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心（2）（1 / 1）
“胡说。”我故意扯出笑来，“别以为我不记得了，我听见你说喜欢我。”我心绪紊乱，伸手帮他整理衣服。
“你醉了。”他的声音轻得立刻就散了。
“……可是我记得。”我心里乱成一团，拼命强调。……干吗要和他纠缠这个问题？？理智好像有抬头的趋势。
别忘了你是迟早要离开的，怎么可以因为酒后乱性就真的对这个家伙产生感情？？他只是文字的堆砌，是不存在的，是虚构的！即使刚刚以及昨晚确实和这堆文字接过吻……可是，那无非是个酒醉的吻而已……
我六神无主起来，越想想清楚，就越烦乱。烦乱不堪。
“你记错了。”
他突然摔开我的手，闪身，几步离我已两米开外。
蓦然间，我只觉得离开的不是楚千湮，而是我身边所有的空气。
我整整伫立了近一分钟，才找回被我抛弃的理智。瞧着他的背影，终于，舒出一口笑来。
“是……一定，是我记错了吧。呵呵。”
隋某某，这就是你在重要时刻抛弃理智的下场！看吧，连这堆文字都不要你。是——他不要你！！
手指绞着衣袖，轻咬下唇，我向后退了两步。紧紧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我走了，不用送我，我找得到路回去。”
我简单梳理了下头发衣服，望着他的背影，少许黯然，然后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忘记这件事！
我在心里大声命令自己：千万别伤心，也不要再想着这个混蛋！！
一推门，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小新？？？！！你……你怎么睡在门口啊？？”我忙把他拉起来。他迷迷糊糊瞧见我，立刻揉揉眼睛站起来：“主子？？主子，你没事吧？？二公子有没有把你吃掉啊？？”
“你这个小笨蛋。”我笑出来，无奈地看着他。
吃掉？人家不想吃我咧。
“主子，您没事就好了。”小新拉着我的衣袖快步向门口移动，一边仍焦虑地说：“主子，昨晚，我听见二公子的惨叫声……好、好可怕呀……”
那是我咬他那一口的时候吧……我低头轻笑，牵出一丝苦苦的沉。
“主子，您在里面，小的不放心……又不敢进去救您……您真的没出什么事吧？？”小新仍不安心地追问：“您不知道，二公子一向都是令侍女惨叫的……可是昨晚上，您竟然让二公子惨叫……”
我停下脚步来，对着小新的脸：“小新，你刚刚说什么？？”
小新茫然地看着我：“二公子……以、以前……房里留夜的侍女都会叫……然后转天，就……就不见了……从没听过二公子叫……”
我眯起眼来，心底蕴起一股怒气——好哇，玩女人！！！！
…………
……
呃，不对，不对不对～～
我使劲摇脑袋——想什么啊，应该是因为“失心”的缘故，无法克制情欲才会这么做吧？小新说他会吃人，原来是这么个吃法……怪不得接吻接得那么轻车熟路……可是，昨天晚上他怎么没把我给“吃掉”啊？？郁闷………………
不对！我腾地站起来，仰天长啸：
“我在想什么啊！！！！！！！！！！！！！！！！！！！！！！！！！”
“主、主子……”小新给吓着了，立刻跳离三尺，仔细打量我。
“走！”
我愤怒地一抬袖子，没等下人给开院子里的大门，一脚踢开冲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别苑，一进门便看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垂着头立在屋子里。我狐疑地上前问她：“你是谁？”
“回主子话，婢子是公子遣来服侍主子的侍女。”她声音细若蚊吟。我坐下来，小新张罗着茶水点心。
“我这里有个下人了。”我皱眉看她——皮肤真好，白里透红的，好像玉兰油广告里那位姐姐。
“回主子的话，公子吩咐了，遣婢子来，为的是方便主子沐浴更衣……”小女孩一直哆哆嗦嗦的。小新捧着茶盘来，利落的给我斟了茶。我咬了口点心，眯着眼瞧她，道：“呵呵，大楚想得好周到。那也好。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微微一福：“婢子名叫……”
“等下。”我喝了口热茶，咽下点心，回头对她说：“别管你以前叫什么了，以后叫‘小白’好了。”生得白净，倒也符实。我瞄了眼小新，嘻嘻笑了。小新喜滋滋地忙拉她：“谢主子呀。真笨。”
小白立刻福下去：“谢主子赐了新名字。”
我趴到桌子上吃东西：“小新，这不会就是我的早饭吧？？”
“您还想吃点什么，小的去厨房给您叫。”
“嗯……就昨天晚上吃那个……仙人什么来着？”
“是仙人脔！主子。”小新点了头风也似的没影了。小白仍立在身边，我递给她块点心：“很好吃的。”
她嗵地跪了下去：“婢子不敢！婢子不敢！……”一副我要把她吃了的样子。
猛的，楚千湮的睡脸浮现出来……
回了神，见她仍跪着，一手托起她的身子：“别跪着，有话站着说。”
“婢子……婢子不敢……嗳……”
她还执拗，给我一把抓起来。女孩子看来不过十三四岁，身子轻。她只惶恐地任由我拉着，战战兢兢地说：“公子吩咐……请主子起了……往东庭去……”
“楚千雪找我？”我皱眉。
是了。
昨天没谈正事。过了一天，想必焰儿的身体也该好起来了吧。
正想着，小新捧进菜来。
别再想那个混蛋了——吃了豆腐不认帐的男人，嗯，不要也罢！！！！！！
我提了筷子，大吃起来。
吃饱喝足抬腿刚要出门，小新突然惊叫：“哎呀主子！”
“怎么啦？”我狐疑地看他。
“您……”他指着我脚下，“您怎么没穿鞋子？？”
我低下头去，提起裙摆，露出两只小脚来。我的高跟鞋呢？……大概留在楚千湮那个王八蛋的床底下了。
“不穿了。”我一笑，推门而去。小新一路跟着，觉得我不穿鞋子简直匪夷所思。
来到东庭，楚千雪已然迎了出来。，悠然自得地散了纸扇浅笑着和我打招呼。一个恍惚，似乎是楚千湮的笑脸。
“新送去的婢子还算乖巧么？”
他微微倾身，弯了个雅致的请来。我随着他慢慢走着，回了神，一笑：“亏你想的周到。不过其实有小新一个就足够了——我自己会洗澡。”
他几乎是呛出一声笑来，只得说：“你喜欢就好。伤势如何了？”
“还好。最近似乎冷得少了许多呢。”我想了想，问，“我住的那个别苑，是不是和你母亲有关系？”
他的笑里添了许哀愁，点头道：“母亲没有离开前，曾住在南厢的池画馆。就是林姑娘今天住的那个别苑……母亲生性喜洁，需每日沐浴三次。故此父亲依了院里唯一的泉眼为母亲修造了池画馆。”
怪不得。我想起当时被焰儿袭击，她摇晃我的身子，质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原来这里正是她的故居。
“池画馆平日是不许人进住的。”楚千雪眼神飘向远方，轻摇纸扇。
“呃？？”我狐疑的看他，“当时是小楚带我进去的……如果不方便的话，改地方也没关系的。”我倒是不在乎住在哪里，反正枕头和床都一样硬。
“呵呵，无妨。”他笑。
我忙说：“别为了我一个人破坏规矩……要是当时我知道那里是倪红衫的故居，也不会答应小楚住下来的。”因为实在够危险的。汗。
“林姑娘身体抱恙，需要每日温泉沐浴，也确实只有那里最为妥帖。”他略微垂首瞧我，“千湮想得倒比我这个哥哥周全呢。”
周全个鬼！
我暗自咒骂。
“哎呀。”
分心容易脚下打绊，一下子踩着裙边差点摔倒，给他伸手扶住了。我懊恼着：“当初刚见到你时，也正要摔交。”
他笑出声来：“你经常也是如此不小心的么。”
“嗯……差不多吧。”我蛮认真地想了想，“每次发文，总要发动所有看文的读者们帮我找错别字呢。呵呵。”
他皱着眉头，表示没听懂。我自动将这个表情忽略，问道：“对了，洛抒怀怎么样啦？她的毒解了没？胳膊好了吗？”
“昨日收到爷爷的传信，说怀儿的冰骨毒已然解了，不过她身子孱弱，仍需要调理。那胳膊……”楚千雪合了扇子，“林姑娘，你如何得知怀儿的胳膊受了伤？”
“呃？”我茫然道，“小楚告诉我的呀。怎么了？”
他只摇摇头：“没事……怀儿她……断了左臂。”
我停了脚：“断了？？？？你是说……”我睁大眼睛：“截肢了！？？”见他不讲话，追问了句：“怎么搞的？？是爷爷失手了吗？”应该不可能的啊？？？
他突然展了眉头，拿扇子柄轻敲我的肩膀：“没事，还好性命仍在。”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不对吧……
我瞧着他的背影，暗自盘算。想起来当初在药斋，楚千雪来道别时我正要问他洛抒怀的伤，也给楚千湮拦了话头……
这里一定有蹊跷——当我是傻瓜啊？？？
几步追上去，刚要问，却见他唇边泛起笑来，扇子指了前面，道：“瞧，这是谁迎出来了？”
我顺眼望去，不由得呆呆叫了出声：“软衾！？？”
眼前笑容满面朝我翩然而来的正是我的女一号——嗳，或者说，是原本的女一号来着……
“哎呀林姑娘！你好起来了！”她银铃似的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受用，一双玉葱儿般的小手拉住我，欢喜得不得了，“我就知道，楚公子一定有办法救你。瞧，衾儿没说错吧。”又朝了楚千雪顽皮地一挑眼睛。殊不知这句话正说中楚千雪心里的愧疚。见他敛了笑，神色有些恍惚。我无奈地抓着她说别的：“软衾，你不是要躲你娘么？怎么跑这里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才到，听到下人通报门主和‘林姑娘’来了，我便疑心是你呢。”她挽着发丝，扁了嘴巴对楚千雪道，“原来楚公子是银环门的门主，怪不得穆大哥都不肯告诉我。”
楚千雪才勉强扬起抹笑来：“软衾姑娘别来无恙。”
正说着话儿，一名蓝缎长衫的男子快步迎了出来，见了楚千雪恭敬地行礼叫“公子”，请我们进去客堂。软衾只拉着我不停地讲话：“林姑娘，你可知道我遇见了谁？”没等我问，她便兴奋地告诉我说：“林姑娘可知道上官剑府？衾儿那日可巧见到了上官峥！嗳呀，上官公子真是人中龙凤，比不得那些凡夫俗子，须眉浊物……”
哼，难道上官峥就不是须眉浊物吗？我心里闷哼。
“身上透着不凡的气度……”
是透着血淋淋的仇恨吧……
瞥她一眼，见她正45度角仰望天空……我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拉了她的手正色道：“软衾，你不会是喜欢那个上官峥吧？”
“呃……衾儿只是仰慕上官公子的为人和剑法么……”她攸地红了脸，居然还能流利地编瞎话。
我看着她，心里浮现出两个大字：完了。
女一号居然爱上男……不知道是第几号……我哀叹地望向身边的楚千雪：咱们到底哪里不对啦？这么帅的小伙子居然没人要？？？
“林姑娘，这位是穆齐天，想必你并不陌生吧。”
楚千雪把我唤回了神，我唉声叹气地捧起茶来，转头迎上蓝缎长衫男子望着我那诧异的眼神……嗳呦，他终于意识到认得我了啊。哼哼。
只见他微启薄唇：“隋……”
“噗”。
“林姑娘，你没事吧？”楚千雪立刻站起来，软衾也忙拿了帕子掸着我裙子上的茶水。我放下茶杯忙说：“没事没事……穆大侠，我叫林黛玉。”一字一句说清楚，见他仍有些许疑虑挂在脸上，走近他道：“我可不是前朝余孽。”我晕，我怎么给忘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楚千雪一头雾水。我回头笑笑说没有，立刻转移话题，问穆齐天：“焰儿如何了？好些没有？”
“好些了，多谢……林姑娘挂念，更加要多谢公子的方子。”穆齐天恭敬的回答，仍拿不解的眼神瞧我。楚千雪放下扇子，看似不经心地说：“唤她来，我有话要问。”
穆齐天给这话惊了，伫了会子，才不得已地应了声，退下去了。软衾突然趴在我耳边说：“林姑娘，我带了礼物给你。”
“咦？？”我蛮惊讶地望她，见她弯了眼睛笑得古灵精怪，不禁问到：“是什么？”
“等会儿你便知道了。”她扬起小下巴，还跟我卖关子。又见她四周瞧瞧，嘟了嘴道：“帘子却巧不在。”我顺口说：“她也差不多快回来了。你就住下来吧。”
正说着，见穆齐天身后跟着焰儿从后厢里出来了。焰儿低低埋着脸，只能隐约瞧见她额上那抹火焰，及两弯淡如烟柳的细眉。阳光里瞧着，身形纤弱消瘦，好像营养不良似的。想到洛抒怀虽然也是个小小的人儿，却比焰儿这个大她几岁的女孩子看上去身体状况好太多了。该是被倪红裳长期虐待的吧……真可怜……
“公子。”
穆齐天的脸色有点发白，他见楚千雪的目光定在焰儿身上，更加紧张，不由得开口求情：“那日里焰儿并非故意违背门主的死令，实在是事出有因……”
楚千雪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说，微笑着对软衾道：“我们要办件门里的公事，软衾姑娘可否先行回避？”
我哼笑：“其实她不用回避……”
“衾儿知道啦，你们总有很烦闷的事要办。”软衾眼见着要“开堂审判”，却正巴不得要讨个借口溜出去，高高兴兴地起身要走，转头还跟我交代：“等会儿林姑娘千万别走，定要看看衾儿的礼物……你一定喜欢。”盈盈笑着，裙裾飘扬地去了。
“齐天，你也一并退下。”楚千雪捧起茶来，声调里颇有些气势。
他大概没有想到，穆齐天并没有立刻应了命令退下，而是跪了下去：“求门主赦了焰儿的违令之罪！”一时心急，竟然连“门主”都叫出来了。
焰儿立在一旁，低低的只唤了声“穆大哥”。楚千雪眯起眼来瞧着下面那“一对”，颇感意外。冷哼了声：“近日门里有潜夜的杀手，闹得人心惶惶。入夜不得擅自外出的死令，只为了保全门众的性命。”他垂下眼帘来不去瞧他，“然而焰儿姑娘夜里独自出门，却能毫发无损地晕倒在林姑娘房里，你不觉得蹊跷么？”
穆齐天听出楚千雪话里的意思，分明在暗示怀疑焰儿就是杀手，额头上不禁涔出汗来，只跪着再求：“属下知道那杀手武功高强，能一掌将人致死……给他遇见的人全给杀了分尸。可门主请细细看看焰儿，她不过是个身缠病餍的孱弱女子，岂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杀人？请门主明断……”
楚千雪放了茶盏，淡淡地说：“你且退下，我要问焰儿的事，与此无关。”
“门主？？”穆齐天惊诧地抬起眼来。楚千雪摆出凌厉的眼神出来：“在外人面前称呼我为‘门主’，你好大胆子。”见他时才恍悟了，伏下头去连声“知罪”，又喝了句：“还不下去。”穆齐天担忧地望了望身边垂手立着的焰儿，不得已慢慢退了出去。
我暗笑，原版里，穆齐天确实是该喜欢焰儿的。真是难得啊！！他居然没造反。而楚千雪则让焰儿堂下坐了，散了扇子，唇边挂着那习惯性的笑意。
“焰儿姑娘，若在下没有猜错，你该是从乌鼠山而来吧。”
我听了，差点热泪迎眶——久违了，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