吧，”他挠挠头想了想说，“也好像不到仨月。”

他看我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就说：“不理解啊？我跟你说吧！男人都是这样儿的，都是花心的，你找一女朋友，成天在你身边待着，就那一张脸，你看不烦啊？”

我认真地想了想说：“应该不会烦。”

他说：“得了吧，你现在这么说，以后你就该烦了！男人嘛，”他俨然一副成熟男人的样子，“就是要花心一点儿，多经历点儿女孩儿总是好的！”

我说，我好像什么也没说，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他得意的说：“我现在已经骗了六个初吻了，我的目标就是在二十岁之前骗到十个初吻！”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我想不管什么事，有信心总是好的，有信心不一定会成功，但没有信心肯定不会成功。

我说：“你这么造孽会遭报应的。”

他说：“我又没强迫她们，是她们自己愿意的，就算是我骗了她们，那也是她们自己太笨啦！”

“长个记性是吧，让她们，”我说。

“那可不是嘛！”小狗子得意洋洋。

“是个屁，你当我夸你呢？”我说。

“反正她们以后怎么着也和我没关系，”小狗子晃着脑袋说。

我想，也许那帮女生的上辈子或是这辈子的前一小辈子不积德才会碰上小狗子，也只能这么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