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二十 【更上一层楼】（1 / 1）
“姑娘姓壹？”李易从未听过这奇怪的姓氏。
壹次心毫不在意的挑眉道：“有什么惊讶的，姓氏本就是个代号，我自己说的算！”
李易微微一笑点头称是。
壹次心抬首望向苍穹，星辰似乎近的唾手可摘，但其实它们那么远，远到穷尽一生也抵达不了，她扬起手臂转身对李易道：“小子，你想看透这些？”
李易心道：这女孩看上去远没有自己大，竟张口就叫自己小子，可她言语古怪，也由不得深究，李易整了整衣衫道：“自幼便好玄学，学了许多年，却仍旧看不透这天机。”
“天机？”壹次心翻身坐在草坪上，大笑一声，“你们这些观星算命的穷尽一生都在找寻星轨运行的规律，想试图谋算它的下一步，可你们始终都是管中窥豹，不能纵观大局，一个个还自以为那些老前辈们教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
李易猛然一怔，星象师多专注于演算星轨推测命理，他已经习惯于规矩的按照前人传授的模式推理星迹，却从未怀疑过，“你是说，前人的法子有错？”
壹次心苦笑道：“那是自然，二十八宿中所含的星官不尽其数，一个人的智慧怎能看透这些，譬如太微垣的星宫就会随着时空不住变化，自然界自有它运行的轨迹，谁告诉你非要帝星移位，才能带动星轨变动！”
“师傅说……”
壹次心睁着大眼睛笑道：“师傅说的又不是真理，你总不能永远活在人家影子底下，这世界的奥妙可多了呢！”
李易此时已经看出面前这妙龄女子不是常人，赶忙拱手请教，“壹姑娘也懂星象？”
壹次心摊手道：“这天上的星星除了闪来闪去没别的意思，还是你们这些人类有趣些。”
李易却弯腰一拜再度谦虚道：“姑娘高见，还请指点。”这些年他早已出师行走江湖，可对玄学钻研的越深，不解之处便越多，现下好不容易遇见这不知来历的世外高人，他又怎肯放弃。
壹次心见他眼中诚恳坦然便淡笑着回答：“好，你有什么问就好了，我若知道，就告诉你。”
朗月清风下，年轻的小相士虚心的聆听着，那不知来历的女子也耐心的一一解说，不知不觉间，东方的云彩上渲上了一片艳红，日头缓缓升起，将星辰的光芒遮挡在辉下。
这一夜得以畅所欲言，窥探天地奥秘，李易心中更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可眼见太阳已然升起，心想也是时候告别了。
他便与壹次心相约明日子时还在此地相见，壹次心倒也爽快，一口答应了下来。
***
旭日初升，周围更是一片安逸，云栈经过这些日子的静养，伤口已基本痊愈，但几日来，他却甚少见到颜歌的身影，这个平日喜欢在他身边萦绕的女子不知这几日都在忙碌些什么。
云栈踏出门槛向外走去。
一名剑冢死士从旁路过，见到他忙抱拳行礼，“云爷早！”
云栈会心一笑随即问道：“知道颜歌在哪么？”
那死士指向一旁的树林道：“顾姑娘，她这几日从早到晚一直在那片林子后的空地练什么刀法，好像都没见她休息过。”
云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恩，你忙去吧，我去那边走走。”他告别了对方，便踏步向茂密的树林深处寻去。
顺着林荫小径向前走了小半刻，云栈耳畔便隐隐传来不远处枝叶翻飞的轻响，他放轻脚步靠在树后望着远处手执短箫的女子。
她弯腰出招，步步到位，招招够力，每一式更可收放自如。月牙白的衣裙在灵动的招式下不断翻飞，仿若开在空中的花朵，瞬息万变。
最后一招颜歌飞身一跃，手臂直劈而出，气力之准竟生生将飘落在眼前的落叶窜成一串钉在树上。
短短十日，昔日的三清刀法竟能练至如此火候，云栈心中也倍感错愕，此时的颜歌招式之中已不再青涩，倒平添了些江湖气。
也是这最后一招的一瞥，颜歌望见了远处藏在树后的人影，她翻身落地，兴冲冲的招手喊道：“云栈。”
云栈虽然有意掩饰心中的情感，却仍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听说你这几日一直都很刻苦，果然进步神速。”
颜歌挥手抹去额间的汗珠，“我一直以为这套三清刀法已经足够熟练，可是原来我根本不懂其中的奥妙，更有许多招式不到位，若不是杜前辈指点，我怕永远也不能得其精髓。”
云栈心中替她欣喜，却也不自主的心疼起来，“听说你终日练刀，从不休息，这身子怕是会吃不消的。”
颜歌毫不在意的一笑，向后退步道：“这阳光就是我滋补的源泉，我现在力气足得很，不如你来试试！”得意的女子将观天箫指向云栈，眼中有着些许挑衅的寓意，“云爷好几日没舒展筋骨，早已憋坏了吧！”
云栈微笑着俯身拾起地上一根枯枝，“还是你最知我心思，是该舒展舒展了！”
“那我先了！”说话间，颜歌已挺身将观天箫刺向云栈身前，云栈身体向旁闪去，枯木一抖隔开短箫。
二人就这般拆招起来，落叶被气流卷起，在二人眉间眼前簌簌飘落。
这不像是比试，倒更像是叶海之中的嬉戏舞蹈。
颜歌自知自己的功夫绝对伤不到云栈，下手也是毫不留情，云栈单手相抵，也是未尽全力。
颜歌步伐频频变换，脚尖轻踏间已将云栈的去路封死，她上招未息，下招已起，照照相连毫不给人喘息之机，而云栈也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用一支木棍就将行云刀法施展的淋漓尽致，竟也是攻守兼备。
可就在此时，一只毛茸茸的影子突然跃到颜歌脚下，颜歌一眼瞥见，忙收住本已踏出的脚步生怕伤到它，这一下却失去了重心平衡，向身后摔去。
云栈眼明手快，一把揽住颜歌细软的腰身，手臂微微用力，抚着她的背脊将她揽入怀中。
颜歌凌乱的发丝贴在云栈脸颊旁，这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二人鼻尖相抵，四目相交时竟都有些失神。
周遭的景致在对方的面前都似瞬间黯淡了下去，云栈忘了放下手臂，颜歌也忘了该推开他，他们就这样两两相望，透过彼此的双眸，读懂了那些心底被掩埋着的情愫。
“十日之期已到，三清刀博大精深，你不过刚到第一重境界，有何可喜！”杜寒的声音冷冷在身后响起。
云栈猛的收回手臂，垂下头不敢去望颜歌，“没事吧。”
颜歌不在意礼数，倒是觉得云栈这副模样十分可爱，她低声嘀咕道：“木头也会害羞呀……”随即她窃笑着转身望向杜寒，“前辈。”
杜寒仔细瞥了颜歌手中的观天箫一眼，转身讲了下去，“三清刀是缥缈城的上乘刀法，共三层境界，我只知前两层的修炼方法，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你现下不过刚到达第一层境界，只是形似而已，这第二层忘形，就不能拘泥招式了！”
深思起之前所练的招式，颜歌感慨：“没想到三清刀法竟有如此奥妙，原来姑姑从最初就将最好的交给了我。”
“若你能真正领悟整套刀法，江湖怕是少有敌手，但这套刀法是最基本之法也是最高深之法，万法归宗，第二步忘形之境，就不是一朝一夕可成。”杜寒说到此处，走到树旁折下一只白梅，她轻捻梅花将五片花瓣尽收掌心对颜歌道：“丫头！看好了！”
话音刚落，杜寒手掌向前猛的一掷，掌风卷起的落叶铺天盖地而来，五片单薄的梅花瓣也被卷入其中，杜寒纵身跃上半空，一柄长剑已不知何时便出现在她手中，她不住挥舞长剑，强大的气流竟将枯叶卷成一团。
颜歌眼前只余下道道光幕，根本无法看清长剑的出招和方向，云栈久在江湖，却也从未看到如此极速精准的剑法，一时也错愕的睁大了双眼。
杜寒停下身，周遭落叶花瓣也无力的飘荡了几下便落了一地，只见所有落叶都已被斩成三段，唯有那白色的梅花瓣丝毫无损。
乱叶比巨石更难击中，而此人剑法竟可在这数之不尽的树叶切成相同大小，而不伤及其中夹杂的梅花瓣。
这等境界对眼里和武功都有着极高的要求。
杜寒衣袖一番，手中的长剑顿时消失不见，她大步走向颜歌：“你知道你最大的弊病是什么？”
颜歌自是知道自己的缺点，毫不犹豫的回答，“缺乏经验。”
杜寒点头赞许，“很好，刚刚这一招忘形之境的修炼法门，首要就是忘记你之前所练的招式，抛却形式随机应变，你能练到刚才的这一重境界，这第二重才算过了。”
云栈望着零落的花瓣感慨，“这绝非一日之功。”想要达到这种境界就算有再高的天分也需要长时间的苦练。
杜寒头也不回的向山顶走去：“路我已经指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如何走了。”
颜歌有些垂头丧气的握着观天箫心道：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达到杜前辈的那番境界……
这时突然感觉脚边一个毛茸茸的身体蹭着自己，她定睛一看，原来那毛茸茸的圆球正是兔子老七，她气鼓鼓的抓起兔子的耳朵，撅着嘴似批评道：“下次再这么不合时宜的窜出来，小心我收不住脚踩瘪你！”
云栈微笑道：“我们先回去吧。”
颜歌点点头，抱起老七跟在了云栈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