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归家如客（1 / 1）

凄风是一个太细致的人，她敏锐的感觉到了行行对她的怨气。她很清楚，在她开始把岩作为棋子的时候，就必然会有这个结果。燕子很迷惑的问凄风，为什么她明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她还会义无反顾的做下去的时候，凄风只是微笑着，抱着燕子的肩膀说，“我只是要回我陪伴你的一个月而已。”

这样的凄风，这样毫不在意自己的凄风，让燕子恨不得锤死她，却也舍不得锤她。

一个夜里，燕子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凄风平静的睡颜，脸上没有了冷漠，也没有了漠然，只有安静和舒适，燕子轻轻的用自己的手抚摸着凄风俊朗的脸，舍不得惊醒这个只有在梦中才会有一些温度的人儿。

燕子知道凄风从来不爱自己，也不爱任何人，她总是带着淡淡的漠然和无情，对待所有的一切，燕子突然想起老子的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许正是凄风对自己和对别人都残忍的态度，才让凄风活得那么安静，活得那么自由。不同于同龄人的安静和沉默，让燕子面对凄风的时候，总有一种面对长辈的错觉，这个人，好像活了好几辈子。。。

燕子第一次见到凄风的母亲的时候，燕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凄风总是一副沉默和漠然的表情。也隐隐的理解了凄风的淡然是来自哪里。

这是一个周末，燕子看到凄风接起自己的手机，走到阳台上，抱着手机，默默的听着电话那头，有人不断的叙述，她一直沉默，偶尔“嗯”上一两声，偶尔扭头的燕子看到凄风的脸上一直都是一种表情，沉默。直到燕子喝完了一壶茶，凄风才挂掉电话，然后温柔的站到自己的燕子的面前，带着商量的口吻，对燕子说：“我父母要我回去吃饭，你去么？”

燕子很好奇，别人的家里，是否也像自己的家里一般，永远是鸡飞狗跳，热闹非凡，好奇心十足的燕子忙不迭的点头，换衣服，准备出门。凄风则是带着一抹浅笑，望着燕子带着一种愉悦的心情捣腾自己。

“凄风，你不喜欢回家？”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燕子拽了牵着自己的凄风，不解的问道。燕子不理解，为什么凄风不愿意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自己总是很难见到自己忙着和对方斗气的父母，她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家庭是一个平凡而温馨的三口之家，每天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出门。

“一个人住习惯了。”凄风耐心的解释，顺路把燕子拉进了小区边上的超市，耐心的挑选水果，细致的仿佛是要去某个令人尊敬的长辈家做客，一点都不像是回家的样儿。

燕子带着困惑的表情看着凄风挑了数量不菲的进口水果，然后还仔细的吩咐超市的服务员，将水果放在果篮里，小心的包好，她还一边认真的将果篮的包装膜拉得笔直，看上去相当美观。凄风转头，对上了燕子困惑的眼神。她温柔的笑着，然后悄悄的和燕子解释：“我的母亲是一个比较细致的人。所以，我对这方面也比较注意。”那样的微笑，很自然，很温暖，只是燕子觉得，这样的凄风，像是她的一个面具。

一路上，凄风一只手紧紧牵着燕子的手，一边拎着果篮，一句话也不说，沉默的味道，满溢在车子上，让生性活泼的燕子，有些不适应。凄风只是带着一种漠然的眼神，望着车窗外。这是燕子第二次看到凄风坐车的模样。凄风总是不愿意让自己的眼神停留在车子的正前方，带着一种让燕子说不出来的诡异，仿佛凄风在抗拒什么，在抗议什么。燕子想，也许，见到了凄风的父母，就能知道，凄风在抗拒什么，在抗议什么了。

当凄风和燕子站在凄风父母的家门前的时候，燕子仔细的观察到，凄风将果篮放下，然后谨慎的平整着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衣服皱褶，还顺道帮自己理了理衣服，仿佛不是去见她的父母，而是去见她的领导一样。看着凄风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起莫大的勇气一般，按响了门铃。凄风，没有自己家的钥匙？燕子带着困惑望着凄风，那原来漠然的脸上越发的没有表情。

防盗门被打开了，一个年纪在50上下的女人出现在燕子的面前，一对锐利的眼神先是在凄风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转向燕子，仿佛要把燕子看穿一样，和凄风三分的相似的脸庞上挂着严肃的表情。

“妈。”凄风仿佛小学生一样低下头，从嘴角挤出一个字，仿佛像是在叫一个陌生人一般别扭。

“进来吧。这位是？”那女人眉毛一挑，望着燕子问凄风到。

“我的朋友。”凄风的回答平静无波，仿佛在面对外人一般的礼貌。燕子看到凄风的背部绷得笔直，她面前的地方，仿佛不是自己的家，而是一个龙潭虎穴。

“昕儿回来了？”一个温和的成年男人的声音从客厅传了过来，凄风轻轻的应了一句：“恩，我来了。”燕子听得仔细，凄风没有说“回来”这个词，而是用的“来”，这是怎么回事？燕子越发的糊涂了，难道这不是凄风的家？

燕子看着凄风熟悉的从门后的鞋架上取下拖鞋，摆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小心的搀扶着自己换好鞋子，再换下自己的鞋子，把两个人的鞋子提了进来，那样的顺畅的动作，让燕子清醒的认识到，这地方的确是凄风曾经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燕子在心里对自己说，凄风本来就是一个很难让人看透的人，在这里，就越发的像是把自己裹进了壳里。

小心的跟着凄风走到客厅，看着凄风客气的把果篮放在茶几上，边上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看上去50来岁的男人，气度非凡，但是却温暖的仿佛像亲切的长辈一样。

“我爸。我的朋友，燕子。”凄风小心的坐在沙发上，然后轻轻的开口介绍，一贯简单的凄风的风格。

“伯父好，我是燕子，我是来这里旅游的，现在在昕儿的家里暂住。请多多指教。”燕子拿出一副对待自己父母商场上的朋友的态度，很得体的和凄风的父亲问好。

“我听昕儿说过，有一个朋友在她那里住，还住的习惯么？昕儿麻烦你照顾了。”凄风的父亲笑得很和气，温和的对着燕子说。

“来，喝水。”凄风的母亲从厨房端出一杯水，递给燕子，还一边认真的看着燕子。

“谢谢伯母。”燕子连忙站了起来，双手接过杯子，水温温度适中，恰好入口，燕子一边惊讶于凄风母亲的细致，一边还是觉得这个家庭有一种很诡异的味道。低下头放杯子的时候，看到凄风的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放在茶几上的果篮，燕子突然记起来，这是自己第一次到凄风家做客，凄风已经小心的帮自己买好了礼物，让自己不至于失礼。

燕子从来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实际上，她的父母总是很乐意带着自己的女儿出去给朋友介绍。燕子从小在爷爷奶奶家长大，家教非常好，只是这几年，玩的太过自由，有些时候，一些事情已经模糊了，看着凄风小心的暗示，连忙将放在茶几上的果篮往凄风父亲的面前推了一点点，一边说：“不知道伯父伯母喜欢什么，第一次来做客，就带了些水果来，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这是个客气懂礼貌的孩子。”凄风的母亲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也温柔的说道。“昕儿啊，你要多和你这个朋友多交往，你的这个朋友，很不错。”

“嗯。”凄风轻轻的应着自己的父母，仿佛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一般。

“昕儿难得回来一次，你就不用再像教育孩子一样说她了，她已经是大人了。”凄风的父亲似乎是比较不很满意自己的妻子的说话口气，叹了口气，说道。

“。。。”凄风的母亲转头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没有说话，回厨房去做饭了。

“昕儿，最近工作顺利么？”凄风的父亲很温和的望着自己的女儿，问道。

“还好。”凄风依然漠然的低着头，简短的回答着。

“。。。”凄风的父亲觉得这样傻愣着等吃饭，也不是个事，转头看到燕子正在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客厅的装饰，于是笑着和燕子说：“昕儿一直很内向，和昕儿住在一起，把你闷着了吧？”他看了看坐在那里装雕塑的凄风，又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对凄风说，“离吃饭的点还有好久呢，昕儿带你朋友去你的房间参观一下吧？你也很久没有去看过自己的房间了，你妈妈天天都帮你收拾的。”

“恩。”凄风听从自己父亲的意见，拉着燕子，穿过客厅边上的走廊，来到一扇象牙白的门前，然后推开了那扇门，把燕子让进了房间。这是一件很干净而且很整齐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台灯，一张书桌，还有一面堆满了书的墙以外，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像酒店的房间是么？”凄风看着燕子的眼神，便知道她想说什么。“具体点说，应该是像小旅店的房间吧？”难得凄风这么心情好的调侃着问燕子。燕子却从这样听起来像是玩笑的口气中听出了凄风深深的哀伤。燕子拉着凄风的手，到床边坐下，然后一对有神的眼睛盯着凄风那茫然的双眼，燕子又一次在凄风的脸上找到了这样的茫然和抗拒。

“和我说说好么？”燕子捧着凄风的脸，认真的望着自己眼前的人，这个人，在自己的家中，居然表现的那么紧张和恐慌。

“没什么。”凄风突然是醒来了一般，嘴角钩出一抹轻笑，然后拉下燕子的双手，转移了话题：“一会吃饭，会很累，你需要我给你先拿一些东西来垫点肚子么？”凄风依然温柔而且细心。

“吃饭？很累？这是在你家，还是在酒店应酬啊？”燕子很没形象的将双手交叉着放在后脑勺，想要倒在床上。眼疾手快的凄风拉住了她。“凄风姐姐，我们刚才爬过6层楼梯，还得在沙发上很淑女的坐着，好累啊。”燕子带着点埋怨的口气对凄风说。

“习惯就好。所以，我不常回家。”凄风一副我已经习惯了的表情望着燕子，看燕子那副我很想找个地方靠一靠的模样，很自然的把燕子抱在了怀里，让燕子靠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在家也像一个客人？”燕子揪着凄风落在自己胸前的头发，绕在手指上玩，一边随口好奇的问。

“我母亲对我要求比较严。这么多年，习惯了。”凄风回答的很漫不经心，一只手轻轻的替燕子锤着有些疲惫的腿，一只手扶着燕子的身体。燕子有心想要问问凄风以前是怎样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成长的，但是看见凄风望着那一整个墙面的书，呆呆的模样，也就自觉的闭上了嘴。