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十九 【挥箫指迷津】(1 / 1)
杜寒冷哼一声,“你不配做她的传人!”说罢反手又是一招,枯木打向颜歌。
不知她为何竟如此愤怒,顾颜歌招式单一,灵力与杜寒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如今只得依仗灵敏的轻功狼狈逃开。
姬谋姿也未曾料到一向淡漠沉静的师傅怎会勃然大怒,她微微蹙起眉头凝视着场中二人,右手却暗暗抚上了腰间的凤凰。
颜歌自幼修仙,体内毫无杂物,又苦练腿上轻功,因此功力竟可与修炼多年的杜寒一较长短,杜寒站定身形冷笑道:“轻功倒是有几分火候!”
颜歌此时方才得以喘息,她拄着膝盖道:“前……前辈!我……真的只会使刀!”
“那便使你的刀法看看!”杜寒说罢又横剑胸前,刺向颜歌。
当日嬴嬛离开之时,颜歌还是个九岁孩童,对刀法的领悟只停留在最初的招式上,无法应变灵活,更缺少实战经验,独自生活在琅峫山的这些岁月只有这一套三清刀法和观天箫解闷儿,事已至此,颜歌也只得反守为攻,将早已练了不下万遍的“三清刀”使出。
哪知第一招刚出,便被杜寒一棍挡住,她将枯木枝反手一转,打向颜歌手臂,“小臂上挑!你这点力气,砍柴都不够!”
颜歌的手臂被枯木抽出一条淡紫色的淤痕,她却不退反进,紧握住观天箫,使出三清刀法的下一招。
不出所料,这招又被杜寒轻巧化解,她以手中的枯木隔开观天箫,一脚踢向颜歌膝盖处,“这条腿不做好准备借力闪躲,你如何给自己留防守的余地!”
颜歌膝盖受力,猛然弯曲跪倒在地,但她心中的倔强执着却在被一点点激发而起,她双手驻在落叶上支起身子,再次袭向杜寒。
“手腕下压!”伴随着杜寒声音而来的是手腕上传来的剧痛,颜歌猛的咬紧牙关,手腕处红了一片,但这痛楚也使她牢记住了招式中的缺陷,她身子一转,飞起一脚踢向杜寒。
杜寒一把抓住颜歌的脚腕,“不够快也不够准!是在给敌人可趁之机不成!”说罢她猛的一拉,颜歌失去重心,狠狠摔倒在地。
姬谋姿看到此处也不再插嘴,最初略微紧张的神情也缓缓舒展开来,她心道:看得出师傅是在指点颜歌武功,想来自己是多心了,这个姑娘简单聪慧,不知何时,连自己这个独来独往的人,也对她多了份欣赏。
颜歌一向喜爱干净,此时衣裙早已满是泥土,身上更是青红相接,多了数道数不清的伤痕,可她却咬着牙,忍住手上传来的疼痛,将三清刀的最后一招使向杜寒。
杜寒木棍一挑,使得颜歌招式走偏,不留给女孩任何喘息之机,杜寒一个回旋,翻身落在颜歌身后,将手中的枯木直指向颜歌的后心。
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寒意,颜歌所有招式也已全部用完,她转过身望向杜寒,眼中却多了份执着和倔强。
杜寒心中愤怒的情绪也已渐渐平复,她与颜歌相视许久,失望的深情也渐渐淡去,这一场剑比下来,她终于得以在这个年轻人的眼神里,看到了昔日嬴嬛身上固执的影子。
杜寒昂起头背过双手,将枯枝丢在地上幽幽道:“别给缥缈城丢人!三清刀你练得还不到位!我给你十天时间练好它,来山顶找我!”说罢杜寒转身便向林外走去。
颜歌想到自己还有寻亲一事,便上前道:“前辈……”
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杜寒头也不回道:“若达不到我的要求,莫说是要寻亲!招摇山也别想出!”
杜寒昂头望着缓缓西沉的太阳,沉沉叹了口气,向远方走去。
若无法确信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外面如此乱世,贸然让她进入尘世,只会害了她,她杜寒辜负了嬴嬛的期望,背叛缥缈城主,这悔恨一生无处补偿,上天让颜歌机缘巧合来到招摇山,是在给她这个机会,一个弥补曾经过错的机会吧!
姬谋姿望着师父的身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懂得,这样的严厉才是最大的爱,若没有这样的教诲,她也不会成为名满天下的铸剑师。
颜歌自然知道杜寒一番苦心,缓缓握紧手中的观天箫,暗暗下定决心。
***
久在招摇山上休养,这些时日李易的伤口也好了大半,正在庭院处望着月光吹凉风,月华如水般散落了一地,清风徐起,推开燥热的空气,李易闭上眼享受道:“此时若有酒多好。”
一声不合时宜的大笑,却打破了这份沉静,“哈哈,老李!你说是不是兄弟同心!我刚下山弄了四壶酒,刚给大哥和南烛那水牛送去,剩下两坛咱哥俩分了吧!”万舒词一手抱着一个酒坛大步向李易走来。
李易张开眼微微一笑道:“我们不是正被追杀,你此时下山未免太危险。”
万舒词抱着酒走到李易身边的石凳上坐下,“管他呢!天天担惊受怕的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我才不会为了那个什么追杀令打破我饮酒的习惯。”说罢万舒词将两坛酒放在桌上,双手一翻开启遮布。
酒香四溢着沁入空气,李易大笑着揽过酒坛道:“辛苦兄弟了,我着实也馋酒了!”
“来,咱哥俩不用碗,直接干!”万舒词举起酒坛与李易手中酒坛猛的一撞,酒水激荡而起,二人相视大笑一声昂首便饮。
酒香入喉,是豪爽是清雅,五脏六腑似也瞬间舒缓了许多,连伤口也不再那么痛了,李易正闭目沉浸在酒海之中。
突然“咔嚓!”一声脆响,手中的酒坛受到利器撞击,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冰凉的液体洒满一身,美梦刹那间幻灭,李易一时没能反映过来,双手仍保持着举着酒坛的姿势。
直到封清越的声音响在耳边,他才缓缓回过头去。
“景大夫都说了不能喝酒不能喝酒!你现在有伤还吃着药,你还想不想养好身子了!”封清越插着腰站在二人身后不远处直指着李易的鼻子道。
“你怎么不改名叫疯婆子!”万舒词也怒气中烧,对着迎面而来的泼辣女子吼道。
“你敢叫我疯婆子!”封清越诧异的瞪大双眼对万舒词道。
“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弄到这些酒,这是酒!不是你练暗器的靶子!你个疯婆子懂什么!酒就是男人最好的药!”万舒词这次也毫不退步,上前喝道。
“我不知道什么酒不酒的,我就知道李大哥有伤,不能喝酒!”封清越抻直了脖子大喊一声,摸向腰间便是一记暗器打向万舒词,“你有胆子说我,就该敢承担后果!”
万舒词侧身躲过暗器,狠狠道:“你砸了我的酒,今天我就没风度!”
二人说罢便互不相让的打成一团。
李易掸了掸身上的水珠,有气无力的劝了几句,“别打了!”
可二人打得不可开交,哪有人有空理他,他摇头笑了笑,拿这对冤家毫无办法,也只得抓起桌旁万舒词还未喝完的酒向一旁一瘸一拐的走去。
走了半晌,早已远离刚刚的庭院,穿过一片小树林,李易寻到了一片不大不小的绿草地,他抱着酒坛,将余下的清酒一饮而尽,便摊开衣服躺在草地上,将双手枕在脑后眺望星空。
这一夜并无片云遮挡,纷乱的星空一览无馀,李易仰望群星,酒后的他脑海却异常清晰,他似能感觉到星轨的运作,在心中微微盘算后,他自语道:“将星移位了,看来大哥终究放弃了争夺帝王的机会,但帝星未陨,星轨怎么会突然变动,到底是什么在改变着原定的一切……”
“别说你不知道,老天爷都不知道呢!”一个清亮的女声在身侧响起。
这声音清脆空灵,但是他确信自己从未听过,李易猛的翻身而起,定睛望去,一个年约十七的女子正向此处走来,她面色清透如玉,笑容更如梦似幻,星光在她的双眼下也黯然失色,那女孩背着双手,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
李易本想起身,不料牵动了膝骨的伤口,伤口处猛的一疼,他轻轻跌倒在地。
那女子望向他的膝盖道:“你这骨头被箭所伤,才刚接上不久,真不该到处乱走。”
李易猛的一怔,心道她一个陌生女子从何而来,又怎会连看都不用看便知道他的膝骨是受箭伤所致,便颔首问道:“请问姑娘是?”
那女孩略微一怔,鼻子顽皮的一皱道:“你叫我——壹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